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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相伴
后来夏夜可以起来了,两人便一同坐在窗前,看荷叶亭亭如盖,听风声萧萧过耳。秦渊似乎挺爱看夏夜的眼睛,有事没事的总爱盯着她的眼睛看,每当这时,夏夜总将眼光转向别处。飞雪慢慢察觉出了这其中的微妙,心想两人关系绝对不一般。夏夜能出来走走了,秦渊便半扶着她出来赏风景,二人经常相对坐在那荷塘的四角亭中,这亭名叫“藕香亭”,置身其中,但觉清风徐来,夹杂着荷花的清香,秦渊就那样看着夏夜微微浮起笑意的双眸。飞雪看得出,此时秦渊的眼睛里是满得快要溢出的款款深情和深深宠溺,几乎将飞雪惊得呆住: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男子?
飞雪还记得月华如洗的夜里,两人相对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桃树已结出了一枚枚小而青涩的果实,两人身披溶溶月色,发丝飞扬,衣带飘舞,风姿绝世。偶尔取出萧笛合奏一曲,但听箫声低沉、笛音悠扬,相和相鸣,美不可言。一曲既毕,耳听得秦渊柔声对夏夜道:“外面寒气重,你身体未愈,这就回房歇息吧。”目送着那对翩翩少年并肩离去,飞雪不由得在心底感叹:若非二人都是男子,倒还真是一对璧人。一念及此,自己又禁不住脸红,只默默地望着那吹箫的白衣公子,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竟有些嫉妒夏夜了。
飞雪想得越多,心中便愈加难受,她不明白秦渊为何每次看着夏夜时都是那么柔情似水深情无限,夏夜明明是一个男子啊,秦渊难道喜欢上他了,难道她的少庄主竟有断袖之癖?虽然夏夜的确生得俊美,可他毕竟是一个男子,少庄主怎么会,又怎么能喜欢上一个男子呢?
飞雪记得,秦渊每次对她都是客气地说“谢谢”,此外不会再多看她一眼,而她每次也是不敢同他多说什么,怕他会讨厌自己。她不希望秦渊告辞而去,她只盼着以后每天都可以像现在这样日日把他装在自己的眼睛里,可是她又不愿看见秦渊对夏夜那般好,每次看到她都会羡慕,都会心痛。
这日已是第七日了,刚刚吃过午饭,秦渊见夏夜又要躺下,便道:“躺多了对身子也不好,不如我们去花园坐坐吧?”夏夜同意了,二人便缓步走出屋去。午后的阳光有些强烈,还好一路树荫直通小园,并不感觉那太阳如何热。斑驳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在二人的头上、肩上、脸上,闪闪烁烁,倒也格外让人喜欢。
树荫的尽处便是花园,花园的另一边有一道长廊,密密的青藤爬满了长廊上的横梁,在廊底形成了一片清凉舒爽的阴凉地。
秦渊随着夏夜穿过小径,走上长廊,在那儿坐下,正要说话,只见长廊那头缓缓走过来两人。待那两人走近,秦渊才认出原来是飞雪的母亲,忙上前招呼道:“伯母好!”夏夜也跟着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飞雪的母亲是位三十出头的美貌妇人,秦夏二人在这园中住了六七日,只在第一天由飞雪领着进来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当时她正由丫头陪着准备到寺庙去敬香礼佛,之后便一直未曾遇到过她。要说这园子也并非很大,秦渊总陪着夏夜出来,应该常常见着她才是,只是听飞雪说她母亲极是信佛,每日里只在室内吃斋静坐,一般都不怎么出门,因此这许多天来竟未能在园中见到她。
此时飞雪母亲见秦夏二人向自己行礼,也忙还礼道:“二位无须多礼,快请坐!”秦渊道:“伯母先请!”飞雪母亲并未坐下,微笑着看着夏夜道:“夏小哥身体可还好么”夏夜听她语声柔和,神情关切,心下一暖,道:“好多了,有劳伯母挂心!”飞雪母亲道:“那就好”,把夏夜上上下下看了看,一转头笑着对秦渊道:“这位夏小哥人这么好,你可要照顾好你的这位朋友啊”。秦渊看了看她含笑的眼睛,又深深地看了身旁的夏夜一眼,亦笑道:“伯母请放心,我一定会的”。飞雪母亲注意到了秦渊看向夏夜时的眼神,当下不再多说,只道:“如此就请二位自便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秦渊道:“伯母慢走”。飞雪母亲又朝夏夜看了一眼,方才慢慢地去了。
秦渊和夏夜见她远去,便就着那石桌再次坐下。秦渊目光扫到夏夜脸上,见她脸色略显苍白,忙问道:“不舒服么?”最近秦渊每当跟夏夜说话时,总是省掉称呼,以前他称夏夜为“夏兄”,可在知道了她是女子后,就不愿再这样称呼,一则不对,二则显得很生疏。他想叫她“夜”,可又不敢,怕她会生气,虽然那一次自己脱口唤出时她并未在意,可她总是如此冷淡,又怎会喜欢这么亲昵的称呼,再说她既女扮男装,必是有某种需要,所以人前他还是称她“夏兄”,私下却不知该唤什么才好,一句话出口,心中很是复杂。
夏夜见问,勉强道:“没什么”。其实她此时只觉头痛得厉害,无数杂乱的思绪蜂拥而至,乱作一团。飞雪母亲刚才的一句关怀让她想起了母亲的微笑,母亲的音容,既而却又换作满身是血的母亲倒在血泊中,让她心痛得喘不过气来。想起多年以来一个人的眼泪,一个人的孤独,不禁心下黯然。她早已习惯了每次躲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孤独地自己为自己疗伤,默默承受那深入骨髓的痛,猛然碰上秦渊这样真诚温柔的关怀照顾,她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只觉这样的幸福承受不起。可一碰上他那温柔似水、情真意切的双眸,她便觉得无限温暖,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关切,尽管不喜欢别人将她当作伤者看待,却也被他的关怀感动着……
秦渊在旁看着夏夜脸色越来越差,大为焦急担心,不停地道:“你怎么了?怎么了?”夏夜看着秦渊那写满担心与关怀的脸,这张脸完美而亲切,从她第一次见到这张脸起,便不知不觉的被它诱惑了,每一次都让她怦然心动,只是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她未曾将这份心事表露出来罢了。此刻头痛欲裂的她望进眼前这双属于他的漆黑的眼眸,那眸中流转的是满满的似水柔情,还有说不出的心痛心疼。她没看错么?他是在心疼她么?她只想离那双眸子近一点,再近一点。她看见她的眼前全是他的眉眼、他的脸庞,她想伸出手去抚上他那颤抖的睫毛,却不知怎的连伸手的力气也没有,她只觉得他的轮廓越来越模糊,猛然间就消失了……
秦渊正焦急地询问夏夜“怎么样”,却见夏夜正慢慢地将视线转向自己,他看向眼前她清澈灵动的双眸,那里面竟有明显的炽热与痴迷,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了定神,再次看去,她澄澈的双眸中映出的是他的影子,那影子正随着她的眼波流转不断,温情万千。他只管痴痴看着她好看的双眸,只想这一刻能成永恒,瞬间也不愿离开她的视线……却不料,突然间,只觉她眸光一暗,他一惊,还未及反应,她已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中。透过单薄的衣衫,他隐隐地感觉到了她的体温,她清香柔软的身体,她身上特有的女儿的芬芳……他下意识地僵直了身体,碰上这样的投怀送抱,平时的镇静潇洒早已荡然无存,只觉双颊灼热,两手不知该往何处放。良久,才口舌不灵地道:“夏兄,你……”,没有听到应答,便又试探着轻唤了两声,见夏夜仍是毫无反应,忙低头向怀中人儿看去,只见她早已晕了过去。
秦渊顿时又着急起来,暗责自己刚才胡思乱想,急着叫了几声,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便再也顾不得其它,一把抱起夏夜,急急地奔厢房而去。到得房内,将夏夜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便盘膝坐了上去,双手抵住她肩背穴位,缓缓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待得气息通行顺畅后,扶她躺下,为她盖好了被子。再次伸手细搭她脉搏,不禁俊脸转沉,剑眉深锁:怎的前几天还平稳如常的脉象现在竟然如此混乱?他看了躺在床上的夏夜一眼,拉开房门,对门外一个伺候的小丫头说道:“我出去抓些药,有劳你在这儿照顾一会儿夏公子。”那丫头应了一声,径自守在房门外,秦渊便疾步而去。
夏夜迷迷糊糊间只觉身旁有人,张开眼来,果见床前立了一人。那人身着黑衣,眉目很是英俊,眼底却是一片担忧之色。看到夏夜醒来,那人眼里的忧色也未曾淡去,只简单开口道:“你醒了?”夏夜望着他那冷冷的不带表情的脸,缓缓地自床上坐起,淡淡道:“落师兄”。原来这黑衣男子正是易千山的三弟子秋落,夏夜平时唤他“落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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