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今日又打脸了吗

作者: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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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福观见丹师得方


      墨色天幕余星点点,寒意萧肃,萍意只是轻唤一声,柳栖梧便破天荒地掀了帐子,点灯打理一番,推门而出。

      昨日入睡前,她特意嘱咐萍意早些将她喊醒,今日有要事做。

      “今日怎这般早?”汪丽姝见到柳栖梧,一脸惊奇。院里的薛释也是满脸差异,至于李祈,丝毫没有旁的反应。

      不怪这两位疑惑,她素来是日上三竿才起身,尤其秋去冬来。今日能醒得这般早,不管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奇怪。

      “想着许久未去祈福,我今日想跟着一起坐车,去天福观。”柳栖梧抬手放在胸口,笑了笑。

      那里藏着李祈昨日递来的引介信,她并未说实话。

      此番早起,实则是为了找天福观的肖道山丹师。

      汪丽姝闻言,目光扫过李祈,随即笑道:“那我也跟着去,你们都不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也太无趣了。”

      用过早膳,车马早已备好,李祈率先上车,柳栖梧与汪丽姝一左一右挨着坐下,萍意跟着薛释坐在车外。

      柳栖梧本就起得早,困意阵阵袭来,上车没多久便耷拉着脑袋,眼皮沉重得快要合上。

      李祈就着烛火看着手里的书册,过得片刻,他伸出两指,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随即马车猛地颠簸,薛释的声音传来:“这条路怎么都两个月了还没修好!这么长的坑拦着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啊!”

      “唔……”柳栖梧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神涣散,似是带了点起床气:“你戳我做什么?”

      李祈指尖一顿,随即收回:“没有。”

      “怎会没有?”柳栖梧揉了揉眼睛,转向汪丽姝,“丽姝,你瞧见了吗?他方才明明戳我肩膀了。”

      汪丽姝勉强挤出一抹笑:“许是马车晃动,表兄无意碰到吧,我并未看清。”

      柳栖梧半信半疑,可困意实在浓重,嘟囔了一句“奇奇怪怪”,便又靠着车厢睡了过去,呼吸渐渐均匀。

      李祈看着书,久久才翻到下一页。不知为何,与她同坐一车,他就觉得好生奇怪,感觉车里格外闷。他掀开帘子一角,墨色的天幕东方透着一圈浅白。

      等柳栖梧再醒来,马车已来到天福观外,晨曦染亮了一线黄。

      怀集城内共有两座神观,其一便是天福观,坐落于王城西南,白墙黛瓦,虽在城中,四周却长着百年苍松翠柏,踏入后犹如身处山林,好似避世幽静地,常年香火不断。

      丹师乃是神观之中炼制丹药之人,他们练出的丹常常有奇奇怪怪的药效,比如变胖、变瘦、变白、变黑……对于女子来说,最有名的丸药有两种,一是养颜丸,能让皮肤变光滑,二是避事丸,能让女子不来月事。

      身为丹师,势必会接触到各种草石和稀奇古怪的东西。因此,柳栖梧对李祈递来的引介信并不意外。

      薛释留下看车,其余三人拾级而上。黝黑的石阶被人脚磨得光滑透亮,路两旁香炉不断,香烟不断。

      柳栖梧边走边状似无意地问:“齐礼在这观中,可有相熟之人?”

      “未曾听闻表兄与观中之人有往来。”汪丽姝心中一动,她今日竟主动向自己问起表兄的事,还是头一遭呢,莫非是对表兄生了好奇?再联想到昨日李祈递信、今日扶肩之事,她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问:“昨日表兄递给你的信,写的是什么?”

      柳栖梧坦然笑道:“他说我搬入乌衣巷许久,未曾来神观祈福,恐邻里非议,让我来沾沾香火,图个吉利,不然我何必要起这般早?”

      汪丽姝闻言,心中的疑虑消了大半。

      以她对李祈的了解,他向来是求人不如求己的性子,断不会寄望于神明保佑,此番说辞,多半是顾及民间习俗,怕落人口实,便附和道:“的确该常来拜拜,愿神明庇佑,明年能顺顺利利赢了这场赌约,表兄与你皆能早日了却心愿。”

      入了大殿,小使引着众人诵经祈福。

      柳栖梧念了片刻,便捂着小腹面露难色:“我忽然肚子不适,你们先在此处诵经,我去去就回。”

      汪丽姝与萍意并未多疑,只叮嘱她早些回来。

      柳栖梧快步走出大殿,拉住一个路过的小使,语气急切:“敢问小师傅,肖道山丹师在何处?”

      那小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神色不以为然,随意指了个方向:“往西竹林后的草薇院去便是。”

      柳栖梧谢过,匆匆走去。

      草薇院隐在竹林深处,院门前种着几株蔷薇,虽已入冬,却仍有零星花苞。她推开门,见院中一位白发老人背对着她,正拿着剪刀修剪树枝,动作娴熟。

      柳栖梧走上前,拱手道:“晚辈吴柳儿,特来拜见肖道山丹师。”

      老人并未回应,依旧背对着她。

      “晚辈此番前来,是想向您请教些草木矿石相关的学问。”柳栖梧又说了一遍,声音提高了些许。

      可老人依旧无动于衷。

      柳栖梧心中暗道:“传闻高人性情高冷,果然不假。”正欲再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少年的笑声:“你便是喊破喉咙,他也不会应你。”

      柳栖梧回头,见一个布衣少年站在院门口,眉目清朗,嘴角带着笑意。

      “为何?”她疑惑道。

      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上年纪了,这里不好使。”

      柳栖梧恍然大悟,随即从怀中摸出那封引介信,自信一笑:“幸好我带有引介信,想来他见信便知我的来意。”

      怎料少年摇了摇头:“他也不认字。”

      柳栖梧脸上一热,有些尴尬:“肖丹师不识字?”

      “这位师傅不识字,我肖道山识字。”少年走近她,抱着双臂。

      柳栖梧愣在原地,万万没想到,李祈要她来找的肖道山丹师竟是这般年轻。

      她定了定神,将引介信递过去:“您看信便知。”

      肖道山接过信,快速扫了一眼,神色并未有过多变化:“知道了,你随我来。”

      那信上只字未提她的身份与来意,只是说请他将自己所学所得倾囊相授,肖道山竟未多问一句。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跟着他走进院中的侧屋。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案几与两排书架,肖道山从书架上抽出一薄册,递到她手中:“拿去,或许对你有用。”

      柳栖梧接过册子,翻开一页,便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自制颜料的配方,甚至标注了提取的火候与研磨的技巧,正是她苦苦寻觅的东西。

      她又喜又惊,抬头看向肖道山:“多谢丹师!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肖道山摆了摆手,神情平淡。

      柳栖梧需尽快赶回,便匆匆将薄册塞入衣襟,再次道谢后,转身快步离去。赶到大殿时,汪丽姝与萍意正念到最后一段。她赶紧跪在蒲团上,跟着念完,最后一齐叩首拜谢,这才离开天福观。

      回宅途中,汪丽姝瞥了柳栖梧一眼,状似无意地问:“天福观的丹药甚是有名,城中不少贵人都会来天福观请药,娘子可曾来这里求过丹药?”

      柳栖梧打了个哈欠:“在我是小病秧子的时候,常年汤药不断,吃过的丹药更是不计其数,想来里面定有天福观所制。”

      汪丽姝必是怀疑自己方才是去讨了什么丹药,不过这样也好,她顺着话说,将关注点巧妙引开。

      果真,汪丽姝好奇心更甚:“那后来是吃了什么丹药,身子才好转的?”

      “并非什么名贵丹药,是一位无名游医给的无名丹丸。”柳栖梧回忆起往事,语气带着几分感慨,“那时候我已病入膏肓,险些醒不过来,家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我服下,谁知竟当场好转了。”

      汪丽姝轻叹一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娘子福泽深厚。”

      而此时的财资科公房内,气氛却异常凝重。

      程正虽然没有官印官身,却做得了贺户令的幕宾,只凭借“幕宾”这一身份,便能让度支、财资两科的主事们视其为“上官的自己人”。

      他的目光落在朱主事身上。朱主事负责度量衡标准的校验备案,近日各州呈报的度量衡器具制式核查卷宗,正堆在他案头,显然未曾拆阅。按户署规制,这类卷宗需在半月内核对完毕,确保各州器具一年一度的核查符合国定标准,如今期限已近,朱主事却忙着与身旁同僚闲聊,眉飞色舞说着坊间趣闻。

      程正道:“朱主事,各地呈报的度量衡器具校验结果,不知核得如何了?齐主事初来乍到,对各度量衡的规制尚不熟悉,若是朱主事能早些核对完毕,也好与齐主事交接,免得耽误了呈交期限。”

      程正虽颇受贺户令重视,却一向是宽和待人的。朱主事闻言,瞥了一眼李祈,脸上露出几分不耐:“不过是些地方呈报的琐碎备案,无非是些秤具、斗斛这些,离期限还有些时日,这般着急忙慌的,倒是显得我等办事不力了。再说,这里面的门道,岂是三两日便能核对完毕的?

      李祈抬眼,目光平静:“呈交期限虽有富余,但早一日核对完毕,便能早一日发现问题,及时修正。朱主事若是觉得繁杂,我可以分担一部分。”

      “不必了。”朱主事摆了摆手,语气愈发傲慢,“齐主事初来财资科,还是先熟悉一下规矩为好,你贸然插手,若是揪出些无关痛痒的偏差,反倒让地方官府抱怨,连累了财资科的名声,也耽误了你的前途。”

      “朱主事此言差矣,度量衡制式乃是国之根本,备案核验看似是文书往来,实则关乎天下交易公平。一旦制式有偏差,累及的便是整套流通体系。”李祈眉头微蹙,他最见不得这般漠视规制、敷衍塞责的态度。

      他接着道:“财资科执掌度量衡标准,便是要守好这道关,岂能因‘门道’二字便放任偏差?规制既定,便该一丝不苟执行,否则设此科、定此规,又有何用?”

      “齐主事这是在指责我敷衍塞责?”朱主事脸色一沉,拍案而起,“我在财资科任职多年,核验过的卷宗比你的年岁还多,各地器具些许偏差本就是常态,何时轮到你一个新来的指手画脚?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并非指手画脚,只是就事论事。”李祈也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气势丝毫不弱,“公事无大小,规制不可违。朱主事若是有难处,尽可明说,我愿分担;但若是故意拖延、漠视规制,恐非为官之道。”

      “你!”朱主事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涨得通红。他素来在财资科横行惯了,同僚们要么忌惮他的资历,要么懒得较真,如今被一个新来的主事当众驳斥,还直指他漠视规制,心中怒火中烧。

      程正站在一旁,并未开口劝解,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争执。

      “好!既然齐主事这般‘恪尽职守’,那各州的器具制式核查卷宗便交给齐主事核对!”朱主事怒极反笑,将案上的卷宗猛地推到李祈面前,“若是核对出一丝差错,我定要向贺户令禀报!”

      “自然。”李祈颔首,神色依旧平静,“公事公办,若是出错,我甘愿受罚。”

      朱主事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齐主事倒是果决,只是朱主事在财资科多年,深知背后牵扯甚多,那些卷宗里的弯弯绕,怕不是‘公事公办’四字便能轻易勘透的。”

      李祈抬眼看了看程正:“程先生所言,我自然知晓。只是规制既立,便是用来勘破这些‘弯弯绕’的,公事公办也从不是束手束脚的托词。”

      未时初刻,就在柳栖梧正解说画法之时,院门外忽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萍意连忙跑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位乌衣巷的老寿星,今年七十五了,正是梅二丫的太奶奶。

      老妇人颤巍巍迈进门,萍意劝阻不过,只好紧紧跟在她身边。

      “二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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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2天前 来自: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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