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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人
话说这朝邗到了地方,却没有被眼前景观吓住,反倒是欣赏面前这个破败的书院了,而那个打灯小鬼的戏谑表情朝邗也是没有看见的,她只听见炸锅的声音,然后就觉得有一些刺痛。
这间书院倒不是真的破,就是青苔什么的长了一大堆,门口的阶梯上是匍匐着的,颜色也更深,见了也更恶心,而不高的屋瓦则像是被染成墨绿色的,看了也还算是赏心悦目,朝邗想要自己那院子也长这样,可是上面的苔藓仿佛嵌进瓦片肉里,朝邗总不能把它挑出来,然后带着“肉泥”一样的东西回去。
总结的来说就是——这里太潮湿了。
但是是阴暗湿热,那日朝邗呆在这里仿佛觉得自己泡了个温泉。梦里迷糊间看了眼窗外,一片滂沱的大雾跑了过来,其实朝邗也不记得,这些情景恐怕都是梦里所有。
朝邗抬头望去,但是只能看清自己眼前的这一楼屋子,这的建筑每一楼都有瓦片,然后上面是一片“空地”,上面重了好些植物,有阴风吹拂的白黄柳树,还有矮小的一枝挂满小小椭圆叶的木丛,大抵都是也有别于阳间的植物。于是朝邗可以料见,这的天上会下雨,但何时下雨就不知道了。这朝邗倒是许愿能在这个时候下,这样的话也算是重活了几个时辰。
虽然这里的一切都不知从何解释,但朝邗也能用自己在地府看见的来解释,惊奇说不上,不过这朝邗心中难免会范疑。
不过这疑惑太多,解是解不完的,可就单单一件事——地府小鬼不少人知道这里,还说这书院是依山而建,书院就阶梯式的从山脚到山腰再到山顶。听说翻过这个山头就可以见人了。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阴阳交界的地盘。
不过可想而知,这一楼上面要好几十米长的高度才能去到另一书院。
不过想起方才那店主人家说的,朝邗就又大开脑洞了。她觉得是这样,一切都是那个打灯小鬼做的梦,要不然这等建筑存在于世怎么跟传说一样?还有啊,这地方是山脚,山上洪水也经常往下,那这里的书怎么都是保存完好的呢?
朝邗一想到这里,周围的声音就突然多了起来,如同那日的雾气一样向朝邗逼近。于是朝邗同那日一样,却不一样,并不觉得声音太乱太聒噪,而是意外感到害怕。
“渍渍渍……呜。”
朝邗开始用舌头发音,然后感受到了自己存在一般,诡异的四处望了望,却发现周围很黑,然后,那个打灯小鬼转过头看着自己,于是朝邗又看见这打灯小鬼变成了一堆赝品,又乒铃乓啷的变成了好些弹珠,朝邗并没有注意到这到底是怎样的一颗珠子,只是今日这鬼实在过分。
朝邗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像是埋了一颗种子,不过这种子已经发芽,长出一点点嫩芽来。
这弹珠又往朝邗脚边溜了,这让朝邗联想到了那日情景,于是朝邗就一脚将弹珠踩在脚下,然后就进屋去了。
这屋子和先前一样,不过自己先前弄的那些玩意儿居然还在,然后就是——屋子里面一股烂肉的味道,像是把肉放进坛子里腌制却忘了放盐……
这味道,比朝邗在忘川水里面闻的还要难闻。
不过,见了这场景的朝邗倒是没有多加厌恶的神情,反倒是眉眼舒展,对着这幅没有灵魂的躯体说话了。
她就蹲在那具尸体旁边,仿佛这尸体并没有味道,实际上屋子里面的确实没有味道,那朝邗问道的是外面的气息。
至于为什么朝邗这样做,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见了自己那日所做,也就仿佛是见了没有遇到前世记忆剪映的朝邗。
也就是说——朝邗找回自己了。
连带方才站在门外,居然想了那么多关于这座书院的事情,这好像才是一个新入职的判官应该做的事情,说道新入职,朝邗难免不会不想起那个叫小茶的人,朝邗就认定了那人是鬼,她总希望明个什么黑白无常就把她送还人间。
这朝邗兴许觉着这副躯体里面还有灵魂罢,就同那副尸体说话了。
说实话,朝邗也觉得这里面并没有灵魂,单纯是近些日子都没怎么说话,于是乎说的也都是些夸大的,甚至是一些她绝对不会说的话。
总之,这里边和外边都十分不对劲。朝邗也许是给周围的孤魂野鬼说话罢……
不过朝邗说的大致意思很简单,就是说自己在这里面好生读书,你非要在我眼前蹦哒,然后我本来就是鬼,其实你现在也活了不是?你的这幅躯体我也尽量给你护个周全(意思是你要换回这幅身体的话尽管来找朝邗,大抵能猜出这一句的意思,其他的就不知所云咯),但是总是蹦出一两句题外话——像是巫术语言。
于是,这朝邗说完话,又自己找了一本判词来看。不过这尸体就这样躺在朝邗面前,这朝邗不过一两个时辰就会瞥两眼。
不过……朝邗今天被那个打灯小鬼戏弄了这么久,久到连时间都记不清了。于是乎,这次朝邗是真的自己困了,然后就伸手过桌子睡了起来。
这次朝邗做梦了,甚至是有些疑惑这梦,她站在水面之上,不过四周很黑,所以这脚下的湖水也是尽黑的。
朝邗第一次睁开眼睛,像惊喜一般却是在梦里醒了过来。她身子有些后仰,不过醒了过来她就立正了,不过刚刚那个倾斜角度又让朝邗想起来那些自己不该再管的东西。
她目视前方,不过方才她战正对时候听到踏水的声音,然后她就觉得自己脚下是一片水域,然后就不敢往下看。
可越不想看越是会无意识的往下看,不过朝邗这才发现手里拿着本书,她刚刚觉得受累,甩了甩,如今却是将这书给紧紧攥着。她埋着头,她的头都快和胸贴在一起了。而那本书此刻被打开,就这样在头下面平铺着。
此刻的朝邗静止一般,然后就这样,时间又过了很久,久到朝邗终于睁开眼睛,活络手指。
不过等朝邗抬头一看,周围的景致却又变了。
而她眼前多了个分叉路口,脚下也是实打实的路。前方路口很狭窄,如清晨茑萝的雾气盘绕,一枝花长在绵软的高大树木延伸出来的根茎上,那花鲜艳无比,仿佛在期许什么人把它摘走。
朝邗往前面走,路过了那朵花,却发现原来前面是处断崖,而此刻自己居然在山上。
断崖处是个亭子,周围的树让路显得压抑,见的这崖上败亭,也是云开月明了。
不过那亭子处还有个人在小声哭泣,朝邗觉得自己冒然前进会显得有些突兀,就在建在高大石头的亭子下方站着。
这个亭子上去的话有一个小阶梯,比较陡峭,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
不知过了多久,朝邗又站着睡着了一般。
最后还是那位女主把朝邗给看醒了。(那人在小心翼翼的探头张望朝邗)
朝邗的怒气不言而喻,于是朝邗像是着魔一般,居然伸出手去拦住这女子,然后用自己的长指甲去将那女子的眼睛给挖了出来。
先前朝邗还在睡觉的时候,就将袖子弄长遮住了小半张手,活像是那店主教她的。
其实方才那女子活像是个傀儡戏的木偶来,就这样从石头后面张开手迈着腿就来打探朝邗。好像装作自己很可爱就不会遭受什么惩罚一样。
自己站在石头后方,而探出头的人却在看见自己之前就察觉到了,甚至还知道自己在睡觉?!
寻常人见了都以为遇见鬼了,朝邗一眼知道这人是个傀儡,不过是人是木偶罢了。就像是刚刚的尸体,本身就没有再束缚住任何魂魄了,朝邗就挖掉了傀儡的两只眼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这操纵傀儡的人还喜欢跟朝邗玩,朝邗伸手揽住这人时这人表情木讷,朝邗就直接伸手去挖人眼睛,可是这人呆呆愣愣,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举措出来。反倒是朝邗手里拿着了带着胭脂血的眼珠子,朝邗埋头看时,那傀儡人才哇哇的哭了出来,方才是为什么东西哭,像是一个历经情爱挫折的女子,哭的羞答答的,如今却抬起两只手,像是个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不过这朝邗并不觉得吵,她的左手依旧是搭在那傀儡人的肩膀上,而右手手掌多了两个圆溜溜的白色肉球,朝邗的眼睛也只盯着手心看。
这朝邗感受得到,自己是实体的,这傀儡人是实体的,那朵花是实体的,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云里雾里的,也就是说,自己在梦中。
那朝邗的手已经同上次一样,变得极为丑陋,只有延伸得很长的指甲片才显得这是朝邗自己的手。她捧着这两眼珠子坐看右看,最后却发现上面没有瞳仁什么的,只是有一些神经触角罢了。
朝邗不看手上的东西,抬头看向那人,眼角都哭出泪来了。
于是乎朝邗又说话了,说话时候还擦去了那人眼角的血水,好像是真的在安慰她。
不过当然,朝邗是装的,甚至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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