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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
沈奕看起来和顾维桢很不对付。
他们俩有什么关联吗?
温珩礼有些奇怪,可是顾维桢和沈奕儿子的关系倒不错。
难道是因为沈奕与杨白起不对付,所以也顺带看不上这个侄子?
这顾维桢实属无妄之灾了,因为在他看来,顾维桢并不与这个舅舅亲近。
这样一想,朝中两大手握兵权的重将,他竟无一交好,听起来倒有些孤臣的意味了。
不过,温珩礼转念一想,他有自己就够了。
然而,他在顾维桢身边也能让人受伤,温珩礼想到此处又有些惭愧。
隐隐的,他大约猜到沈奕请他来的目的了。
温珩礼脑中闪过飞快的想法,一边听到沈奕凉凉的声音道:“小顾大人不请自来,北府蓬荜生辉。”
小顾大人,称呼也很有意思。
跟小郑笨蛋和老郑阴货不同,朝上可没有另一位老顾大人了,大约沈奕指的是......顾蔺?
看来沈奕和顾蔺的关系未必有多好,温珩礼心想。
顾维桢从善如流道:“沈侯爷既请了我夫人,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你如何不能置身事外?”沈奕讥讽道,“据我所知,小顾大人婚前可是连发数十道奏折,逼得陛下数月未临朝政。”
顾维桢看了温珩礼一眼。
温珩礼歪头。
顾维桢笑道:“从前顾某拒绝的是燕北的郡主,如今顾某心上人就在眼前,沈侯还想赶将我赶去哪?”
沈奕眼中流露出惊疑之色:“你说这是心上人?”
顾维桢笑吟吟道:“如假包换。”
沈奕还想再说什么,温珩礼走出一步,抢先道:“沈将军,你找我,想必是为了那晚大钟寺刺杀一事吧。”
“既是为了那件事,他留下也是应当的。”
顾维桢点点头,郑重其是道:“不错,受伤的可是我。”
想来也是,虽说皇帝开口让大理寺介入调查,可谁也不敢亲自来打扰顾维桢和温珩礼,也许皇帝和沈奕说了什么,又或许是沈奕自己听说了什么,破风弩流出可是大事,他亲自找上温珩礼也不足为奇。
只是,他想见自己的态度过于强势,温珩礼大约能猜到他或许知道什么,对于这个前世不曾出现的人,他充满警惕。
沈奕敛眉,他静默片刻后道:“小顾大人中了破风弩箭,不到一月便能恢复得如此好,真是幸事。”
他这话倒没说错。破风弩从弩到箭,都是军中特制,但凡出箭必取人性命。
“或许有神明在天上佑我。”顾维桢开玩笑道。
沈奕未接话,而是转而对温珩礼道:“听说你能斩断破风弩的箭,你很不错。”
温珩礼点头:“我是很好。”
“军中所有破风弩都有军器监管辖,每一柄弩身上皆铭有监印与编号,按制,需凭兵符与监正的合符同时勘验,方可从武库署的密仓中调出,一弩一档,去向皆需有记录。”沈奕说到这,顿了一下,“过去两月,破风弩未曾有过调用。”
“可有缺少?”
沈奕摇头。
顾维桢道:“那箭呢,破风弩射出的都是特制的羽箭,你们也未曾留意缺少了几支?”
沈奕道:“说了,一支也没少。”
“那可真奇了,那天差点置我于死地的是什么?”顾维桢语含讽刺,“就为了这事,沈侯特意将我们叫来兵营,怎么,来观你如何练兵有素吗?”
“我只请了一个人,何来你们?”沈奕不耐烦皱眉,“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还在胡搅蛮缠什么?”
据温珩礼所知,沈奕并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他这副态度只能说他不耐烦极了顾维桢,甚至还用了“胡搅蛮缠”一词。
这蛮大个京城,谁敢言他顾维桢胡搅蛮缠。
更何况,顾维桢也没说几句话。
不过温珩礼也好奇,沈奕为什么非要见他,只是告之破风弩一事,免受牵连吗......
何至于,他一个一品军侯还怕他们二人?
温珩礼摸了摸腰间的青梅嗅。
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沈奕也看见了温珩礼腰间这把刀。
不知是不是温珩礼错觉,他觉得沈奕眼神有些凝重。
他思忖道:“您请我来是为什么?”
沈奕道:“我与其他人仔细查过,那两支弩箭确实是破风弩箭,其材质特殊,除了特制的破风弩箭无法射出,只能说明那夜二人确实是遭了破风弩箭的袭杀。”
温珩礼面无表情道:“所以?”
“京城是不会有多余的破风弩的。”
“沈将军过于自信。”
“破风弩最早是燕北军中制出。”
“你的意思是,我带进京的?”
沈奕不言。
温珩礼真想笑出声,可惜做不到,所以他摆出一个微笑。
“然后我杀我自己?”
沈奕不为所动,道:“你有能力做此事。”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有这个能力,”温珩礼冷声道,“可我不是傻子。”
沈奕沉默。
顾维桢笑了出声。
从常理来说,有人怀疑到温珩礼头上也不是没可能,这么多年京城对燕北从没停止过猜忌与诋毁,有不怀好意者恶意揣测被害者自导自演,毕竟受伤的并非本人。
可是,温珩礼觉得沈奕并不是这种人。
或许,是他上面那位的意思......
温珩礼道:“首先,我不信京城管理有多严格,其次,也或许是监守自盗。”
沈奕往一边走去,听到温珩礼最后一句话时顿步,回首皱眉看向他,道:“这是京城,你最好能谨言慎行。”
温珩礼嗤笑一声,心想,我不谨言慎行又如何......
他可从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若有人让他不顺心,他一定锱铢必较的报复回来。
管他一品还是九品。
温珩礼已经忘了来京前自己是怎么想的了,那会真是异想天开,还想多做忍让韬光养晦,他早该想到,以他的脾气绝受不了京城各方的挑衅与迫害。
也就是他不能,若他能像正常人一样表达喜怒哀乐,他都不知道闯了多少祸了。
沈奕已经拿起刀架上的长刀。
顾维桢道:“沈侯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你能砍断破风弩箭,你很不错。”沈奕缓缓抽出长刀,带着阵阵摩擦声,“我请你来,是为比试。”
沈奕是个儒将,他一举一动都斯文有礼,哪怕眼下手里提着长刀,言语挑衅逼人,可语气依旧和缓。
温珩礼很少见这样的将军,沙场中人大喜大悲是常事,能收敛情绪的将军,比那些暴躁冲动的将军更难对付。
他说他要与自己比试,温珩礼第一反应是他在开玩笑,因为与沈奕拔出的心智相比,他的武功并不算好。
比起温珩礼认识的那些,霍锡,杨白起,高昌骨勒,甚至是听说过去的燕北王,都是在战场上骁勇非凡的存在,而这位沈将军,更擅长在背后布局。
他到底敢跟自己提比试的?
他想,难道是看他现在是个女子故意为之,可沈奕是这么无礼的人吗?
沈奕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想了想,温珩礼道:“凭你吗?”
大约是他语气过于平淡,听起来太像挑衅,沈奕动作微微滞住,而一旁顾维桢好像看戏般笑了出声。
一旁站着的将领一听这话,忍不住出声:“凭侯爷的本事,对付你还不是绰绰有余!”
他在一旁听了半天,这顾大人与他家侯爷素来不睦,此番态度司空见惯了,可这姓萧的郡主怎么敢的,对他家侯爷实在太不敬了。
不仅来时不行礼,全程大多时候垂着眼,摸着腰间那把老旧的刀,说话时也语气平平,不见起伏,话里毫无尊卑分寸,不仅讽刺他家侯爷,还说什么监守自盗。
监守自盗那是能说的吗,往小说了是军器监监正,那也不算事,这还比不上他家侯爷呢,可往大说了那是谁啊,那可是当今圣上!
简直是大不敬!
他没忍住怼了温珩礼一句,就见自家侯爷抬了抬手:“祝邰。”
祝邰闭嘴了。
沈奕看向温珩礼,从容道:“不是我,我不如你,只是北府十二卫,我手下最好的兵都挡不住破风弩箭,我要你与我手下最好的兵比试。”
这话可真是太不客气了,温珩礼心想,什么你要,你要什么我就干什么,当他温珩礼是街上的猴吗?
他正想怼回去,一旁听戏的顾维桢就幽幽道:“这不对吧,侯爷,我夫人是你的手下吗,你召之即来听你号令吗?”
温珩礼心头狂点头,没错没错,他想说的就是这个。
沈奕没看顾维桢,只盯着温珩礼道:“你想要什么?”
温珩礼内心乐道,我想要什么,我要你冲进皇宫,举兵造反,你干吗?
心中想着,温珩礼却问道:“你手下最好的兵都挡不住破风弩箭吗?”
没别的意思,他纯好奇。
可沈奕好像误会了什么,他大概是觉得温珩礼在讽刺他北府人才平平,于是冷声道:“难道燕北军挡得住?”
“那可是破风弩箭,你当比任何人清楚它的威能,杀人于无形,谁能风中察觉它的存在,不是连小顾都中了招?”
看起来是真的生气,连顾维桢都说上了,温珩礼简直莫名其妙,顾维桢一个文臣怎么能拿来和他手里兵士相比?
难道是真的戳了他的痛处?
这会顾维桢煽风点火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谁不知道这几年最好的兵都争着去南府,侯爷只能挑我舅舅挑剩下的兵,哎……”
温珩礼恍然大悟。
一开始把顾维桢当空气的沈奕狠狠瞪了他一眼。
温珩礼会给他一个笑眼,道:“所以侯爷是来给我夫人送礼来了?”
温珩礼心想,是这样吗,他不是来挑衅我的吗?
沈奕又忍不住皱眉,也不知道是在皱眉“夫人”还是“送礼”。
他没再搭理顾维桢,转头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你想要什么?”
温珩礼刚要开口回个客套,就听顾维桢慢悠悠地狮子大张口:“侯爷能拿的出什么,我夫人什么没见过,不如......你的兵符送他玩几日,如何?”
“北府十二卫......”顾维桢啧啧两声,“也不算太磕碜。”
温珩礼又惊又叹,居然可以这样。
他心想,就算沈奕脾气再好,也该把顾维桢赶出去了。
他握着青梅嗅的手蠢蠢欲动,谁知突然听到沈奕肃然沉缓的声音响起。
“可以。”
温珩礼惊讶抬起头看他,沈奕面色如常。
言浅态端,淡语含威。
温珩礼傻眼了。
等等,大叔,那可是你的兵符哎!
你要送人兵符,你上司知道这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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