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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将其六
边照月自打从李寅的执念中挣脱出来,总感觉自己闷闷得浑身透着一股别扭劲儿,就像此刻吧,那位自称钱广进的门客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这个钱广进,尖尖的脸尖尖的眼甚至连肩膀也尖尖的,整个人还没一张纸厚,要不是边照月能感受出他的气息,肯定要误以为这是个三年没吃上饭的瘦狐狸变得。
“嗯?能不能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边照月摇了摇不甚清醒的大脑。
钱广进一把折扇摇得很有节奏,这会儿对着自己的下半张脸半遮半掩,一笑起来嘴巴咧得老大,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线,“我是说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人呀!”
“带回来的人怎么了,你把那俩人支走就是要和我讨论那个人?”边照月凶声恶气,嘴里吐不出一句能听得,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面对这个钱兄,似乎浑身上下每根汗毛都在抗拒。
钱广进倒也浑不在意,“边姑娘,我方才说李寅乃是鬼魂之神,虽算不得什么恶鬼厉鬼之名,可是他执念极强,这种体质最容易招惹各路妖魔鬼怪了,你们最好还是离他远点。”
“哦?”边照月翻起眼皮来盯视钱广进,忽然兀自笑出声来,“怎么?你是因为同类才发现的吗?”
普通鬼魂皆因执念太深,恶鬼者须伤人,而厉鬼者则必须由鬼婴进化。
这钱广进是厉鬼,从边照月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然发现了,只是三界之中厉鬼者少之又少,怎么这小小云霞镇就有了两只呢?
听闻边照月如此说,那钱广进却也丝毫不惧,故意学着他的样子道:“你也是因为同类的原因才发现的吗?”
话音刚落边照月的掌风已经迎面袭去,对面后退数丈甩出一条钢鞭来,竟然也是个用鞭的!
边照月的身影几乎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了,只是边照月落在哪里那条钢鞭也是如影随形,和块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
“边姑娘!”边照月一听云望舒来了,顿时士气大涨,手中黑雾凌厉奔驰,你好好看看我的本事吧,哼!
果然对面已经被缠了数道,动弹不得了。
边照月斜眼去瞥云望舒的反应,只见他先往边照月这边看过,又对着钱广进道:“实在对不住,这位边姑娘在我们白云山野惯了,连仙师也奈何不了她的,钱兄莫见怪。”
胡扯些什么,我稀罕你们白云山!心里吐槽归吐槽,边照月也明白这不过是他的说辞罢了,自己宽宏大量,才不与他争辩。
“不妨事不妨事,呵呵呵,还请姑娘松松绑,我要喘不过气来了。”钱广进面上还真透出些青紫之象,还装得挺像个人样。
边照月刚一撤下黑雾,那钱广进立刻就对着庄主进言,“纪庄主,刚才云公子和这位边姑娘带回来的人,乃为妖邪,必要除之而后快!”
边照月这才知道这拙剑山庄的主人原来姓纪,那云望舒岂不是本名纪望舒,还挺好听。纪.....纪......纪仲文!这个名字在脑海中炸响,一阵刺耳的轰鸣震得她整个人踉跄不已,这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
脚下不稳,后背却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边姑娘,没事吧?”那声音钻入耳朵,挠红了边照月的耳垂。她赖在这胸膛里不肯走,冲钱广进道:“我说钱兄,你自己也说了这人是我和云公子带来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先跳什么脚!”
纪寒柏略一思忖,估计觉得侄儿刚回来不太好意思,“望舒自小就有主意得很,就让他们自行处理吧,不妨事。”
“纪庄主,此妖邪乃为一鬼魂,执念极强,近日来云霞镇几起命案皆有此物招引妖鬼所致,现下他就在庄里,”钱广进不依不饶,“庄主,早做决断为妙!”
纪庄主又道:“这......却是有村民来我这里求助,说是今日镇子里不太平,呃......”
你这庄主赶紧让给姓钱的得了!云望舒固执得像头牛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二叔?!
“二叔,我可以保证不会再让他惹出事端来。”云望舒自然是不希望李寅彻底魂飞魄散,至于边照月嘛......
哼!我只是不想让这姓钱的奸计得逞,我可没想过就什么人。
“啊,这这这......”纪庄主一会儿看看钱广进一会儿瞅瞅云望舒,见两个谁也不肯让步,又加上云望舒面前还站着个怒目而视的边照月,不好惹!不过这姑娘怎么离望舒这么近,不雅不雅,话说望舒都多大了还未成家,不如就这姑娘......
“咳咳咳,我看大家各退一步吧,先让这人在山庄待些时日,风平浪静那可再好不过了,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咱们有广进,有望舒再加上边姑娘,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不成,哈哈哈哈哈,甚好甚好!”
边照月怎可能容他在这里和稀泥,当下就要再捆了钱广进去,谁知忽有家丁匆匆来报,“庄主不好啦,您让小的们看好了那什么阵,小的只是解个手的空,回来就什么都没啦!”
话音刚落,边照月已经冲了出去,红影倏忽闪过,便不见了踪影。
方才困住李寅的定灵阵早已被一盆黑狗血破坏了个彻底,早已是鬼去阵空了。
“我早看你们不对劲!”边照月回身冲纪庄主而去,擒贼当然是先擒王了,没了庄主我看你钱广进该怎么办?
然而一道雪白的身影挡在了纪寒柏面前,边照月堪堪将那些法力又收了回来,“云望舒,你怎么回事?想包庇不成?
”
“边姑娘,你能不能要捉人也得有证据。”云望舒将仙尘横在身前,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二人相持不下,又不肯真的动手,最后还是钱广进打了圆场,“我说二位,咱要是不打就别在这摆场了吧。嘿嘿黑,你们再不去将那鬼魂捉了来,恐怕今夜云霞镇又是一番不太平喽~”
边照月一番借坡下驴接得相当自然,“谁想在这破地方多留,嘁!”
闻听此言,钱广进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边姑娘现在说瞧不上我们拙剑山庄,只怕日后求着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哟。”
一缕黑雾兀地堵上了钱广进的嘴,“今天不痛扁你一顿,我就跟你姓钱!”
......
“边判官,人也揍了,气也出了,心里可痛快些了?”边照月发现云望舒的眼睛里藏着一股狡黠,似笑非笑的,总给他一股很熟悉的错觉。
“痛快!我得快回镇上找到李寅才行,不然他惹出祸来,还要我帮他收拾烂摊子呢!”边照月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云望舒在后头喊她,“边判官,你这是要杀他还是要救他?”
猛然回头,此刻二人已经出了山庄,云望舒就立在耀眼的日光下,整个人从头到脚被阳光照得模糊起来,“我是要杀他还是......救他?”日头太过耀眼,晒得她脑子迟钝起来。
云望舒赶上来,站在她身旁,垂首望向她,“不瞒你说,今日和二叔相处片刻,我总觉得他很不对劲儿。”
“何解?”
“我小时候二叔虽也是个爽朗的敦厚之人,却是遇事果断,心有较量的,”云望舒缓缓摇了摇头,“但愿是我多想了。”
“云望舒?”
“嗯?”
“纪仲文是拙剑山庄的人吗?”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着边际了。
但是云望舒明显认真思考了一番,“边判官,你是说城隍庙的文判官纪仲文?那应该是没有的,我们拙剑山庄是我爹一手创办的,说是山庄,其实以前就是一个演武场,为那些练武之人提供场地罢了,它能有今天都是二叔的功劳。至于你说的纪仲文,我没有任何印象,而且纪仲文成为文判官应该很有些岁月了,我的列祖列宗们都是平平之辈,怎会有这种人物呢?”
云望舒的嘴唇翕动不止,边照月猛地转过身去抱住了他,擂鼓般的心跳传递过来,好生熟悉,在哪里听过呢?
“云望舒,你能不能别再这样称呼我了?”话音刚落,一阵更猛烈的心跳震颤而来,震得她浑身麻酥酥的,谁这个时候在她身上掐一把估计能碎掉半边。
“你喜欢我怎么称呼我?”云望舒的声音就从那宽阔的胸腔传过来,保不准另一半也要碎掉。
“照月,你就叫我照月,我想你这样叫我好久了。”
“照月......”
边照月抬起头来,云望舒的眼眸浸在一股淡淡的悲伤里,“照月,此去多保重。”
“你不和我一起?!”边照月脑海里完全没出现过出了拙剑山庄二人又要分离的场景。
“此事和皇族有关,又牵扯重大,我必须回白云山禀明仙师,大意不得。”云望舒望着她几乎是一字一顿道:“照月,你等我,我们还会有相见的一天。”
边照月心气早没了一半,“去了云霞镇,我自会按我自己的节奏做我自己的事情,等不等你来,也只得看你的速度了。”
边照月大步流星,还没走出二里路程,忽然发现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普普通通的边照月。
她扭头往后瞧,发现云望舒确实已经离开了,不觉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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