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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书契约
山坡上的樱花树成百上千,层层叠叠。加上常年无人打理的荒草地,已经长到半人高。
栀栀和鬼头所在的山坡,被绿色的草甸和高大的樱花树包围,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密林。
栀栀扶住树干,小心避开四周的荆棘。
臭鬼头,究竟藏在哪里了?
栀栀躬着身子四处张望,还要努力捂住脚腕上的铃铛,生怕发出一点响动。
花瓣飘落在眼前,翩翩飞舞的樱花像只引路蝴蝶,落在栀栀的脚边,正对着西北方向。
白色的纱裙在山野中穿行,犹如只此青绿般的水墨画,栀栀像一头敏捷的豹,锁定目标后,悄无声息地极速前进。
白色的樱花树下,高大的黑衣人影背手站立,单从背影看,宽肩劲腰,线条笔直利落,倒也像个无双公子。
风声阵阵,送来远方的高频震动,鬼头的嘴角越咧越大,伸出血色红舌舔舔尖牙,他的猎物来了。
空气中她熟悉的阴冷气越来越浓,栀栀大气儿不敢喘,踮着脚,从树干后伏击。
“找到你了!”,栀栀飘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左肩,她赢了。
“嗯,你赢了。”,鬼头低头掩饰嘴角的微笑,摇头佯装可惜.
“说好了,我滞留人间的事情,你不许向上面提一句。”,赢了游戏胆子大了,栀栀叉着腰点点他的鼻头,几天的憋屈一扫而空。
“好,我不说。”,鬼头拨开她的手指,蹲下身,凑近栀栀的脚腕。
“哎,你干嘛!”,栀栀警惕地后退,脚腕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子箍住她莹白的脚腕,不许她再逃一步。
“别动,给你把铃铛取下来。”,细长惨白的手指勾住她的脚链,鬼头捻过铃铛芯的铎舌,血腥味混着铁锈味,跟着她一百年的铃铛应声碎裂,砸在泥土里。
栀栀轻轻晃动脚踝,烦人的铃铛声再也没有出现,像狗绳一样拴着她的脚链,这么简单就解开了?
“你为什么,突然给我解开链子?”,栀栀扶着他站起来,一点儿都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
喏,鬼头对她摊开手掌,小小的铎舌躺在他掌心,上面还有鬼头刚刚弄的血迹。
“你的失联,我不会上报。”,鬼头手掌一捏,把铎舌捏破,一张血色婚书从里面飘出来,停在他们面前。
鬼头扣住栀栀的肩膀,不许她挪动分毫,一字一句在她耳边,念完整张婚书。
“我如果是来人间寻找我情投意合的妻子,她自然不会被责罚。”,鬼头举起栀栀的手,抓着她就要画押。
等一下,好突然的求婚,他玩游戏之前,没说要结婚才能不上报啊!
栀栀扭着身子想挣脱出他的怀抱,他耍赖皮,她不要玩他的游戏了。
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脖颈下滑,“那公平秤那么恨你,你猜,它会不会错过让你下油锅的机会。”,恼人的口水声黏在栀栀耳边,模拟过油煎炸的声音。
“这一开始就是你的圈套,你是故意的。”,栀栀掰动他的手腕,想把另一只手解救出来。
“别忘了,你一开始勾引我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我帮你实现愿望,不好吗?”,鬼头锋利的牙齿刺穿她指尖。
栀栀还没反应过来,她手指上的血,迅速飘婚书里。
红光大盛,婚书上的每个字都散发出邪诡的光,自动卷成一卷,被鬼头收进怀里。
“新婚快乐,我的妻子。”,鬼头在栀栀脸颊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唇印。
------------三百多年前-----------------
冥府大道
一审黑衣的地府使者从人界回来,面无表情地牵着一条黑铁粗锁链,拘了十几个刚死的生魂。
呜呜泱泱的一批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死之前的衣服,手和腰都被铁链锁着,哭喊怒骂,干什么的都有。
栀栀一言不发地走在队伍最后,沉重的铁链甩着,她踉跄两步,踩住了自己的婚纱。
胸口上插着的那把刀,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洁白的婚纱在这阴阴沉沉的冥界,圣洁又讽刺。
栀栀四处张望这未知的冥府大道,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半小时之前,她还满心欢喜地准备她的第十五次结婚典礼,正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听她美貌的丈夫,念结婚誓词。
感动的泪水擒在腮边,马上就要唯美的落下来,谁料到一个疯子突然举着刀冲上来,喊着什么“抛弃、花心”之类的话,一把捅在她胸口。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快,人群一拥而上,栀栀还没在记忆里搜索到这张脸,就被地府使者带走了。
可怜她貌美如花的第十五任丈夫,她还没好好享用,两人就天人永隔。
不过,杀她的那个男人,长得好像也不错。
小白花似得样貌,头小脸小,皮肤雪白眼圈微红,一滴泪流到腮边,看起来也是我见犹怜。
长得好看归好看,他下手也是真狠,栀栀的刀口狠狠疼了一下,又踉跄一步。
不知走了多久,走过黄沙漫天,越过碎石荆棘,前面的人一个又一个消失,队伍变得安静下来,栀栀终于被带上公平称,接受冥界审判。
前尘往事,是非善恶,一称便知。
血色的大字浮现在空中,栀栀看都没看,就撞散了这团血雾,走到称的一端。
她这一生潇洒快活,既然已经死了,就更不在乎这些。
总有些事情不如她的意,栀栀刚站上去,公平称发出嗡嗡的响动,所有的砝码都加上去,重心依旧失衡,狠狠地歪向她这一面。
书写她罪状的血雾,像是无限量,四面八方地赶过来,密密麻麻染红了整片天。
她玩弄感情?她滥杀无辜?她狡诈奸滑?她尖酸刻薄?······
抬头粗略地看了十几行字,栀栀就没了耐心,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她一个也不认。
每一段感情,她都给了名分,算什么玩弄感情。
至于她杀掉的那些人,人固有一死,她只是早点送他们去地狱,更是何错之有。
胸中怒火重重燃烧,栀栀跳下公平秤,叉着腰破口大骂,胸口的血随着她的音量喷得老高。
周围边上那一群地府使者,像聋了一样,木然的站在四周,毫无反应。
只有那把破称,除了写她的罪名,还在血雾中掺杂许多骂她的话。
栀栀更是生气,装神弄鬼,一把破秤以为自己是谁啊!
飙升的肾上腺素让栀栀有的是力气,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砝码砸向秤杆,直接把它砸歪向一边。
“啊~!,救命啊,你个疯女人。”,公平秤没地方躲,原地发出尖锐的爆鸣,和栀栀对骂起来。
“原来你会说话,不是哑巴。”,栀栀捋了一把飞出来碎发,称越骂,她砸得越起劲儿,三下五除二,就把这鬼称砸得稀巴烂。
等公平秤就剩两个碟子了,周围的地府使者才接到命令,合力把她压在地上。
“六百年,我判苓栀的刑期为六百年。”,公平秤撑着最后一口气,硬生生把她的刑期变成双倍。
来冥界的第一天就把这儿搅得天翻地覆,经此一战,栀栀嗜血新娘的名号彻底打响。
冥府大道的孤魂野鬼,没一个敢和她说话。
一年又一年,栀栀每天麻木地拿着破铁铲修路,身边的鬼投胎了一茬又一茬,只有她,周而复始地被困在这个地方。
原本洁白的婚纱,早就被冲天的泥石砂砾玷污,灰暗得像她的前程一样。
语言功能都快退化完了的时候,鬼头出现了,他是地府使者的小领队,掌管冥府大道的所有事物。
他是冥界里,唯一一个会和她说话的人,虽然是让她躲开,挡到他杀怪了。
栀栀观察了一阵儿,发现鬼头还挺有话语权的,除了在冥府大道中间有座房子,还可以自由出入冥界和人间。
她六百年的刑期才度过十几年,远远看不到头,鬼头的出现,就犹如一块肥肉,勾得她的心痒痒的。
虽然多年没有勾搭男人,但栀栀脑海里复习几天,驾轻就熟地释放着魅力。
刚开始,和那些人类男人一比,鬼头木讷得很。
栀栀时常觉得自己在对着观众演戏,鬼头冷静地像个旁观者。
要不是这儿除了他,没有别的目标下手,栀栀早就换人了。
好在通过她的不懈努力,持之以恒,终于把鬼头拿下了。
确认关系的第一天,栀栀就宣布她不再做劳役了。
开玩笑,有靠山还干活儿,这像话吗。
栀栀贯彻作风,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恢复本性和欺凌弱小,强迫冥府大道上的所有鬼,见面必须得和她打招呼,一如她生前的作风。
因为鬼头的地位,栀栀在冥府大道可谓是呼风唤雨,说一不二。
可能有类似的风言风语传到鬼头耳朵里,但他却毫无反应,栀栀理所当然地视为默许,于是乎变得更加骄纵。
忽略栀栀三天一小作,五天一大作的脾气,他们俩也可以称上是琴瑟和鸣,地府眷侣了。
但,再好的日子,过了两百年总该过够了。
栀栀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她和鬼头每天朝夕相处,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都说遍了,他们实在是没有新的话题了。
她想投胎了,想离开这昏昏沉沉,没有一丝生气的地府了。
本来百依百顺的鬼头,在听到她的要求之后,一反常态地生气。
“你想离开我?”
“想像之前抛弃每一任丈夫一样,抛弃我?”
鬼头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生气,拉着栀栀大战了三天三夜。
在这之后,栀栀就发现,鬼头黑化了。
或者说,他终于暴露阴湿病娇的本性了。
他之前在众鬼前总是表现得逆来顺受,做出一副离不开她的样子,把栀栀衬托得骄纵又无理取闹。
自从栀栀提出要离开,他在鬼前更是作出一副深爱她的样子。
背地里,只要一回家,他就会拿出锁链铐住她的脚,细数她今天和哪个男人说话了,对哪个男人笑了,接着生气地惩罚她。
栀栀苦不堪言,每次求救都没人相信,反而这些实话又会被送到鬼头耳朵里,她又要被惩罚。
鬼头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是疯子!
他为了囚禁她,不惜演了两百年的戏,他喜欢强制爱!
栀栀明白这些的时候,为时已晚。
她被困在他打造的金丝笼里,铃铛镣铐永远地禁锢住她。
鬼头很喜欢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尤其喜欢欣赏,他漏出破绽,小老鼠欣喜若狂地扑过去,发现一切都是泡沫时,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觉得,那很美。
能有一个人,让他不存在的心脏,重新跳动,他怎么可能放走她。
鬼头和栀栀相爱相杀的又度过了一百年。
正当栀栀屈服于鬼头淫威之下,被迫浓情蜜意的时候,被她的好后代苓宥宥,阴差阳错地召唤回人界。
她逃跑的机会又来了。
和鬼头说尽了好话,又再三保证她只去几天,帮忙之后就回来,因此她获得了一张通行证。
鬼头享受着女人的温香软玉,对她的小算盘,也一清二楚。
可他还是放行了,带着纵容和了断的心态,给了她暂时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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