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古代的总裁

　　尚奕川醒来时，对上的就是柳安年递来的文件。他看着清晰完整、逻辑严谨的策划，一页一页翻过去，“你写的真好。”

　　柳安年笑得温和，“是我们，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成果。”

　　尚奕川在睡过去之前也做了很多努力，稿件上的图片，他每张都重新调整一遍，还添了自己拍摄的照片。柳安年看着新的图片，一时灵感大发，即兴作了不少诗句。

　　第二天，两人都接近中午才醒，柳安年前一天花了太多精力，做的时候不觉得累，此时松懈下来，满身都是疲惫。尚奕川订了粤式酒楼的饭菜，好好犒赏一下他。

　　金汤佛跳墙、清蒸东星斑、蟹粉小笼包、蜜汁叉烧、咕嘟肉、翡翠时蔬，还有一盘甜点，铺满了整个餐桌。

　　柳安年醒来就看到如此丰盛的食物，站在原地，惊掉了下巴。“今天有客人要来吗？”

　　尚奕川看他睡眼朦胧的样子，笑道：“没有，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洗漱完过来吃饭。”

　　尚奕川给他盛了一碗佛跳墙，金黄浓稠的汤汁在坛中翻涌，浓郁的香气飘满了房间，老母鸡的油脂在汤面形成诱人的光晕，入口是鲍鱼的鲜，随即是参肉的甘甜，口感丰富，勾人食欲。

　　柳安年尝过一口，双眼发亮，被“鲜”到了。

　　又看向那笼热气腾腾的蟹粉小笼包，薄如蝉翼的面皮透出橙红色的蟹肉馅料，在包子顶部轻轻戳出一个小口，滚烫的汤汁涌出来，在碗中汇成一汪小小的金色湖泊。面皮柔韧而有嚼劲，完美包裹了所有美味，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这绝对是柳安年吃的最丰盛的一餐，酸酸甜甜的咕嘟肉、入口即化的鱼片、清脆的蔬菜。每一道，都让他爱不释口。看着那碟未动过的流心黄金糕，柳安年实在吃不下了。起手，落下，再起手，又落下。

　　见他眼巴巴的看着，尚奕川夹了一片，边吃边说道：“闻着好香啊，口感绵密，还有点Q弹。你闻到桂花蜜的味道了吗？”

　　柳安年终于忍不住下手，一片整齐的菱形糕体，边缘微微焦糖化，表面泛着蜂蜜与蛋黄混合后的金色光泽，夹杂着一丝椰浆的奶香，留下满口的暖意与甜香。

　　就在他夹第二片的时候，尚奕川把盘子端走，“好了，晚上再吃，你也不嫌撑得慌。”

　　柳安年生于饥荒年代，父亲是劳作累死的，后来跟着母亲生活。乱世中，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母子二人经常忍饥挨饿，从小柳安年就对食物倍感珍惜。

　　虽说现在已长大成人，吃饭注意形象，但那仅限于固定的食物份量。尚奕川之前一个人生活，请了保姆来打扫卫生，柳安年住进来之后，就包揽了公寓的清洁工作。吃饭则是订了一家长期的餐厅，有需要就点单，让他们送过来。

　　柳安年厨艺一般，勉强煮些稀饭做点包子馒头，炒菜就不太会了，所以他都是根据自己的饭量点一道菜一碗米饭。现在看到那么多菜，第一想法就是不能浪费。

　　“别扔，不可浪费。”

　　“我哪浪费了？不过是想放进冰箱。你吃太多了，小心胃疼。”

　　“你不会偷偷倒掉吧？”柳安年还记得尚奕川给他买的蛋糕，也是这样，他第一天没吃完，后来就见到它出现在垃圾桶里。

　　“怎么会？我是那么浪费的人吗？”

　　“那你还扔我的蛋糕。”

　　提起这茬儿，尚奕川一点都不觉得理亏。“那蛋糕都放两天了，早就变质了。”

　　“没有，冰箱不是能长时间储存食物吗？我第二天也是吃了的，只是留了一小部分明天吃。”蛋糕是柳安年第一次吃的“人间美味”，当时可舍不得了，一份小蛋糕分了三天吃。

　　最后，柳安年决定晚上再吃剩下的饭菜，当天吃完，就不担心变质了。

　　吃饱喝足，柳安年在房间走动，步伐有些急促，不像是消食。终于，在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开口：“奕川，明天你做报告吧。”

　　“怎么了？不是说好你做的吗？”

　　“我有些紧张，担心自己讲不好。”

　　“担心什么？你上次讲得特别好，我都听到台下好几个董事夸你了。”

　　“那不一样。”上次在会议发言，只是说出接下来的计划，类似流程的那种。对于柳安年来说，爆火的文章是意外，他自己都没想到结合时事写下的一篇文会带来如此大的效果。

　　董事会要求的专栏，他十分看重，所以全身心的投入。可真当做完方案，明天就要汇报，他就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压力，如潮水般涌来，呼吸都变得艰难沉重。

　　“我......”

　　“你是不是害怕了？”

　　“有些，我怕讲砸了，大家会笑。也怕给你丢人，你那么信任我，我若是表现不好，董事会肯定认为你御下无方。”

　　尚奕川被他转得头晕，揉了揉眉心，没想到柳安年那么紧张还想着自己。“你别想我，想你自己，你熬了几个通宵，做出的方案，甘心让外人抢你的成果吗？”

　　“怎么会是抢？奕川与我而言，是一家人。现今我做不到，奕川汇报，也是一样的。”

　　柳安年的思路完全被堵住了，就像是走进迷宫，明明找不到出口，还偏往死路上钻。

　　“我是说，你做的策划你最清楚，数据从哪来，为什么引用典故，推广方向又是怎么定的。我不过是帮你改改照片，修改PPT格式。”

　　“还有，你忘了之前进公司说的话了吗？谁说的能胜任助理一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今天把汇报这个坎儿克服了，明天在董事会上肯定能大放光彩。”

　　柳安年想起昔日科考，生活了二十年的朝代、熟悉的文字、烂熟于心的考试体系，他在金光大殿上舌战群儒。工作两个多月，明天他要在那间狭小却明亮的会议室，讲述新学习的市场术语、数据报表，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尚奕川把他拉到客厅，拿出昨天的文稿，关上窗帘，打开灯光，让他对着一面白墙，“你就把这个当做会议室的投影仪，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柳安年清了清嗓，从第一个数字讲到推广渠道，说到第四项时卡壳，尚奕川看着PPT，提醒他：“订单量预计提升。”

　　他怔了一下，接着往下讲，声音没之前那么怯，像是终于找到了节奏。

　　讲到某个观点时，尚奕川点了点稿子，“这句别只念，要让大家弄清楚‘为什么’，你知道原因，但他们只能看到数据，思考得不深。”

　　一遍、两遍......从磕磕绊绊，到条理清晰；从小声试探，到声音明亮。

　　第五次汇报的时候，柳安年已经能够脱离稿子，完完整整地说完全部内容。尚奕川也根据他的表现，修改了部分PPT上的内容。

　　“谢谢奕川，我现在觉得有信心多了。”

　　“就是说啊，你只是紧张，第一次都这样，多练几遍就没问题了。”

　　“奕川，你第一次做汇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完全相反，尚奕川刚进公司那会儿，是被逼的，他不喜欢工作，一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那时候台上台下全靠徐秘书。

　　提起黑历史，尚奕川丝毫不以为耻，“我才不紧张，有徐哥帮我，轻松搞定。”

　　“徐秘书那么厉害啊。”

　　“那是，要不然我爸咋放心把我交给他呢。”

　　“那你怎么不向徐秘书看齐呀？”经过近距离的相处，柳安年已经看清楚尚奕川是个花架子，按部就班地做日常性的工作还好，碰到创新之处就有些乏力了。

　　所以他了解后，尽量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策划推广上面，补足尚奕川的短板。现在知道是徐秘书带着他，不免有些好奇，见贤思齐的道理，现代人不学习吗？

　　“你！你不紧张了就开始闹我了，是吧？”尚奕川把稿子抽走，“来，惩罚你多讲几遍。”

　　“不敢不敢，我们继续练习。”

　　窗外阳光西斜，柳安年合上笔记本，讲了一下午，声音有些沙哑，“我......应当是可以上台了。”

　　“明天你放心讲，我在下面听着呢。”

　　柳安年却变了脸色，胃部传来剧痛，像是有股绳子拧着，片刻的功夫，冷汗就湿透了衣衫。他中午吃的太多，又经过一下午的紧张，引起了胃痉挛。

　　尚奕川起身扶他，准备带他去医院，柳安年推开他，“无妨，应当是胃脘痛，取石斛、麦冬泡水喝即可，不用去医院。之前下单过，都放在柜子里，我拿来泡杯茶。”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尚奕川心里一紧，“瞎说什么？赶紧去医院。”

　　一路上，柳安年都蜷缩在副驾驶上，脸色苍白，嘴里还说着胡话。

　　到了医院，柳安年从阵痛中缓过来，脚步还有些虚，尚奕川稳稳地搀着他坐在候诊区。挂号、候诊、拿药，他的身影穿梭在各个窗口间，却没有一句怨言。

　　当晚，柳安年煮了一锅小米粥，又把中午剩下的饭菜加热，黄金糕不能吃了，只能闻闻味道。

　　尚奕川看着热气腾腾的菜肴：......

　　他不想吃剩饭剩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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