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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
他道:“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谁也不会想到自己此刻做的决定会在将来带来多重的后果。那位徐其,我看他不像是冥顽不灵的人,此事非他本心,清醒后得知自己犯下的错许是肝胆俱裂后悔至极。”
“不过这种事情,确实后悔也没用了。”
若是容家不格杀他的话,也许他一整个下半辈子都被困在母亲死的那刻。也不知那位母亲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有没有预料到这一天?
尤问泪走了几步,道:“若是、若是有一天,我也......”剩下的话他咬碎在喉咙里,没让路云和听见。
“什么?”
尤问泪默了一会,低声道:“哥哥你知道吗,我......我、体内也有怪异,和常人不一样。我可能、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发疯。”
他这话说得磕磕绊绊,颠三倒四,声音越说越小,脸色也开始发白。
但路云和福至心灵般,瞬间明白尤问泪指代的是什么了——他体内归墟力量的血脉。
“我知道,我知道的。”
“你不会有那一天的。”路云和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真真心性坚韧,果决勇敢,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苦难。不要怀疑自己,徐其是徐其,真真是真真,世上没有哪两个人是能拿来相提并论的。”
“真真担心的话,我带你走呀。”路云和逗他。
“带我走......?”尤问泪喃喃道:“我许久之前就想和哥哥一起走了。”
路云和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我昨晚做的一个梦。”
尤问泪也笑了笑:“哥哥做了什么梦?”
路云和笑意渐深:“还记得你小时候我陪你练剑吗,我本是想让你歇一会,你不知怎么就认为我是要走了,哭着让我带你一起走。”
“哥哥竟然还记得我小时候。”尤问泪道,“说明哥哥心里还是有我的。”
路云和:“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记性有那么差吗?”
路边生长着一棵花树,浅粉的小花不时飘落。尤问泪垂下羽睫,声音和落进掌心的花一样轻:“和哥哥一起,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路云和眉梢一挑,眼底浮起一丝促狭的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行啊,把你变小了,放兜里,去哪都带着。”
尤问泪闻言,竟真的认真思索起来,眸中执着,“哥哥在何处听闻过这样的术法记载?我去寻来。”
路云和失笑,冲他勾勾手指,尤问泪毫不犹豫地附耳靠近。
路云和也凑近一点,在他耳边小声道:“真真,我可舍不得你变小,有些苦吃一次就够了。”
尤问泪眼睫一颤,像被惊动的蝶翼,那一瞬间,他瞳眸深处流转过潋滟的碎金,如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一道缝隙,涌出春日温暖轻快的流水。
转瞬即逝。
等路云和再抬眼时,尤问泪已恢复如初,莹润的黑眸凝着他,露出一个温软的笑,还像个小孩一样,“哥哥,我好喜欢你,从小时候就喜欢你了。你喜欢我吗?”
路云和:“喜欢啊。”
“那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嗯......嗯?”路云和不解,“你说什么?你......”
“是这个在一起......”尤问泪凑过来吻住他,咽下两人没说出口的话。
说是吻也不恰当,尤问泪带了点力度,几乎是撞到他唇上,有点疼,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路云和下唇被含住抿了几下,一片濡湿温热。
他活了两辈子,从来没跟人这么亲密接触过,一时僵在原地,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碎成一地,什么反应都不知道做。
尤问泪没过一会就退开,额头抵住他的,两张脸近在咫尺。“哥哥,你听我说。”
“你......”路云和愣愣地,像被亲傻了。
尤问泪又蹭了蹭他的脸颊。
“我刚刚亲你,你讨厌吗?”尤问泪问。
“哥哥?你说实话好吗,我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
“......不讨厌,不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路云和心跳有些快,他都分不清自己是气的还是急的。
“那哥哥对我的喜欢,和我对哥哥的喜欢,是一样的。”尤问泪语调很低,他紧紧盯着路云和,像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尤问泪去牵路云和的手,路云和挣了下,说:“你等等,你冷静一下,什么就在一起了,你......”
路云和想挣开,发现这孩子手劲巨大,他根本挣不脱。
他放弃了,木着脸牵着手说:“你太突然了,你确定这是喜欢吗?怎么就喜欢了呢?”剧情没说主角性取向啊,路云和仔细一想,这才发现剧情确实从头到尾也没提到尤问泪的的感情线,他竟然也没有发现过这个细节...我靠!这算什么?给他开出了隐藏支线?!
他百思不得其解,“有没有可能其实你对我的感情不是那种喜欢,只是你没有和其他人过多接触过,身边只有我陪你的时间最多,错把这种感激之情当成喜欢?你应该再好好想一想,没准马上就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呢?”
尤问泪只是抓住路云和的手,滑进他指间,五指相扣,并肩牵着往前走。
一路任路云和怎么说都不放手。
两人已经走到原先来的那座城了,城门处依旧熙攘。商贩的吆喝混着小孩的叫喊,无数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对于他们两个男人手拉着手走在路上竟也未曾多加注目。
“真真?”路云和说的口干舌燥,见尤问泪一直不搭话,喊了一声,没理。他这还是头一次得到这种对待。
路云和有点没招了,道:“尤问泪,你不能这样轻易草率就确认自己的喜欢,这是对对方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尤问泪停住,眼眶一下就泛了红,“哥哥,你不要这样说我......”
路云和无奈:“你看你,说话就说话,这么大个人了,哭什么哭?”
“你不能这样说我,哥哥,”尤问泪道,“我一直...敬若神明,不敢逾矩......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来的时间......”
尤问泪身形不稳,似要跌倒在地。
“真真!?”路云和反手扶住他,尤问泪稳住后顺势握住路云和,将他带到自己怀里,“我有些坚持不住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推车的小贩停下,追逐的小孩停下,正在迈步踏进店铺的行人停下。像按住了暂停键,又像是被抽出发条停止活动的玩具,所有事物诡异地就此凝滞。
路云和心中莫名,“真真?怎么了?”他抬头要去看尤问泪,不知为何,就是想看一眼尤问泪。
尤问泪却捂住他的眼睛,“哥哥,是我心急了。你别怕,马上就能出去了。”
出去?回到现世吗?
等等,“你知道......?”
他话没说完,顿时觉得有什么缠绕住四肢。无形的、柔软的,仿佛长长的丝带,要将他带离这里。
“哥哥,你不要忘记我呀。”尤问泪没收手,语气带着依赖的眷念,尾音缱绻,轻轻蹭了蹭他脸颊。
路云和正想不管不顾掀开他的手,那些丝带察觉他的想法,犹如实质,轻柔的将他往后拉,没有让他有丝毫不适。
路云和被迫往后退了一步,以为自己要撞到尤问泪,谁知抵到的竟然是一片坚硬的石壁。
他猛然睁开眼,大梦初醒般撑着石台坐起来,浅淡的月光从穹顶的裂缝洒下。
手下的触感有些凹凸不平,他低头看去——那是刻着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
路云和触电似的弹开手,人也翻滚下石坛。
他自然认出这是哪里了,归墟。他又回到了归墟。
上次来归墟是见证尤问泪的结局,那这次是为什么?说起来他这次竟然没有那阵眩晕感。
心内诸多疑问,他只爬起来远离这座石坛。
他面前这个石坛崭新,不像是启动过的样子,但他对它观感实属讨厌,非常抵触。
他绕到另一头去看,走得远了,耳边又隐隐听见水流翻腾之声。
这地方看着一眼望到头,路云和走了有一会,那水流声还是忽远忽近,隐隐约约。
他有些烦了,心口涌出莫大的苦楚。一静下来,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尤问泪的结局,这次有没有得到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呢?
他就地而坐,背靠着粗糙的石壁,双手搭在两边。
本是随意而为,右手一搭下去,感觉地面有些凹凸不平。
路云和摸了摸,用手把细小的石子沙砾拂开,一点黑色的边缘角出现。
路云和又在地里挖了挖,所幸埋得不太深,那点边缘很快浮现另一半来。
像是个剑把。
路云和拽住它,使了力,将这东西从地底里抽了出来。
随着他抽出的力道,堆积在剑把两端的石灰纷纷往两侧滑落,雾灰扬起间,是一把还带着剑鞘的剑。
由此看来,此剑不像是随手扔在这,哪有人扔剑还好好插上剑鞘的,倒像是被人存放在此处。不过怎么放在了归墟里,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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