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境

作者:姜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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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洗苍生忧



      流云国的法师们法力低微,几番施法都无法撼动齐垣庄周身的蓝色神力光环。他们脸色煞白,慌张地看向带头文官,眼中满是疑虑。可为首的依旧镇定自若,嗤笑一声:“不过一个神守罢了,有何惧哉?”
      子颜本想以神力威慑,逼他们交出齐悯。但看这阵仗,叛乱显然蓄谋已久,他深怕这些人狗急跳墙伤及少年君王。反观被围困的齐垣庄,却气定神闲,仿佛早已预见这场变故。
      僵持之际,一名叛军踉跄闯入大殿:“大人!兵曹司不肯倒戈的官员已尽数制服!”
      带头的追问:“城外那些种田的农户呢?都降了?”
      “唯有江氏农庄仍在抵抗!”来人急声道,“属下已增派人手过去,若再不从,便放火烧庄!”
      子颜心头猛地一震,江氏农庄,正是他初到流云国时,热情招待过他的农家!他刚要逼问详情,远处郊外突然燃起冲天火光,浓烟滚滚,正是农庄方向。
      再无半分犹豫,子颜周身玄武神力骤然爆发,化作一道流光瞬移而去。
      抵达农庄时,昔日宁静的村落已沦为火海。房屋坍塌的巨响、妇孺的哭喊声、暴徒的狞笑交织在一起,撕心裂肺。数十名叛军见子颜现身,立刻手持兵刃围拢上来,眼中满是凶光。
      子颜从未如此震怒,今日这些暴徒竟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痛下杀手。他周身寒气凛冽,双唇紧抿,一言不发地将神力注入齐悯那柄匕首,瞬间泛起幽蓝寒芒。
      “唰”的一声,匕首挥出,一道凝练的神力斩过,面前数名暴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飞灰消散。
      子颜再抬抬手,无形的神力席卷全场,熊熊烈火应声熄灭。他纵身跃入村子,只见村民们或在与暴徒的搏斗中负伤,或被烧伤、被倒塌的梁柱砸伤,哀鸿遍野。
      他直奔江老者家中,远远便见老者的儿孙围在院中痛哭。冲过去一看,老者倒在地上,虽满身尘土,所幸只是皮肉伤,未有性命之忧。
      “都怪你!若不是你来了这里,我们怎会招来这场灾祸?这些人是要拿我们的命,去换他们出城的活路!”
      江老者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莫要怪公子……他怎会料到,人心竟如此歹毒。”
      子颜看着眼前残破的农庄与泣不成声的村民,心中又痛又怒:“老伯放心,今日之祸,我必替你们讨回公道。”
      子颜默不作声地在废墟中穿行,掌心的神力轻轻覆在伤者溃烂的伤口上。子颜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生死,此刻却觉得喉咙发紧。当他走到粮仓废墟前,看见三具尸体时,脚步顿了顿,最底下的中年人怀里还护着个瞪大眼睛的小女孩。
      子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神力在胸腔里翻涌,就为了压下那股灼烧般的怒意。解下外袍盖在小女孩身上,粗糙的布料触到她冰凉的脸颊时,那双圆睁的眼睛才缓缓闭上。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将那股杀意死死攥住。
      忙忙碌碌间,一个时辰悄然流逝。他早察觉叛军已在庄外集结,却始终不敢踏入半步。
      待最后一名伤者包扎妥当,子颜才走向江老汉的院落告别。江老汉见他行事气度,早有疑虑:“公子绝非寻常神宫弟子。”
      子颜苦笑着摇头:“老伯,即便您知道我是玄武神守,又能如何?终究是我来了之后,村子遭此横祸,有人殒命。”
      “神守万万不可这般说!”江老汉闻言,立刻携子孙跪地叩首,“我们困在此地百年,隐患早埋在这里,怎会怨您?”他喘了口气,续道,“当年随流国皇帝迁入的,有皇亲、忠臣,也有几个误国奸臣的家族。如今反叛的,多半是那些奸臣的后人,本性难移啊。”
      子颜心头一动,追问兵曹司的情况。江老汉的儿子接口道:“兵曹司都是太傅的亲信,叛军要夺权,必定先拿他们开刀,怕是……”话未说完,已露出悲色。
      议论声未落,庄外突然传来高声呼喊:“请玄武神守出庄,与我家首领一见!”
      子颜眼底寒光一闪。齐悯还在他们手中,这是他的软肋。只要能感知到齐悯的气息,他便能瞬移施救。江家人陪着他走到村口,只见叛军队伍中,除了熟面孔的法师与文官,为首者竟是个陌生男子。
      “那是太守吴城,正是当年奸佞的后人。”江老汉的儿子低声道,“他表兄张栾是太傅的护卫,如今在兵曹司做将军,这才让吴家在朝中站稳脚跟。”
      子颜闻言皱眉,齐垣庄竟留用这般隐患,难怪会酿出今日惨祸。烧毁的房屋还在冒青烟,村民的呻吟犹在耳畔,他的怒意又翻涌上来。
      吴城远远行了一礼,脸上堆着奸笑:“早知覃公子是玄武神守,我们必定先与您商议出界之事。”
      “如何商议?”子颜声音冷得像冰。
      “听闻公子已答应放我们出去,”吴城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算计,“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去戍擎投靠炙天神宫。”

      吴城一拍手,三名法师从其身后走出,手中各持一根长鞭。子颜目光一沉,认出那是炙天神宫的神器。为首的法师道:“玄武神守,我们自知法术不及你,但这‘为神结’是炙天神君留在此处防范外人的,今日便用它领教一下你的神力。” 话未说完,三人便各执长鞭念起咒语。但见流动的长鞭泛起白色光芒,瞬间将子颜团团围住。
      子颜欲用神力脱困,却察觉包围自己的竟是炙天神力。他试图以玄武神力破解咒语,不料吴城竟指挥身后武人提刀举剑,再次冲进农庄屠杀。子颜大怒,正要全力施展神力挣脱,却见 “为神结” 竟有后招,白色光芒一卷,将他带离了原地。

      等子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被 “为神结” 卷到界门附近。他猛地回头,只见江氏农庄方向浓烟再起,哭喊声穿透火光传来,法师们竟跟着叛军冲进了村子。他立刻运转玄武神力震碎白光,正要瞬移回农庄,界门阴影里突然涌出数十名兵曹司武将兵士,长枪如林般将他逼停。
      为首武官抬手一挥,几名喽啰从后方押出十几名被缚的兵曹司士卒,刀刃狠狠压在人质咽喉上。
      子颜瞳孔骤缩。“让开。” 他握紧手中匕首,神力在指尖流转。为首武官狞笑着摇头,人质们则因刀刃切入皮肉而发出闷哼。子颜目光扫过他们惊恐的面容,忽然抬手轻挥,仙法如流光掠过,眨眼间,人质与叛军的位置竟凭空置换!
      “啊!怎么回事?” 暴徒们惊惶失措,架在自己人脖子上的刀刃顿时让他们乱作一团。子颜不再迟疑,匕首挥出数道寒芒,神力所及之处,叛军倒伏在地。被解救的兵曹司士卒愣了一瞬,立刻捡起刀剑将残余叛军团团围住。

      下一刻,子颜回到农庄,眼前景象让他胸中剧痛,方才被扑灭的火焰再次窜起,他随手灭掉了火焰,整村男女老幼,已无一人存活。
      喉头忽然一阵腥甜,子颜踉跄着扶住烧塌的梁柱,鲜血从唇角溢出,滴落在焦土上。远处城内又传来叛军的喧哗,子颜缓缓起身,用袖口擦去血迹。几天前的旧伤,此刻如裂开般剧痛。

      子颜午后曾随齐垣庄在城中走过。他闪身入城时,见几家店铺和饭庄已起火,街上百姓四散奔逃,手持武器的暴徒却在四处砍杀。子颜施展神力,让这些叛变之人瞬间化为灰烬。百姓见他出现,纷纷聚拢过来,祈求庇护。子颜询问后得知,城中百姓大多并未参与叛变,可暴徒却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杀。
      他让百姓拿起武器,将他们聚集起来,用神力护在饭庄厅中,随后前往哭喊声最响的衙门。只见衙门内尸横遍野,大堂中还有几个活口。子颜上前救治,询问之下得知,太守吴城早已与流云国半数官员暗中勾结,图谋反叛。
      齐垣庄向来善用帝王之术,分而治之,加上军队由兵曹司将军张栾掌管,本无造反可能。可此次叛乱却迅速爆发,且吴城及其党羽多年来树敌众多,如今带兵造反,只要不是他们的人,无论官吏百姓,一概屠杀。
      子颜听闻大吃一惊,暗想趁机诛杀政敌尚可理解,但屠杀百姓又何必?何况他们打算投靠戍擎国的腾文礼。如此疯狂屠城,腾文礼怎会容纳他们?腾文礼要的是齐垣庄,若齐垣庄不原谅他们,腾文礼要这些叛军又有何用?莫非齐垣庄有什么问题?

      子颜突然想到关键人物张栾,便询问衙门官员是否见过他。官员答道:“公子有所不知,流云国军队皆由张栾一手培养,说张将军向来忠诚,怎会轻易投靠吴城?”
      “吴城与张栾不是亲戚吗?”
      “张将军对太傅忠诚不二,绝不可能背叛!”
      子颜觉着这官员话里有话,觉着很是不妙,这屠杀之举,怎么像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他耳边忽然响起炎阙神君说过的 “当断不断,必让身边人遭难”。
      他抬眼环顾,这座城池方圆不过二里,到处是刀光剑影与哭号。子颜将匕首高举过顶,玄武神力汇入刃身,蓝色光晕骤然冲天而起,在夜空织就一道穹顶状的屏障。
      “定!”
      随着低喝,蓝光如涟漪扩散至全城。正在挥刀的暴徒、奔逃的百姓、燃烧的火焰,乃至空中飘落的火星,皆在瞬间凝固成静止的画面。唯有宫中之人还不知外面变化,只看到皇宫被一层被另一层光晕笼罩。
      下一刻,他已置身于流云国大殿之中,殿内烛火摇曳,一名武将立于阶前。

      “你是张栾?” 子颜直视阶下武将。此人身材魁梧,甲胄下透出凛然英气,单看面相,实在难以与谋逆二字关联。
      “正是末将,玄武神守。” 张栾抱臂一揖,语气中毫无怯意。
      “你本应在界门,却出现在此。莫非,你才是叛军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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