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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富召见
从十六岁到二十岁的这段时光如果让后来的连清初来回忆的话,首先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一定是无数的鲜血和尸体。
在这四年间,连清初所在的这一支驻军与北方的另一个大势力冯氏大小战争不断,其中胜多输少,尤其是在连清初升成千户,有了一支自己的人比较多的军队可指挥后,陈军几乎是战无不胜,她也很快用这些军功在周塔的举荐下升到了校尉。
一个二十岁的女子校尉,这很难不引起陈富的注意,尤其是她还和于康有这不浅的关系,这让陈富起了见一见她的念头。
当这一封信出现在周塔手中的时候,他的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
“陈富见你干什么,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周伯,那是主公,不能这么称呼,要是师伯知道了又要说你了。”
此时已经彻底长成一个高大挺拔的英俊男子的彭泽空出声劝阻道。
虽然这里都是自己人,但还是时刻小心一些比较好,毕竟这话要是传到了陈富的耳朵里可就麻烦大了。
“哼!”
周塔同样清楚这个道理,只是他是在看不惯陈富那高高在上的虚伪样子,要不是于康在这,他一开始就会投奔到冯氏。
彭泽空和连清初都没见过陈富,对周塔的不满自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却因此对这个他们从未谋面的主公产生了几分好奇。
周塔自然知道这些孩子的心思,又重重哼了一声。
“现在好了,叫你们好奇,这下他真要见你们了。”
“你们?”
连清初抓住了周塔话里的重点。
“可不是!”
说起这个周塔就更气了,“他说最好让你的两个师弟也跟着过去,他想要跟你们都见一面,说是给未来的重臣良将好好交流一下。”
“我猜他原文一定不是这么说的。”
连清初无语的看着气哼哼的周塔,她越跟他相处就越觉得这人其实是一副孩子心性,既任性又口无遮拦,时常让连清初怀疑对方到底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但他就是这个意思!”
周塔更生气了,连脸带脖子一片全红了。
“他知不知道这里还在打仗!直接一开口就要走了我手底下最得力的校尉,他还管不管这里人的死活!!”
连清初用眼神示意彭泽空上前安抚一下周塔的情绪,在这么气下去她都怕他直接晕过去。
彭泽空走上前给周塔到了一杯凉茶,顺了顺他的后背。
周塔一口闷了凉茶,虽然还是生气,但至少能听得进人话了。
“我估计对面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开战了。”
连清初斟酌地说道。
“为什么?”
说起这个话题,周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的看向连清初那双沉静的眼睛。
连清初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地图前。
“在这四年来,我们与对方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不下百场,而我们胜多输少,就连那座十分重要的城池都被我们纳入麾下,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边都损失惨重,那对方呢?”
周塔不傻,之前完全就是被陈富的信冲昏了头脑,此时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连清初所言非虚。
“但这只是猜想,我们到底不够了解对方的底蕴,万一他们还有后手的话,我们现在放松了的话就要被反打了。”
“不,最重要的是因为这个。”
连清初拿起一支旗子放在了地图的一个位置上。
“就在昨天,斥候探到他们在这里驻扎了下来,而这里是个地势极其平坦的的地方,无论是向外攻击还是防守,他们都不应该停在这个地方,排除做这个决定的人是个蠢货的可能,只能是因为这是他们传出的一个停战的信号。”
“也不知道是谁做出的这一决定,胆量大的很,要是我们趁机攻打上去的话他们估计会惨败而归,但......”
“他猜到了我们也不想打下去了。”
彭泽空跟上了连清初的思路,站到了她的身边,垂眸看着她落在地图上的修长手指。
“是的,这场战争打到现在,我们虽说胜利不少,但同样也打不下去了,不说别的,就光是粮草就已经撑不住了。”
想起前些日子来自己面前汇报的后勤管事,周塔叹了口气,“你的说对,这场战争我们谁都打不下去了,只能停战。”
“但是,”周塔的神色严肃起来,“我们是根据他们军队的表现推测出他们想要停战的心思,但陈...主公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得到了什么消息?或是真的不在乎这边的情况?”
“不会是不在乎。”
连清初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摩擦几下,那是一个思考的姿势。
“如果他不在乎的话,他就不会想见我们,我刚刚升任校尉他的信就来了,只能说明他一直关注着这边,所以我偏向于他是得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彭泽空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对这个活在周塔嘴里的主公没有多少信任,他十分担心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我打算去见见咱们这个主公。”
连清初嘴角勾起一个自信的笑容,“让我去会会这个现在乃至于未来我会效忠的主公。”
周塔又叹了口气,斑白的鬓角衬得他整个人格外疲惫。
“去吧,但一定要小心,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嗯,我会的。”
连清初坐到了周塔的旁边,语气中带着安抚,“不会出事的,师伯还在那里不是吗?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掉坑里吧?”
“别说他,一想到他我就来气,也不知道拦着点!”
这话就纯是迁怒了。
彭泽空在一旁看的想笑,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跟宁辟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是谁影响了谁。
想起这个,彭泽空开口说道:“把师兄留下吧,毕竟对方撤兵的可能不是必然,还是有别的可能的,让师兄留下来还能缓和几分周伯的压力。”
连清初看了彭泽空一眼,她知道对方留下宁辟应该不全是为了这个理由,应该也是因为宁辟相对单纯,怕到了那边被别人做了筏子,还不如在这里待着,至少还有周塔赵甲他们照看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是一个年纪,彭泽空都已经能在她身边帮着出谋划策了,宁辟还像个孩子似的整日冒冒失失的。
“你这话要是被小宁知道了他又该在你耳边嚷嚷了。”
“那我希望到时候师姐可以救我。”
“我可不管,不然他该说我偏心了,我可不希望身边时刻围绕着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沉闷的空气在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之下轻松起来,周塔的脸上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都不用你们说的,那小子要是知道你们在背后这么看他就有他闹的了。”
说着,似是想到宁辟咋咋呼呼的样子,三人都同时笑了起来。
而与此时氛围完全不同的冯远致处。
林莫相抬手微抿一口茶水,装作没看见冯远致阴沉的表情和沉重的氛围,开口就想要告辞。
“慢着,林先生真的能保证对方不会趁着这个时间攻过来?”
冯远致淡声开口,制止了林莫相的脚步。
“自然,此事我有九成把握。”
林莫相缓声说道,眉目间很是恭敬。
冯远致脸色越发阴沉,就这么静静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林莫相。
他对这个提议表示不满,虽然他知道林莫相说的话句句属实,也心知肚明他们确实没有资本继续打下去了,但他就是不甘心。
自打于康杀了他的小儿子后,他就日日夜不能寐,一闭眼就仿佛能看见他儿子在那里无助的喊爹救我,不报了这口恶气他心难安。
但也就仅仅局限于杀了一个村子泄愤而已,没当他提出想要攻打陈军的时候,他的幕僚都会跳出来反对,每一个都说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尤其是林莫相,他反对的最为激烈,连续不间断了说了十条此时开战的不好,让他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但也就是一年,长期的夜不安寝让他的头痛欲裂,对这件事也是越来越执着。
有的幕僚见自己主公这样,恐生心魔,于是率先提起了此事。
冯远致很是满意他们的知情识趣,也同样不满于此时依然站出来反对的林莫相。
其他人其实也知道此时攻击基本上不可能成功,但也不能看着主公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这样遭罪的还是他们。
于是他们提议说不要直接打陈军北边的地盘,那里在经过屠村后于康就一直守在那里,连陈富也不知道为什么住在那里。
所以陈军的大部分军队都注重于北边的防御,反而对南方没有那么重视,他们此时打北边胜利的可能渺茫,但要是南边的话还有一战之力。
冯远致已经被这些天的日子折磨的不成样子,也没管他们说的到底是往哪里开战,直接就同意了,仿佛只要打起来他就能舒服一点似的。
但仅仅打了四年这战就打不下去了,即使是已经有点失去理智的冯远致都知道这战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就恐失掉根本了。
林莫相看准了冯远致的犹豫,找准时机直言了此事。
冯远致倒是也同意了,只是难免对林莫相有了迁怒,看他愈发的不顺眼起来。
林莫相也懒得因为这事为自己争辩,行过礼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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