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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解决方案（一）
林理赶到市警局的时候，发现会议室坐满了人，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他。
由于他昨天半夜透露给周警官的消息过于匪夷所思，加上昨夜安东尼所在医院的报案，今天包括市警局和联邦警局在内的调查组成员都聚集在这里。
“抱歉，我来迟了。”林理对他们说。
他跟郑瑜交涉完后，又找负责父亲遗产处理的王律师问了些事情，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需要一些证据确认郑瑜的说辞不是她编出来的。
他知道父亲有些海外资产还没走完继承程序，他让王律师帮他查一查这些资产有没有出现异常，这一查，结果让王律师大吃一惊。
王律师先查了林宇川的两个海外银行的账户，一个是大洋国的银行，一个是丽国的，他发现这两个账户里面的巨额资金全都消失了。
准确地说，这些资金在最近一个月内陆续以卡主本人的名义转账给了某个丽国加密货币交易所，也就是购买了虚拟货币。
“这是怎么回事？”王律师惊讶道，“林先生，报警么？”
“没事，不用报警！”林理的语气透着掩饰不住的惊喜，让王律师莫名其妙，“赶快办理剩下的海外资产转移手续，一定要快！”
这个消息让林理激动得流下眼泪。
郑瑜没有骗他，父亲真的还“活”着！虽然□□已经死去，但他的灵魂还留存于世间。
警方说过饼干网有一个入侵陆国各大服务器的悬赏名单，疑似是人工智能发布的，悬赏金额还很高，父亲账户消失的资金一定是被他用于饼干网悬赏了。
由于人工智能本身就是数据，它们在数字空间拥有相当高的行动灵活度，但这不代表它们能够在网络空间无障碍穿梭。当一个在信息安全领域一无所知的人工智能试图入侵一台服务器，就会像李政海和安东尼那样，在服务器里留下一连串痕迹，一不留神就会被人工智能识别软件捕获，所以它们需要一个服务器的安防“地图”。纵使父亲对林氏的系统安全防线非常熟悉，但他不清楚别家公司的防火墙是怎么修的，所以他需要购买“地图”。
所以互相敌对的两拨势力同时在饼干网上买对方的“地图”，想想还有点好笑。
***
林理首先给调查组展示了与安东尼的短信记录，只是末尾部分被他篡改了，他隐去了安东尼的真正去向，只是说他回到原来的服务器了。
他给警方的解释是，他和林琅由安东尼的话联想到了人类变成程序的可能性，然后他想到了大约一星期前在虚拟水市遇到的那个声称自己自杀而死的少年，他怀疑那座城市里的人全都是变成程序的人类。于是他就找警方帮忙确认，昨夜的局里的接线员可以证明。
全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他们实在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进展，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周警官立刻在警局数据库里调出了那个少年的档案，他的照片、死因和死亡日期都与他在那座虚拟城市里遇见的少年所说对得上，这让他不得不郑重考虑林理的猜想的正确性。
“没错，这的确是我和2049号在那座虚拟城市里见过的少年，他是孤儿，因精神疾病自杀，死亡日期是我们遇见他的那天的三天前，这些都与他对2049号的说法一致。”周警官说，“我认为林先生的猜想很可能是正确的。”
“这件事还有另一种证明方式——郑瑜现在就在虚拟水市的市长办公室里。”林理说。
众人震惊：“郑瑜？她不是变成植物人了吗？”
“她的灵魂被转移到了虚拟世界。”林理说，“我今天早上去刚找过她。”
“你找她做什么？”周警官说。
“为了确认一些事情。”林理说，“我从郑瑜那里得知，我父亲也变成程序了。”他决定不对警方隐瞒父亲的事情，因为只要他们找到郑瑜，就很容易打听到父亲。
会议室一时间喧哗起来。
“太难以置信了，人类变成了程序？会不会是人工智能窃取了这几个人的信息，盗用了他们的外形数据，伪装成他们的样子？”一个警员说。
“技术上是可能的。”林理说。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另一个警员说，“人工智能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扮演人类？”
“没错，李政海、郑瑜、安东尼的大脑神经结构之所以是无序的，很可能是因为这部分信息已经转移到别处了。”一位市警局的法医说。
“那林宇川是怎么回事？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他死前没有用过墨菲斯系统，他是怎么变成程序的？”
“我猜……”林理开口，“杀死我父亲的凶手窃取了他的大脑神经扫描数据，然后把它们还原成程序。”
众人一愣：“还能这样？”
“我父亲从来不用墨菲斯系统，凶手知道这一点，于是选择了一个监控不完善的地点将他杀死，这样警方一定会扫描他的大脑数据用于破案，于是他就能从警局数据库里盗取这部分数据，然后把他的意识数据还原成程序，还为他的记忆里添加了关于病毒的部分。”
“这……”周警官看向局里网络犯罪组的同事，“局里的电脑被入侵过？”
“没有啊……”那人茫然摇头。
“以那个人的技术，做到不留痕迹的入侵警局系统不是难事。”林理说，“所以证据应该很难找到，但我认为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众人点点头，认为林理的猜想合理。
“那这个人把林宇川变成程序的动机是什么？”一个警员说。
“不知道，可能连我父亲自己都不知道。”林理说。
但他隐隐有个预感，这个人很可能跟三十年前的事情有关。
“郑瑜还让我捎话给联邦，希望联邦停止对人工智能的追杀。”林理又说，“她说他们暂时会停止感染新的人类，直到得到联邦的答复。”
“但我不相信他们真的会停止扩大势力。”他又补充道。
听到这话，众人都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这肯定不行，就算他们曾经是人类，现在也跟人工智能没区别了，人工智能必须被消灭。”一个联邦警探说。
“你这话说的，万一下一个被感染的是你怎么办？”另一个警探说。
“那也没办法，你能分清变成程序的人类和真正的人工智能么？如果我们对前者网开一面，后者反扑上来怎么办？”
“为什么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
“是啊，现在的情况和三十年前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群程序要和人类争夺数字世界的控制权？”
“现在你们还认为人工智能是可以彻底消灭的吗？潘多拉的魔盒三十年前就打开了。”
“所以我们就该顺从他们，直到人类的生活被一堆计算机数据控制？”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人类和人工智能共存的时代马上就要到来了……”
…………
“现在关键的问题不是我们应该如何对待变成程序的人类，而是我们要如何应对他们带来的威胁。”众人纷纷的争论中，一个女警官缓缓开口。
“陈警长，您的意思是？”周警官说。
她是联邦警局反恐特警组高级指挥官，名叫陈英杰。
“这些‘程序人’对人类构成了重大威胁，比三十年前的人工智能更甚，我们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证人类的安全。”陈英杰说，“至于‘程序人’和人工智能相关的伦理问题，不在我们警方需要考虑的范畴里。”
“陈警长说得对，需要优先解决的问题是如何阻止他们感染人类，以及如何阻止他们在重要服务器里为所欲为，目前看来，他们在数字世界的能力远比人类强大……”
“如果真的无法阻止他们入侵，人类可以放弃现在的网络，重建新的。”陈英杰说。
“这……”众人面面相觑，“代价也太大了。”
“林氏也可以暂时停止墨菲斯系统服务。”林理平静地开口，“直到威胁消除。”
“这……”
林理的话让众人更为震惊。
就算林理不在乎自己公司的利益，这么做的后果相当于一个世纪前全世界的人突然停止使用智能手机，伤不伤得了敌不知道，先自损了一千是肯定的。
“有没有办法让林宇川叛变？”这时一直沉默的希格斯开口了。
“2049号？你有什么想法么？”周警官说。
希格斯看向林理：“林先生，你有可能说服林宇川，让他停止与人类为敌么？”
林理苦笑：“可能性不大。”
“那么，如果我们许诺他重回现实呢？”
林理一愣：“什么叫‘重回现实’？”
“意识既然可以上传，理论上也能下载。”希格斯说，“虽然这项技术目前还不存在，但我们可以赋予他这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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