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不去！我得加班！

　　巨大的灵舟破开墨蓝色的海水，平稳地向着东北方向航行。
　　船身周围的蓝色光罩将咸腥的海风与飞溅的浪花隔绝在外，甲板上视野开阔，仿佛一座移动的海上堡垒。

　　离开望海城码头后，大部分乘客都回到了各自预订的舱室，或打坐调息，或低声交谈。
　　甲板上只剩下零星几个看海的修士，以及一队队身着四海商会制服、神情肃穆的巡逻护卫。

　　陆渊四人站在上层甲板的栏杆边，眺望着后方逐渐缩小的望海城轮廓。
　　海天一色，茫茫无际，初升的朝阳将金色洒满海面，壮阔中透着令人心悸的未知。
　　“在现代没钱没闲，到这修仙世界还坐上邮轮了！”姜凡望着眼前天海融成一片的蓝。

　　“总算离开了。”陶桃轻轻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在望海城那两天，总觉得有眼睛在暗处盯着。”
　　了尘双手合十，目光扫过看似平静的海面：“阿弥陀佛。离岸越远，水域越深，潜藏的海兽与莫测的天象，才是更大的考验。”
　　陆渊的视线则落在灵舟核心区域的方向，语气平静：“灵舟之上，亦非绝对安全。鱼龙混杂，谨言慎行。”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姜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姜凡感应到他的视线，微微点头。
　　她此刻的全部心神，大半都被怀中那枚持续传来异动的“衍”字残片所吸引。
　　自从踏上这艘船，那悸动就未曾停歇，像一颗微弱却固执的心脏，持续不断地指向灵舟的下层区域。

　　“我想去舱室看看。”姜凡开口，声音尽量保持平稳，“熟悉一下环境。”

　　陆渊颔首：“我与了尘大师去探听一下船上的消息。陶桃，你与姜凡一起，不要单独行动。”
　　陶桃立刻挽住姜凡的胳膊：“没问题！”

　　姜凡和陶桃按照船牌指引，沿着宽阔的楼梯向下层走去。
　　破浪号内部空间极大，通道纵横，舱室林立，宛如一座小型城镇。
　　她们所在的舱室位于第三层，属于中等价位，房间不大，但设施齐全，布有简单的聚灵和隔音阵法。
　　一进入舱室，关上门，姜凡立刻布下隔音禁制，随即从怀中取出那枚温热的残片。
　　残片表面的“衍”字纹路正散发着微弱的、几乎肉眼难辨的毫光，并且持续传递着一种明确的牵引感，方向笔直地指向……下方。

　　“它还在动？”陶桃凑过来，压低声音，“指向下面？这船底下难道有什么东西？”
　　姜凡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拂过残片：“感觉很清晰，就在这艘船的内部，而且……不算太深。可能是货舱，或者……动力核心区域？”

　　“要去看看吗？”陶桃眼中既有好奇也有担忧，“这毕竟是别人的船，核心区域肯定守卫森严。”
　　姜凡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暂时不急。先摸清船上的布局和守卫巡逻规律。贸然行动，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触犯四海商会的规矩，被扔下船就麻烦了。”
　　她将残片小心收起，“这东西的异动，暂时不要告诉陆师兄和了尘大师。”

　　陶桃愣了一下：“为什么？”
　　姜凡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海景，低声道：“陆师兄虽然护着我们，但他身上秘密也不少，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清楚。在搞清楚这残片指引的到底是什么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陶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吧，听你的。反正你觉得怎么安全就怎么来。”
　　接下来的半天，姜凡和陶桃看似在舱室内修炼巩固，实则姜凡一直分出一缕神识，仔细感知着残片的动向，并默默记下门外走廊上护卫巡逻的间隔时间。
　　残片的悸动始终存在，指向稳定，并未因灵舟的航行而改变方向，这让她确信，目标物就在船上。

　　傍晚时分，陆渊和了尘返回舱室。陆渊带来了一些打探到的消息。
　　“船上乘客约五百人，金丹期修士有十七位，元婴期气息感应到三位，皆深居简出。四海商会的护卫队长是金丹后期修为，船上布有强大的防御和攻击阵法，等闲宵小不敢招惹。”
　　陆渊简单介绍，“另外，打听到一个消息，与我们同船的一位金丹散修，今晨被发现昏迷在底层货舱入口附近，神魂受损，至今未醒。商会对外宣称是其擅自闯入禁制区域所致。”

　　了尘补充道：“小僧与几位道友交谈，听闻近半年来，往返于无垠海的灵舟上，已发生数起修士莫名昏厥或失踪的事件，皆是不了了之。四海商会讳莫如深。”
　　陶桃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邪门？这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姜凡心中一动，联想到怀中的残片异动，以及那昏迷修士出事的地点——底层货舱入口。这仅仅是巧合吗？

　　“谨慎些总是好的。”陆渊看向姜凡和陶桃，“夜间不要离开舱室区域。若察觉任何异常，立刻示警。”

　　夜幕降临，无垠海陷入了深沉的黑暗。只有灵舟破浪前行的声音，以及防护光罩散发的微弱蓝光，映照着四周无边无际的墨色海水。
　　海上的夜空星辰格外璀璨，却也更显寂寥。
　　子时前后，轮到了尘在舱室外间值守，姜凡和陶桃在内间休息。
　　姜凡并未入睡，她盘膝坐在榻上，一边修炼，一边持续感应着残片。

　　突然，残片传来的悸动猛地加剧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近距离触发，那股牵引感瞬间变得强烈，几乎要脱手而出！方向依旧指向下方，但似乎更近了？

　　几乎同时，一阵极其微弱、但尖锐异常的笛声，若有若无地穿透了舱室的隔音禁制，钻进她的耳膜！
　　那笛声诡谲异常，不成调子，忽高忽低，带着一种直刺神魂的冰冷与诱惑。
　　姜凡只觉识海微微一荡，体内炎帝血脉似乎自主地流转了一下，将那不适感驱散。
　　她立刻看向旁边的陶桃，只见陶桃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和迷茫的神色，身体微微晃动，似乎想要站起来。
　　“桃子！”姜凡低喝一声，蕴含了一丝青木灵气的声音如同清泉灌入陶桃耳中。
　　陶桃猛地一震，清醒过来，惊骇地看向姜凡：“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

　　“是笛声！”姜凡神色凝重，迅速起身，“有问题！”

　　外间，了尘也已警觉，他周身佛光微亮，显然也受到了那诡异笛声的干扰，但佛门功法对这类神魂攻击有天然抗性。“这笛声能惑人心智！”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几声沉闷的倒地声，以及零星的、饱含惊恐或茫然的低吼。显然，中招的不止他们。

　　“守住心神！”了尘沉声道，禅杖顿地，一圈柔和的佛光扩散开来，将整个舱室笼罩，那诡异的笛声顿时被削弱了大半。
　　姜凡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观察孔向外望去。只见走廊上，两名原本巡逻至此的商会护卫眼神空洞，动作僵滞地向着楼梯下方走去，仿佛梦游一般。
　　更远处，似乎还有其他乘客的舱门打开，传出不正常的响动。

　　“笛声在引导人去某个地方……”姜凡瞬间明悟，而她怀中的残片，那剧烈的悸动所指的方向，与笛声隐隐引导的方向，似乎重合了！
　　“我去看看。”陆渊冷静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不知何时，他已出现在连接舱室的通道口，显然也被异动惊醒。
　　他眼神锐利，手中扣着一枚玉符，“你们留在此处，守护好自身。了尘大师，烦请你维持佛光结界。”

　　“陆师兄，我跟你去！”姜凡脱口而出。
　　在陆渊质疑的目光扫过来之前，她快速补充道，“我的血脉似乎对那笛声有一定抵抗作用。而且……我或许能感应到异常源头的具体位置。”她不能明说残片之事，只能借此暗示。

　　陆渊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时间紧迫，他没有多问，只沉声道：“跟紧我，一切听我指令。”
　　姜凡重重点头，对陶桃和了尘道：“你们小心！”随即快步走到陆渊身边。
　　陆渊不再多言，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掠出舱室，姜凡立刻运转灵力，紧随其后。
　　走廊上，又有两个眼神迷茫的修士蹒跚着向下层走去。
　　陆渊没有理会他们，循着那若有若无的笛声，以及空气中一丝极淡的、阴冷的灵力残留，向下层潜行。

　　姜凡紧随其后，她能感觉到怀中的残片越来越烫，悸动越来越强，清晰地指引着方向——向下，再向下！
　　穿过居住区，穿过一些公共区域，逐渐靠近了灵舟的动力核心和货舱所在的重地。

　　越往下，遇到的异常修士越多，大多修为在筑基期以下，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默默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偶尔也能看到一两个倒地昏迷的，显然是抵抗失败或者神魂较弱者。

　　巡逻的护卫也出现了异常，少数还能保持清醒的护卫正试图阻拦那些“梦游”的同伴和乘客，场面有些混乱。

　　笛声变得更加清晰，那诡谲的音调仿佛直接在脑海中回响，带着一种催促的意味。
　　姜凡集中精神，运转炎阳灵力护住识海，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

　　陆渊突然在一扇紧闭着金属大门前停下，门上铭刻着复杂符文，并有两名眼神空洞的护卫把守。
　　门上悬挂着“重地禁入”的牌子。这里已经是灵舟的甲板下的第四层，接近底层区域。

　　“笛声源头，就在这里面。”陆渊语气肯定，他指尖剑气吞吐，瞬间制住了那两名被控制的护卫，让他们软倒在地。
　　他尝试推门，大门纹丝不动，上面的符文流转，显然被强大的禁制封锁。
　　而姜凡怀中的残片，在此刻灼热得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那股强烈的牵引力，明确无误地指向这扇金属大门之后！
　　“能打开吗？”姜凡压低声音问。
　　陆渊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掌，贴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掌心灵力吞吐，仔细感知着门上的禁制结构。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这禁制相当复杂，强行破除必然惊动整个灵舟。
　　就在此时，那持续不断的诡异笛声，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整个下层区域瞬间陷入一种死寂，只有远处还有零星的骚动和那些“梦游者”茫然的脚步声。

　　这突兀的寂静，反而让气氛更加凝重。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腐朽与腥甜气息的黑雾，如同有生命般，从金属大门的缝隙、从走廊的通风口、从四面八方缓缓渗透而出，迅速弥漫开来！

　　黑雾所过之处，墙壁上的照明符文迅速黯淡，那些原本只是梦游的修士，接触到黑雾后，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眼中冒出诡异的红光，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变得狂躁而充满攻击性！

　　“小心！这黑雾能侵蚀心智，激发戾气！”陆渊低喝一声，周身剑气勃发，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涌来的黑雾逼开数尺。

　　姜凡也立刻催动炎阳护体，赤金色的光罩将她笼罩，黑雾触碰到光罩，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冰雪遇阳，被灼烧消散。
　　她的血脉之力，对这邪异黑雾果然有克制之效！
　　然而，黑雾越来越浓，视野急剧下降，神识也受到严重干扰。那些被黑雾侵蚀狂化的修士，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一切活物，包括试图维持秩序的清醒护卫！
　　场面彻底失控！

　　“退回上层！”陆渊当机立断，一道凌厉剑气扫开扑来的几个狂化修士，拉住姜凡的手腕，就要向后撤。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晃动，从灵舟的底部传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重重地撞上了船体！

　　整艘破浪号猛地倾斜了一下，防护光罩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明灭不定，船体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撞击的巨响还未平息，紧接着，一声尖锐无比，且充满暴戾与贪婪的嘶鸣，穿透层层甲板，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那声音来自船外的深海，带着令人神魂战栗的威压！

　　“是深海巨妖！”有清醒的护卫发出绝望的惊呼。
　　混乱的黑雾，狂化的修士，突如其来的撞击，以及那来自深海的恐怖嘶鸣……
　　姜凡被陆渊护在身后，在剧烈的晃动中勉强站稳。
　　她感到怀中的残片在撞击发生的瞬间，传来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雀跃般的震动，随即恢复了那种持续的悸动，依旧固执地指向那扇紧闭的金属大门。

　　门内，到底藏着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与门内的东西，以及那诡异的笛声和黑雾，究竟有何关联？
　　陆渊紧握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感到微痛。他的侧脸在明灭不定的灵舟光芒和弥漫的黑雾中，显得格外冷峻。

　　“情况有变，”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先应对巨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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