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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礼物
十一月的南城，空气中已经带着明显的凉意。林寻裹紧外套，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江念的生日快到了。
这是她无意间从何叔那里听来的。当时何叔正在为准备什么礼物发愁，看到她时眼睛一亮：“小寻，你和小念关系好，知道他最近喜欢什么吗？”
林寻被问得一愣。她这才意识到，虽然两人关系近了许多，但她对江念的喜好其实知之甚少。
“他好像...喜欢看书？”她不确定地说。
何叔叹气：“是啊，除了书还是书。可是生日礼物总得特别一点...”
这个对话让林寻陷入了沉思。她想要送江念一份特别的礼物，一份能表达心意的礼物，而不是敷衍了事的常规选择。
课间休息时，她偷偷观察着江念。他正在看一本厚厚的物理专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眼神专注而明亮。
林寻突然想起什么，悄悄给方渺递了张纸条：“你知道江念以前喜欢什么吗？在他...出事之前。”
方渺回复得很快：“篮球啊！他以前是校队主力，超厉害的！不过现在提这个不太好吧...”
篮球。林寻的心沉了一下。这确实是个敏感的话题。
放学后，她推着轮椅，试探着问：“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江念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随便问问。”林寻的脸微微发烫。
江念沉默了片刻：“周日要去复健中心。怎么了？”
周日，正是他的生日。林寻的心揪紧了——他要在复健中心过生日？
“没什么。”她轻声说，心里却有了决定。
周六一早，林寻借口要去图书馆，偷偷溜出了家门。她要去一个地方——市体育用品商店。
店里陈列着各种运动器材，最显眼的位置挂着几件NBA球星的签名球衣。林寻看着那些球衣，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送篮球相关的东西很冒险，可能会勾起痛苦的回忆。但她想要赌一把——赌江念对篮球的热爱从未真正消失。
在店里转了很久，她最终选中了一个精致的篮球模型。模型只有巴掌大小，但做工精细，连篮球的纹理都清晰可见。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放在书桌上，不会太显眼，但又能时常看到。
“需要包装吗？”店员热情地问。
林寻点点头：“请包得好看一点。”
抱着包装精美的礼物，林寻心里既期待又忐忑。明天，江念会喜欢这份礼物吗？还是会觉得被冒犯了？
周日一早，她特意提早来到复健中心。何叔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她时露出惊喜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江念。”林寻不好意思地说，“今天不是...”
何叔会意地笑笑：“他在里面做训练。今天状态不太好，你要是能来陪陪他就好了。”
林寻的心一紧：“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一直在看书。”何叔叹气，“这孩子，总是这样...”
走进复健室，林寻看到江念正在治疗师的指导下进行站立训练。他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显然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林寻的心揪紧了。她默默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训练结束后，江念几乎虚脱。治疗师扶他坐回轮椅时，他才注意到林寻的存在。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但眼中有一丝惊喜。
林寻走上前，小心地递上礼物：“生日快乐。”
江念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会收到礼物。他迟疑地接过，手指微微颤抖：“谢谢...”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林寻紧张地说。
江念小心地拆开包装。当那个篮球模型出现在眼前时，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林寻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还是不该送这个...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江念的手指轻轻抚过篮球模型的纹理，眼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光芒。
“很漂亮。”他轻声说，声音有些沙哑，“谢谢。”
林寻长舒一口气：“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
江念摇摇头，目光依然停留在模型上：“很久没人送我篮球相关的东西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林寻能听出其中的复杂情绪。是怀念，是伤感，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我知道这可能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林寻小心地说，“但我觉得，有些热爱是不应该被遗忘的。”
江念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篮球？”
“方渺说的。”林寻老实交代，“她说你以前很厉害。”
江念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以前的事了。”
“不一定是以前。”林寻鼓起勇气，“复健老师不是说你有进步吗？也许有一天...”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江念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也许。”
这个简单的回应让林寻心里暖洋洋的。她推着轮椅，轻声说：“何叔准备了蛋糕，在外面等你。”
复健中心的休息室里，何叔已经布置好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虽然简单，但很温馨。蛋糕上插着十七岁的蜡烛，烛光在江念眼中跳跃。
“许个愿吧。”林寻轻声说。
江念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那一刻，他看起来异常脆弱，又异常坚定。
吹灭蜡烛后，何叔切蛋糕，絮絮叨叨地说着江念小时候的趣事。说他如何因为太专注练球而忘记生日，如何被父母找到时浑身是汗却笑得灿烂。
林寻安静地听着，心里既酸楚又温暖。她看着江念的侧脸，突然很想知道他许了什么愿。
派对结束后，何叔先去开车。林寻推着轮椅，两人慢慢走在复健中心的花园里。
秋日的阳光很温暖，银杏树叶金黄耀眼。江念突然开口：“谢谢你的礼物。”
林寻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很喜欢。”江念的声音很轻，“其实...我昨晚梦到在打球了。”
林寻的心一跳：“真的？”
“嗯。”江念的嘴角微微上扬，“很真实的梦，能感觉到球在手中的触感，听到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带着怀念，却没有之前的痛苦。林寻心里一动，突然明白这份礼物送对了。
“也许有一天，真的能再打球呢。”她轻声说。
江念没有回答，但眼中的光芒说明了一切。
送到门口时，何叔的车已经等着了。江念突然拉住林寻的衣袖：“明天...能早点来学校吗？”
林寻愣了一下：“有事吗？”
江念的耳尖微微泛红：“想给你看样东西。”
这个小小的约定让林寻一整晚都没睡好。她想象着各种可能性，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周一早上，她比平时早到了半小时。教室里还空无一人，但自己的座位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林寻的心跳加速。她走到座位前，发现盒子上贴着一张字条：“给你的。”
字迹依然凌厉，但笔画间多了几分柔和。林寻小心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精致的笔记本。
不是普通的笔记本——封面是手工制作的，用细密的针线绣着星空图案，每一颗寻寻都用银线勾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林寻屏住呼吸。她认出那是她最喜欢的那片星空。
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一行字：“给总是相信希望的林寻。——江念”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这份礼物太用心，太特别，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一整天的课，两人都在微妙的气氛中度过。每一次眼神交汇，每一次不经意间的触碰，都让林寻的心跳加速。
放学后，他们照例一起回家。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的氛围格外甜蜜。
“笔记本...”林寻轻声说，“很漂亮。谢谢你。”
江念的耳尖又红了：“你喜欢就好。”
“很喜欢。”林寻模仿他昨天的语气，“特别是星空...你怎么做到的？”
江念沉默了片刻：“何叔帮了点忙。”
这个回答让林寻既惊讶又感动。她想象着江念认真设计图案，和何叔一起挑选丝线的样子，心里暖得发烫。
送到家门口时，何叔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林寻，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笔记本还喜欢吗？小念可是折腾了好几个晚上呢。”
江念轻咳一声：“何叔。”
何叔立刻闭嘴，但眼中的笑意不减。
离开时，林寻抱着笔记本，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
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用心准备的礼物，那些悄然生长的情感...一切都美好得让人难以置信。
她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就像星空中的星星，虽然遥远，却真实地闪烁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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