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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
若论消息灵通之处，莫过于天启城的鬼市。
所谓鬼市，指的是江湖上各色人士聚集做生意的场所，因为各路牛鬼蛇神都会出现于此，交易的也通常是普通市集没有的货物或者信息，因此传闻这里可通天地鬼神，故得名“鬼市”。
慕雨墨一早就听说过鬼市，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无法进入。作为天启城的玄武使，唐怜月自然有办法带她进来。于是两人如今就游走在鬼市的街巷里。
据白鹤淮说，药人之毒是以药丸的形式给人服用的，这种药丸最大的魅力在于可以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人的功力，因此如果他们的推测成立——夜鸦，或者说，大皇子的目的是为了培养更多的药人，那么鬼市的市面上极有可能存在药丸的买卖。
就算明面上没有交易，私下里总有分发药丸的场所。
两人穿梭在琳琅满目的铺面之间，尤其对售卖药物食品一类的商家格外上心。
只是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唐怜月跟前闪过。那人猫着腰，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正蹑手蹑脚地往某个方向跑去。
“你认识他？”慕雨墨问。
唐怜月低声道：“他是骠骑大将军的小儿子。”
看那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出现在鬼市多半不会做什么好事。
一年一度的北离演武大赛即将开始，这些文臣武将之子都想在赛场上一展风采，拔得头筹，从而在军中谋一个高位。王公贵族的子弟中，想要提升武功的，绝非李先之子一人。
虽不知道这位骠骑大将军的小儿子出现在鬼市，是否和演武有关，但既然药人之事尚无头绪，不如跟上去看看这位世家子弟想要做什么。
唐怜月和慕雨墨暗中随行，跟着对方七拐八绕，最后只见这少年停在了一处铁门前。
他扣住拳头，朝铁门不急不徐地拍打了三声，接着铁门便缓缓打开。
有一个熟悉的人脸出现在了唐怜月的眼前。
“皓月君？”唐怜月和慕雨墨躲在拐角处，正好看到皓月君的侧脸。
“你又认识？”慕雨墨抬头看着唐怜月。
皓月君一把将来人拉入门中，然后左右看了一眼，随即把门带上。
见对方毫无察觉，唐怜月这才回答慕雨墨：“他是大皇子身边的幕僚。”
慕雨墨眼睛一亮，“如此说来，这铁门里，只怕就藏着我们想要的答案。”
眼看着慕雨墨就要去敲门，唐怜月伸手拦住，“里面不知是何情况，贸然闯入，恐有危险。”
慕雨墨眼珠子一转，转身向鬼市里卖胭脂水粉和绫罗绸缎的商铺走去。
“你要做什么？”唐怜月问。
慕雨墨不理唐怜月，在摊贩处挑挑拣拣了几样衣服，还有各色脂粉，然后对老板说：“找那位公子付钱，我先去换衣服。”
老板乐呵呵地搓着手堵住了玄武使的路，左手伸出掌心，右手食指竖起，唐怜月无可奈何，只能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老板。
没过多久，一个和方才骠骑大将军的小儿子长相如出一辙的少年郎从店铺里走了出来。
“雨墨？”唐怜月惊道。
慕雨墨在唐怜月跟前转了一圈，问：“像不像？”
“像。”
慕雨墨放下心来，又问：“那骠骑大将军的小儿子叫什么名字？”
“高健。”玄武使刚答完话，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然后反应过来，“你想混进去？”
慕雨墨点点头，“我先去敲门，那皓月君铁定会疑惑为何出现了两个高健，趁他分心之际，我用千蛛之阵困住他，你再趁机闯进去，相机行事。”
两人依计回到铁门旁，唐怜月还是先隐藏在拐角处，手里捏着三枚龙须针，密切注视着慕雨墨的动作。
已经扮作贵公子的慕雨墨有样学样地敲了三下门，果然吱呀一声，铁门开启，还是皓月君。
“高健？你怎么……”皓月君不出所料，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第一个高健，而就在此时，地上密密麻麻的蜘蛛沿着皓月君的脚踝一路向上，迅速将他包裹成了一个蜘蛛人。
“怎么回事？！”皓月君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大惊失色。
看到站在门口的皓月君被一群蜘蛛围攻，里面的人也躁动起来，他们纷纷起身，怀里紧抱着一个药盒，一股脑地往后退，最终都被逼退到一个死角。
唐怜月就在此时飞身闯入，一记阎王贴弹中其中一人的手肘，那人吃痛放手，药盒便落到了唐怜月的手里。
“这是什么药？”唐怜月扫视众人，这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各大世家子弟，也是今年即将参加演武大赛的选手。
子弟们也认出了唐怜月，“玄武使……”
但是谁也不想把自己吃药作弊的事实告诉天启城的守护使，因此大家纷纷沉默。
皓月君看着眼前的“高健”，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
慕雨墨指着唐怜月手里的药盒，“那就是药人之毒吧？”
皓月君脸色一变，“你怎么……”
“知道”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下意识地闭了嘴。
而慕雨墨从他的神情里已洞悉一切，她朝那群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世家子弟道：“李先将军的儿子李正启前些天病倒了，就是因为服用了你们怀里的药。”
真正的高健见这个冒牌货端着自己的一副皮囊说三道四，立刻跳了出来，“你是谁啊？冒充我做什么？！”
慕雨墨食指一勾，一只小蜘蛛突然攀上高健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高健吃痛，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
听闻李正启病了，其他世家公子开始慌乱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叨叨：
“什么情况啊？李正启不是在初试考了第一吗？怎么就病了？”
“哎哟，我有熟人在他爹府上当差，好像真有这么回事，而且人现在已经疯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真的是因为吃了这药？”
已经有人慌不择神地把药盒打翻在地，还有人手指夹着喉咙想把药吐出来，一时间整个大厅乱成了一锅粥。
见场面失控，皓月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怒道：“还不出手吗？！看戏呢！”
他话音刚落，一道掌风冒着黑烟向唐怜月扫来，唐怜月翻身避过，看清来人后大叫一声：“大师兄！”
夜鸦讽刺而尖锐的笑声也随之而来：“哈哈哈~什么大师兄，是你的索命鬼！”
铃铛一响，唐灵皇浑浊的眼球顿时变成一片漆黑，他欺身而至，对准唐怜月又递出一掌。
知道唐灵皇浑身带毒，唐怜月不敢与他对掌，却也不愿出暗器伤人，只能左支右绌，再次被唐灵皇压于下风。
慕雨墨知道唐怜月不肯对唐灵皇出手，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唐怜月必败无疑，因此向夜鸦喊道：“夜鸦，你的同党在我手里，只要我动动手指头，这些蜘蛛就会把他炸得尸骨无存，你还不赶紧收手！”
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夜鸦纵声长笑：“哈哈哈，你想用他威胁我？他不过是一个发药的，换谁发都一样，你要杀便杀！”
皓月君气急败坏，朝夜鸦吼道：“夜鸦，没有我，大皇子的任务完成不了！你若不救我，大皇子面前我看你如何交差！”
此时，唐灵皇已将唐怜月节节逼退，眼看就要一掌贯穿他的胸口，铃铛声再次响起，唐灵皇的手掌就停在了半空。
“唐怜月！”慕雨墨飞奔至唐怜月的身边。
唐怜月对上她关切的眼神，柔声道：“我没事。”
“蜘蛛女，我已放过玄武使，你是否也要放过皓月君？”夜鸦道。
皓月君这才反应过来，“蜘蛛女？原来你是暗河的人。什么时候琅琊王和暗河开始合作了？”
慕雨墨心道糟糕，她一不留神暴露了身份，等于把琅琊王和暗河之间的合作告诉了大皇子一派，接下来天启城中又不知会流传什么样的风言风语了。
缩在角落里的世家子弟看着唐怜月和慕雨墨二人，都在指指点点：
“想不到啊，琅琊王竟然和暗河有交情。”
“暗河人的话能信吗？李正启的病到底是不是因为吃了这药啊？”
皓月君见慕雨墨一动不动，提醒道：“蜘蛛女，你还不把你的千蛛之阵解开？你就算今天杀了我，众目睽睽之下，世人都将知道是琅琊王联手暗河杀了大皇子的幕僚，这话传出去会对琅琊王有何影响，玄武使，你不会不知道吧？”
唐怜月咬紧牙关，轻声对慕雨墨道：“雨墨，解开千蛛之阵，我们先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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