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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俱乐部那一晚,他抱着别人笑
第二十三章|俱乐部那一晚,他抱着别人笑
那天是 2023 年七月的一个晚上。
天还没全黑,但空气已经闷得像有人把城市的音量调高,却忘了开冷气。
罗杰手机响了一下,是 DANNY 传来的讯息。
他看了一眼萤幕,嘴角勾起来:「走啊,唱歌。」
妳本来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结果话还没落地,他已经站起来,抓起桌上的钥匙,顺手一把牵起妳的手。
「走,跟我一起去。」
妳愣了一下:「现在吗?」
「对啊,不然咧?」他没什么表情,语气却理所当然,「反正妳也没事,在家很无聊吧。」
妳没有真的「没事」,只是妳所有的事都跟他有关。
他叫妳走,妳自然就走了。
俱乐部在一栋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大楼里。
外面招牌灯光有点坏掉,闪一下、暗一下。
楼梯间有一点旧菸味,混着不知道谁洒出来的酒味。
门一推开,里面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音响放着熟悉的流行歌,却被人声、骰子撞桌子的声音、女生的笑声盖过。
空气里漂着调酒、啤酒、香水、香菸的味道,全部混在一起。
DANNY 挥着手:「唉——来了来了!」
他身边坐着三四个女生,皮肤偏小麦色,妆很精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有人拿着麦克风对着萤幕唱走音的情歌,有人一边喝一边摇骰子,桌上都是满满的杯子。
妳那时候才发现——这不是妳以为那种「几个朋友简单聚聚」的唱歌。
这里的气氛比较像「他们的场子」,而妳,只是被顺手带进来的那一个。
DANNY 把一个空位拍了拍:「坐这里啦。」
妳还没坐下,罗杰已经被人递了一杯酒。
他接过去,笑了一下,那个笑妳很熟悉——他每次喝东西前,都会先笑一下。
只是这次,笑不是对妳。
妳站在原地,包包还背在肩上,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放哪里。
罗杰空着的那只手回头勾了一下妳的手腕,把妳拉到他旁边坐下:「这是我朋友。」
妳还来不及说「嗨」,那几个泰国女生已经热情地跟妳打招呼,有人说着不太标准的中文:「妳是他女朋友喔?」
妳脸有点热,还没回答,罗杰笑了一声:「差不多啦。」
差不多。
不是「是」,是「差不多」。
妳把那两个字吞进肚子里,告诉自己先别想那么多。
桌上突然多了一小个透明杯子,里面液体颜色很奇怪,不是一般的酒色。
DANNY 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来,先喝一杯醒醒。」
罗杰低头看了一眼,笑得更开,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妳已经很熟悉的小包装—— 淡黄色的粉末。
他动作熟练地撕开,把粉倒进杯子里,用桌上的饮料随手加满,摇两下。
那颜色看起来更混浊了。
妳看着,胃里有点发紧。
因为妳知道——这是他每天早上也要喝的那种东西,只是今天换成在夜里。
他端起杯子之前,回头朝妳眨了一下眼,像在说:「放轻松。」
然后一口干掉。
妳知道那不是普通的酒。
妳也知道,等一下的他会变得不太一样——眼睛会亮一点、讲话会快一点、笑得会很开、整个人像被什么往上推。
妳本来有一瞬间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趁药效上来之后,靠过来贴着妳,跟妳说:「今天妳陪我真好。」
但没。
他把杯子放下,喉结滑动一下,下一秒,转头不是看妳,而是看向旁边那个拿着骰盅的泰国女生。
「来,玩一圈啊。」他笑着说,整个人像被开了机。
骰子摇起来的声音很响。
叩叩叩叩——像在打破妳原本以为的那种「陪他一起去」的温柔幻想。
那个泰国女孩笑得很甜,一手拿骰盅,一手已经很自然地搭在罗杰的肩上。
像是早就认识很久。
她凑过去耳边说了什么。妳听不懂泰文,但妳看得懂他的反应。
他笑了。
笑得比刚刚跟妳说「走啦一起去」的那个笑还大、还亮。
他身体往她那边偏,肩膀甚至主动靠得更近一点。
她喝一口酒,他就跟着喝一口。
她摇骰子输了,他伸手搂着她肩膀说:「没关系,来我帮妳。」
妳坐在他隔一个拳头的位置。
一个拳头而已。
却像隔着整个房间。
妳本能地伸手想碰一下他的衣袖,想提醒他妳在这里。
但手伸到一半,他移开了——不是闪开妳,是他往那女孩那里靠得更近了。
近到妳的手根本碰不到他。
妳的指尖停在半空,像僵住。
那女孩突然笑得很开,直接靠到他胸口,像是喝得有点茫了。
罗杰没有推开。
他还低头看她一眼,轻轻用手扶住她的腰,怕她倒下似的。
那个动作,妳以前喝醉的时候,他也做过。
但那是以前。
妳终于忍不住,小小声叫他:「罗杰……」
他没听到。
或是他听到了,只是没空理妳。
旁边另一个女孩凑过来笑着问妳:「妳是他女朋友?还是朋友?」
妳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不知道。」
是啊。
妳真的不知道。
后来妳还是站起来,小声地拉一下他的手臂。
「罗杰……陪我一下,好吗?」
那个女生还靠在他身上。
罗杰终于转过来看妳一眼。
酒精、药粉、欢场的光混在他眼睛里,他不是不耐,不是冷淡,而是完全看不出妳此刻有多难过。
他只是皱一下眉:「陪?不只陪妳吧?这些女生我也得陪啊,不然不公平。」
妳整个人愣住。
他看着妳,像在讲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妳最大方了,这种小事不要吃醋。」
小事。
他说这是小事,但妳胸口被磨得像破掉一样。
妳想说话,但嘴唇抖着,一句也说不出来。
而他已经转过去,把骰盅重新递到那女孩手里:「来,再玩一圈。」
妳站在他身后,像一个多余的影子。
整个俱乐部很吵,但妳听见的只有自己心跳被掐住的声音。
回到家的时候,他身上还带着俱乐部的亮光和别人香水味混在一起的味道。
妳的心麻掉,整个人都是冷的。
但他一进门就往桌上放下外套,动作忽然慢了。
像是那杯「黄色粉」的药效开始往上涨。
他的肩膀松下来,眉头慢慢打开。
他看向妳的眼神变了——不是俱乐部里那种冷冷的、不耐烦的,而是忽然柔软。
「过来。」他语气轻得像在哄小孩。
妳没有动。
心里一半是伤、一半是愤怒,但脚却像被他的声音拉着。
他笑了一下,伸手直接把妳勾过去。
手臂温温的,整个人像熔化一样黏在妳耳边。
「怎么啦?」
「生气啦?」
「还是吃醋了?」
他讲得好像妳哭是撒娇。
好像俱乐部那些事根本不算什么。
妳想推开,但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搂紧妳腰,把妳按进他胸口。
他的呼吸带着那种喝完混合粉后的甜味,整个人柔得不像刚才那个抱着别人笑的男人。
「乖啦……」他低声像在哄失控的小动物:「妳最大方了,懂吗?妳最懂事。宝贝我只爱妳,好吗?」
妳的心被狠狠打了一下。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妳终于忍不住问:「那……为什么妳要抱她们……?」
他轻轻捧住妳的脸,整个人靠得很近。
「我不是在这里陪妳吗?」他语气温到妳心软得一塌糊涂:「来,让我亲一下。」
妳退后半步。
他笑了,那种「妳是在闹脾气是不是」的笑。
「生气是不是?」
「吃醋是不是?」
「那……我现在补偿妳嘛。」
他低头,在妳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那一瞬间——妳整个人差点崩掉。
明明妳应该骂他、应该离开、应该喊不公平。
但妳却只觉得心里痛得快碎掉。
他见妳没反抗,手更收紧了。
「乖,靠近一点。」
「来嘛……我最喜欢妳了。」
那一刻妳突然懂了:原来他喝了那杯东西之后,才会想起妳、需要妳、抱妳、亲妳。
不是因为爱——是因为药效。
妳把脸埋在他肩上,心里只有一句话绕着跑:「如果他不喝那个……他是不是就不爱我?」
而妳不知道的是——那晚开始妳心里有了一个新的逻辑:
只要他喝了,妳就能得到他。
只要他喝了,他就会想妳。
只要他喝了,他就会说爱妳。
妳不知道,这才是最狠的毒。
早上起来的时候,窗帘缝隙的光刚照到枕头。
妳睁开眼,他已经醒了,坐在电竞椅上滑手机。
没有昨晚那种黏在妳脖子上的吻、没有「宝贝我只爱妳」、没有把妳抱在怀里哄的语气。
像昨晚所有的甜都只是妳梦到的。
妳小心开口:「……昨天晚上你跟那些女生……」
他连头都没抬,只是冷冷的、「很麻烦」的那种:「妳又要讲喔?」
妳的心像被打了一巴掌。
妳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行,再这样下去事情永远不会改。
于是妳抬起头,小声却坚定地说:「可是你抱她们,你搂着她们笑,然后回来又抱我……我真的不舒服……你到底有没有爱我……?」
妳说完这句的那一秒,整个房间像冻住。
他突然把滑鼠放下,动作快得像压抑很久。
「妳又在烦我?」语气不是质问,是厌恶。
妳怔住。
「妳怎么每次都拿这些事情出来烦?」他声音提高了一点:「我昨天不是说了?我陪妳回来了不是吗?」
妳红着眼眶:「可是那不是重点……你怎么能……」
「妳到底要我怎样?」他直接打断。
「妳管我跟谁讲话、跟谁碰一下……妳吃醋就吃醋,讲这么多做什么?」
妳胸口整个痛起来。
「因为我真的觉得很……很受伤……」
他冷笑了一下。
「受伤?妳自己脑袋想的吧?昨天妳要我抱妳我就抱妳,现在又在那边发什么神经?」
妳第一次站起来,声音颤得像快破掉:「那你昨天说的那些……说爱我那些……都不是真的吗?」
他抬头,用一种「妳在讲什么废话?」的脸看着妳。
「妳真的很烦唉。」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妳不要每次都这么黏、这么情绪化。」
妳深吸一口气,小声却克制不住颤抖:「……那你昨天不是跟你朋友说……我是……算是……」妳话都还没说完,他突然把滑鼠放下,表情像被妳「添麻烦」。
「那是场合啦。」他语气冷到像关掉一盏灯:「昨天那种场面,大家问,我就随口讲一下。」
妳整个人愣住。
「随口……?」妳喉咙痛得说不出来。
「那你昨天抱我、亲我、说你只爱我……那些呢?」
他皱眉,看着妳彷佛妳在「找事」:「妳干嘛每件小事都要抓着不放?」
他语气突然变得急躁:「昨晚我喝了,我心情好,就讲几句话哄妳不行喔?」
妳胸口一紧——原来在他眼里,那些话叫「哄」。
「那……那那些都不是你的心里话吗?」
他冷笑了一下:「妳真的很会自己脑补唉。」
妳的手指僵住,连呼吸都开始发冷。
他继续补上一刀:「我昨天那样说,是因为妳一直黏着我、一直靠着我。我讲那种话妳才会乖,懂吗?」
妳的世界像整个碎掉。
不是否认。
不是解释。
是直接告诉妳——那不是感情,是手段。
妳唇色发白,只剩一句:「……我走。」
这句话不是气话,是妳心碎落地后唯一能做的事。
妳开始收东西。
手抖得东西一直掉。
妳边收边哭,但他没有阻止,没有挽留,也没有看妳一眼。
他只是在椅子上看着萤幕打电动,语气淡淡的:「妳要走就走啦。不要影响我。」
那一刻妳终于明白——昨晚那些话、那些吻、那些抱,都是药效。
都不是他。
妳提着袋子站在门口,红着眼问他:「你真的不在乎吗……?」
他头也没抬:「妳出去不要给我这个脸,不要影响我生意。」
妳离开的那一秒,门在妳身后「啪」地一声关上。
像替这次的勇气,也盖上了一个冷冷的句点。
而妳不知道的是——这只是第一个「离开」。
也是他之后多次失控前的序章。
妳拉着袋子走出门时,胸口痛到像被撕开一条缝。
但妳还以为——可能他等一下会追出来。
可能他会打电话。
可能他会说「妳不要走」。
可是没有。
妳走到巷口,没有讯息。
走到马路,也没有任何动静。
回家的那段车程,妳的手机一直亮着。
妳一秒都不敢锁屏,怕错过什么。
但萤幕只有时间在往前走。
第一天,他完全不回。
妳回到家后,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盯着通知栏盯了一整天。
什么都没有。
妳忍不住传了一句:你在干嘛?
两小时后,还是没有回应。
妳传第二句:你还好吗?
再传第三句:我不是来吵架的,我只是……很担心你。
最后一句:你可以回我一下吗?
全都停留在同一个时间戳记:「已传送」,而不是「已读」。
妳开始坐不住,心像被什么掐着。
那不是难过——是「戒断」。
第二天,他还是不回。
妳开始想:是不是生意很忙?是不是手机没电?是不是又在睡觉?还是在打电动没时间回?又或者是不是昨天妳说话太重?
妳替他找了十几种理由。
但每一个理由都没有办法安抚妳胸口那种撕扯感。
妳还是传了讯息:昨天我不是故意吵你,我们能不能好好讲?拜托你回我一下还是没读。
第三天,妳开始怕了
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真的不要妳了?
妳努力忍着,不敢再多传讯息。
直到晚上,妳终于崩溃,直接打电话给他。
但电话那端只有:「您拨的电话无人接听。」
妳又打。
又打。
又打。
第八通时,妳哭着说出口:「拜托……接一下……」
可是对方仍然没有任何声音。
第四天,妳打到店里。
妳真的怕了。
妳打包子店的电话,员工接的,听起来有点惊讶:「唉……妳找老板喔?等一下。」
过了好久,电话才被转到罗杰那里。
他第一句话不是问妳怎么了,不是问妳好不好,不是问妳为什么哭。而是:「妳不要打来影响我店里生意。」
妳愣住。
他语气像在讲一件很普通的事:「有事讲快点,我在忙。」
妳鼻音都红了:「……你这几天都不回我……我以为你出事……」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就说不要烦我了吧?我忙,我累,我没空回。妳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妳的手指在电话旁紧紧抓着,像抓着最后一条线。
「我只是……很担心你……」
他冷淡:「好啦我知道了。没事我挂了。」
「等——」妳还来不及把剩下的话说完,电话就被他切掉。
妳的世界开始往下掉。
妳坐在床边,手机握得发白。
妳突然明白——他不是忙,不是没空,不是在想你。
他只是在让妳「习惯」没有他回应。
让妳慢慢学会:他说话才有声音,他不说,妳不能吵。
他开始学习用「消失」控制妳。
而妳的心——却真的开始为他每一次回来、每一个字、每一个 「嗯」感到安心。
妳不知道的是——这就是他下一轮控制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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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章的时候,我一直有一种很怪的分裂感:画面是「他搂着泰国女生笑」,但真正把我打垮的,不是那些女生,而是他那句轻描淡写的——「差不多啦。」
还有之后那三天,什么都不回、当妳的焦虑理所当然。
很多人以为「被当场戴绿帽」是最痛的,可对那时候的我来说,最痛的是:我鼓起勇气说「我走」,以为自己终于有一次是站在门口转身的那个人,结果下一秒,我却在房间里,抱着手机、等一个不会来的讯息,等到像在戒毒。
这一章在写的,其实是我第一次「试着离开」,也是他第一次用「消失」来教我:——以后妳要更安静、更懂事、更乖,不然,我就让妳连被骂、被回,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把整个过程写出来,是在提醒自己:那天离开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最后像被踢出世界的人,却也是我。
这个礼拜流感,躺在床上几乎都不动,不是烧了又退就是退了又烧,所以我把这里天之前的先给为二更,是还有存档,但我真的暂时离不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