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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香案9
当王永康被再度带出来提审时,他看到褚玟玦时毫不意外。褚玟玦见状,便开口道“你见到我似乎并不意外?”
王永康道“因为他们知道从我嘴里得不到什么,我先前跟你说了我为什么放火烧工坊,后来他们再提审我,只要我保持沉默,他们自然会想到你。”
褚玟玦有些失笑,看来这王永康也有点脑子但不多。“说说吧,你是如何得知我会从清竹楼出来,又碰巧晕倒在我的马车前的?你跟徐知远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永康略带惊讶的看向褚玟玦,只见他的目光里带着一抹玩味,正看着他,“我先前那些话都是真的,”他见褚玟玦没有反驳便继续道“宇哥死了,有一日我去看他……”
“宇哥,我又来看你了,你在那边钱够不够花?冷不冷?想我的话给我托个梦吧。对了。今年的罂粟长势可真好啊,想来过不了多久那商人就会来吧。”王永康便烧着纸钱边念叨着,突然听到声响,他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宇哥,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然后他看到王晓宇的墓地后面伸出一只手,王永康只觉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他嘴里念叨着“宇哥,对不住了”然后壮着胆子一步步上前,往墓后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躺在那里,他用脚踢了踢那人,只见那人突然用手拉住他的腿,王永康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他忙不迭的将拉住他腿的手挣开,赶紧跑了,等他跑到村口,村中的人见他一副被惊吓后的模样,打趣道“见鬼了?那脸唰白的都赶上城里的姑娘了。”
王永康微微缓过神,摆手道“你才见鬼了,去去去。”他这会子也冷静下来,他咽了口唾沫,那是个人吧?似乎还是个男人?
王永康有些良心不安,他咬了咬牙还是转头回去将人偷偷带回了家里,他将人收拾干净,用水将男人的脸擦干净,见男人脸色有些苍白,心想这人不会死了吧?他伸出手指想要探探这人的鼻息,又被猛地抓住手腕,“啊!”王永康叫了一声,手里的毛巾掉落在地,这……这到底是人是鬼?
男人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将手松开,手被松开后王永康立马离的他远远的,一脸警惕的看着男人,“你……到底是人是鬼?是我救的你,你要是能走的话就赶紧离开,不然我就叫人了。”
“我……咳咳……小兄弟,我是人。你不要害怕……咳咳……”男人猛地咳嗽起来,王永康见状也不再害怕,还好心的给他倒了杯水。见男人喝完水后,他才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宇哥的墓地那里?”
男人喝过水后,嗓子觉得舒适许多,他才温声道“你不要害怕,我是活生生的人,我叫史平津,进京路遇贼人打劫。身无分文才流落到了此处。”
“等等,你说他叫史平津?”褚玟玦打断了王永康的话。
“恩,对,他说他叫史平津,也是他告诉我如果想要为宇哥报仇的话,就到京都找一个叫褚玟玦的人,他还说他最喜欢到清竹楼吃酒,但我还未到京都便被人打了闷棍。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巧是你救了我。”王永康闷声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的水太深,怕是他无法为宇哥报仇了,想到这他的眼里不禁露出黯然的神色来。
褚玟玦觉得有张网编织起来,正在将他,不,他看向杨旸,正在将他们紧紧的绑在一起。只是不知道编织这张网的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杨旸见褚玟玦的目光看向他,便问道“怎么了?这个史平津有问题?”
见褚玟玦点头,他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转头对王永康说道“你放心,你想做的事我帮你做了。”见王永康露出不解的神色,“不止是为你,也是为了那惨死的一百三十二口人。”
听到此话,王永康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杨旸跪了下来,久久没有言语。
……………………
回到北境王府,杨旸对着这里啧啧称奇,“我那跟这里比起来,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哦?哪四个字?”褚玟玦挑了挑眉。
“惨不忍睹。”杨旸正色道。他得想办法赚钱了,不然怕是养不起这么个金贵儿的主。难道就靠他那一个月几两的碎银子?怕是请他吃酒都不够。对了,他好像挺喜欢清竹楼里那什么绿竹?啧,野桃花可真多。
“不用这么妄自菲薄,比起这奢靡的王府,栖迟小筑倒是更合我的心意呢。”褚玟玦慵懒的声音在杨旸的耳边炸起,杨旸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抱着眼前人。
“栖迟小筑再好,若是没有男主人在那里住,它终究只是栖迟小筑,而不是家。”听着杨旸说家的时候,褚玟玦的心颤了一下,但他不动声色道“只不过是可以供人歇息的地方罢了。你……”
杨旸没有给褚玟玦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环抱着褚玟玦,“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褚玟玦垂下眼眸看着杨旸环抱着他的手,家吗?他有家,是那站在城墙上就能看到辽阔雪原的北境,是那可以任他驰骋的沙场。可他心心向往的家园却不及此刻杨旸口中的家令他心颤。他想他或许快要沦陷了吧。
当宫询三人看到杨旸抱着褚玟玦时,天谕皱紧眉头,这人莫不是要谋害主子?他想要上前去却被天璇跟宫询捂着嘴拉往别处。
“你们拉我作什么?”天谕刚被松开就冷冷说道。
宫询见他这幅不懂风情的模样,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天璇则是见怪不怪,“你没看主子正忙着呢吗?你凑上前去干什么?”
天谕有些莫名其妙,“主子被人挟持,我做属下的要上前保护主子。有错吗?”
听到天谕这个回答,宫询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他看了看天谕,又看了看天璇,眼神里透露出这人莫不是个傻的?
天璇也有些头疼,知道他是个木头,但没想到他如此不解风情!他道“算了,你别去了。你这个时候要是上前去怕是主子才会不开心。”
终于将天谕哄走后,天璇摸了摸下巴,原来那晚主子说去接人,接的是他啊。那他天将明才回来,莫不是两人……?那以后见着杨旸叫他什么?世子妃?他脑海中浮现出杨旸穿着世子妃服饰然后矫揉造作的叫着世子夫君的画面,猛地打了个激灵。画面太美不敢直视。不过世子怎么好起男色来了?看杨旸那体格子莫非世子……,天璇拍了拍脑袋,可别想了,在想下去怕是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宫询见天璇一会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一会一脸惊恐,还拍自己脑袋的模样,眼里的嫌弃之色更甚。这褚玟玦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莫不是都是傻子?看来以后得离他们远一些,可别传染给他这绝世大聪明了。
褚玟玦与杨旸两人回了屋,“我想亲你。”杨旸见褚玟玦没说话,便自动认为他默认了。于是便吻了上去。唇齿相碰间,褚玟玦支支吾吾的声音传来“别……别闹,还……还有……正事呢!”杨旸停了下来,他靠近褚玟玦的耳边道“我办的就是正事。”说完便又追逐起褚玟玦的唇瓣,直至将它染的殷红才作罢。“真想将你融入我的骨血,让你一辈子也离不开我。”
“怎么?你还想吃了我?”褚玟玦用手轻点褚玟玦的薄唇,听老人讲过,唇薄的人最是薄情,但杨旸的所做作为却是个例外。看来老人说的话也并非全是对的。
“想啊,当然想,天天吃都吃不够。”杨旸抓住褚玟玦的手指,低声说道。他爱死了眼前人这副模样,一副眼底只有他的模样。
褚玟玦低笑一声,“好啊,以后天天给你吃。”
杨旸看褚玟玦的目光逐渐灼热起来,褚玟玦深知再如此逗弄下去,怕是今日就谈不了正事了,他忙道“你可知史平津是谁?”
见褚玟玦提起别的男人名字,杨旸眸里的炙热逐渐淡了下来。“你可真是会煞风景。”
“正事要紧。”你的眼神都将你出卖了,若再不岔开话题,怕是又要胡闹了。“你说,我听着。”杨旸环抱着褚玟玦坐在圈椅上,他的头靠在褚玟玦的肩膀上,手还拨弄着褚玟玦的头发,一想到他曾做过的事,只觉得手中的秀发变得灼热起来,于是他又拉起褚玟玦的手把玩起来,他的手可真嫩,让他不禁怀疑这真的是提刀握剑的手?
褚玟玦也不搭理他的小动作,“你可知那史平津是谁?”杨旸听到褚玟玦问他,“不知道。京都里面我认识的人不多。”
褚玟玦顿了顿,道“东海水师提督的儿子叫史克朗,他字平津。”
杨旸听到这话把玩褚玟玦的手顿了一下,“你怀疑李代桃僵?”
褚玟玦点了点头,“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他先前被占言十五岁之前不能露面于世人,所以我并没有见过他,如今想想,他跟那史广宁也无相似之处。原以为他可能长相似他母亲。”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见到他就咧嘴大笑还喜欢用胡须扎他的略带一丝文气的男子,“不管王永康口中那个史克朗是真是假,我们都要找到他。”褚玟玦微微侧头“我让鸦卫去寻。”
杨旸摇了摇头,他沉声道“不必,如此一来你手中的牌就会暴露于人前,既然他们将我们推入局中,想必不会让我们举步维艰。”
“他们?”褚玟玦琢磨着这两个字,“看来我们的杨司务已经有头绪了。”
他低声笑了一声道“头绪谈不上,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人,或许他能帮我们将这局面破出一个口子。不过我得借宫询一用”
当宫询来到屋内时,杨旸跟褚玟玦二人正相对而坐,他坐到了杨旸身旁的位置上,见到杨旸一副假正经的模样,暗自撇了撇嘴,“旸哥,你找我做什么?”
“王庙村被人用来种植罂粟,那商人留了一人在村中,巧的是那人不仅会医术,还特别喜爱美酒。关键是他对罂粟也有研究。”杨旸话说到这里,宫询听后脸色骤变。“你怀疑是他?”
褚玟玦见宫询变了脸色,他在心里暗自思考,莫非那人是神医谷的人?
见杨旸点头,宫询立马换做一副郑重的样子,“若真的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怎么说?”褚玟玦问道。
宫询看了眼杨旸才道,“我是神医谷少主,几年前我的叔叔宫辛夷盗取了神医谷谷主才能翻阅的医书万物生。里面不仅记载了世上各种疑难杂症及方子,还有各种毒理相生相克之法。包括三大奇毒。我之所以出来就是为了找他,将书夺回来。”
杨旸听到此话眸光动了动,褚玟玦也默默喝了杯茶,此刻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看来必须要找到宫辛夷,拿到万物生。
“王庙村被屠村,想必并非是因王永康烧了工坊。而是因为救了不该救的人”杨旸听到褚玟玦的话,异口同声道“史平津。”褚玟玦恩了一声,“怕是你口中的那位叔叔现下应是在京都。”
“如你所言,若他在京都,就只会在一个地方。”褚玟玦摇了摇头,“不一定,无论京都的史克朗是真是假,但陆浦炎跟踪过他几日,可以证明此人行事小心而又谨慎。他不会把人放在史府,我倒是觉得会在城东吕家。”
宫询虽然听不太懂他们的对话,但他难得严肃道“不管他在哪,都要找到他。”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座的三人心思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的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拿到万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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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宫内,身着便服的皇后躺在软塌上假寐,只见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子轻手轻脚的走上前,轻柔道“娘娘,今夜可要点香?”
皇后淡淡道“照往常那般即可。”她缓缓睁开眼,“事情可办妥了?”
茯苓轻声说道“回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
“恩”
茯苓见皇后又闭上了眼,这才又静悄悄地退下。刚出宫门,便见皇帝身边的小喜子急匆匆走过来,因着最近皇上常来凤鸣宫,是以茯苓一下就认出了人。茯苓忙将他拉到一旁,“娘娘此刻正在休息,走的这般急可是有何要事?”
听到皇后正在休息。小喜子对着茯苓做了一个揖道,“多谢茯苓姐姐了。”现下皇后在休息,又想到皇上交代给自己的事,小喜子一时之间又有些为难。他待会还得回去继续当差。
茯苓看出小喜子的为难,“你若是有什么话要说与娘娘听,不如说与我,我在说与娘娘。”见小喜子脸色犹豫,“怎么?你还不信我?”
是了,茯苓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极得皇后信任,小喜子忙道“姐姐这话可就伤了奴婢的心了,宫里谁不知道茯苓姐姐是皇后身边最得脸的人。”
“你这嘴啊”茯苓点了点小喜子的头,“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喜子环顾了下四周,才在茯苓耳边轻语几句,茯苓听后,“行,等娘娘醒来,我马上跟她说。辛苦你了。”茯苓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小喜子。一番推让后,小喜子拿着钱喜滋滋的继续回去当差去了。
茯苓来到宫门前,深呼了一口气,才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
皇后听到声响,也没了睡意。她索性起了身,皱着眉头看向茯苓,茯苓忙跪了下去,“奴婢该死,扰了娘娘清梦。”
皇后叹息道“起来吧,别动不动的就跪,好歹也是跟我从吕家出来的。说吧,有什么事?”
“是。”茯苓站起身回话“刚刚皇上身边的小喜子过来传话说,今夜就不过来了。让娘娘不必等他。”
听到皇上不过来的消息,皇后嗤笑一声,“今夜继续把香点上。”
听到皇后今夜依旧让自己点香,茯苓有些不解道“今夜皇上不来,也要点香吗?”
“他会过来的。点上就是。”见皇后说的笃定,茯苓便称“是”。
她看着站在殿中的茯苓,“过来伺候我梳妆。”
茯苓神情认真地给皇后上妆,待妆面上好,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未到而立之年,她便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她伸出手轻抚眼角,“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娘娘怎么会老?娘娘正值桃李年华,说句不怕娘娘笑话奴婢的话,奴婢觉得娘娘比那月宫里的嫦娥还要美上三分。”茯苓声音轻轻柔柔的,听起来令人舒心。
“你惯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你又没有见过那嫦娥。”皇后面带着笑意道。
“奴婢是没见过嫦娥,可即使当面的魏贵妃艳绝京都,皇上心里的人还是娘娘你。这就说明娘娘才是最好看的那个。”听到茯苓提起魏贵妃,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茯苓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忙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提起那魏昭仪。”
“起来吧,你也没说错,当年那魏昭仪曾是东宫太子妃,先帝宴驾皇上登基,不出意外,她就是当朝皇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就连她自己都以为此生会与自己的少年郎无缘,可哪曾想他会力排众议封自己为后,她穿上凤冠霞帔,坐上三十二人台的凤舆抬入了这紫霄宫,入主凤鸣宫。成了这尊贵无双的国母。可那时她只觉得满心欢喜,因为她终于嫁给了心心念念的少年郎。她对皇上毫不掩饰她的爱意,在她心中他只是他的少年郎,那些日子她过的幸福而又满足,唯一不足的便是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起初她也难受过,痛苦着。更觉得对不起她的少年郎,让他迟迟没有嫡子。可他总会宽慰她,孩子总会有的。许是她祈求上天诚意很足,她终于有了身孕,当她满心欢喜地告诉给他时,虽然只有一瞬,但她还是看清楚了他的难以置信。她那时候以为是他惊喜的表情,现在想来,自己可真傻。她怎么会忘记,她小心翼翼护了八个月的孩子被他亲手端来的汤药给……,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孩子生下来后连哭都没有哭一声就安静的离开了她。
事后查出是魏淑敏在她的饭菜里下了催产的药,导致孩子还未发育好便早早出世,可她的少年郎却只是将魏淑敏贬为昭仪,大皇子也自此与储位无缘。
多好的安排啊,即绝了魏家想权倾朝野的心,又灭了吕家想要往上一步的路。
她挡住了后宫的阴谋算计,却没有料到自己的少年郎会为了皇权将她当做棋子。
茯苓见皇后神情变得愈发狠厉,低头垂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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