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鱼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顾一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教育，对性的理解也仅限于生物书上精子和卵巢的结合，仅此而已。
　　忍耐着身体的躁动，看着给自己揉完药的顾一，起身洗手，然后在用纸巾擦手，很好看的一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让人想起青绿色的竹子，指甲修剪的也很平整干净。
　　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顾一的手，林虞确实觉得这个场景很色情。
　　“一一。”
　　听到呼喊，顾一停下了手上擦拭的动作，抬眼看去：
　　“嗯？怎么了？”
　　“我脚很痛，你帮我吹吹好不好？”
　　“痛的很厉害吗？冰箱里有冰块，冰敷一下行吗？”
　　“我不要，我就想让你帮我吹吹。”
　　“吹吹就不痛了。”
　　顾一走到近前，蹲下后抬头看向林虞的眼睛：
　　“学姐是不是忘记了，我回来之前和你说的话了？”
　　“还是考虑好想去听还没有说的第三条？”
　　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顾一，就不能允许人撒娇吗？
　　就非要卡在这里？前不了一步，也退不了一步吗？
　　顾一看着低下头不说话的林虞，有些妥协的说道：
　　“刚刚揉完药，会发热，即使吹呢，你也感觉不到，如果真的是觉得很痛，就冰敷一下，可以吗？”
　　“不痛，我就是想让你心疼我一下。”
　　林虞的声音很小，却准确的表达了自己，如同顾一所说的那样，不愿意去猜，有需求，可以直接提出。
　　“那，需要我怎么心疼你一下。”
　　“不知道。”
　　顾一认真思索了一下，方才开口：
　　“嗯，我也不知道。”
　　“吃个棒棒糖，行吗？”
　　回想了一下，便想到之前自己情绪低落时，被递到手中的那根橙子味的棒棒糖。
　　“不要，晚上吃糖，会有蛀牙。”
　　林虞的情绪还是不高，低低的嘟囔了一声，然后又开口：
　　“你别管我了，我就是最近就这样，可能是又快要来大姨妈了。”
　　“嗯，那...”
　　顾一低头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用很轻的声音问道：
　　“那我如果抱抱你，你会觉得好一点吗？”
　　“嗯？”
　　林虞抬起头，脑袋轻轻歪道一边，不确定刚刚自己有没有听错，重复的问了遍：
　　“你刚刚是不是说，抱抱我？”
　　顾一点头，轻嗯了一声。
　　“那你抱抱我吧。”
　　林虞被揽入顾一怀里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往下大颗大颗的落泪。
　　顾一感受到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为什么不高兴，只默默的抽出一边的纸巾，递给怀里开始抽噎的林虞。
　　为什么哭？
　　明明你很炽热。
　　是因为这个拥抱而哭泣吗？
　　我闻到了你身上有悲伤的气息。
　　原来，你也有这么多不开心吗？
　　那我当如何安慰你，
　　还是说就这样安静的陪着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一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停止了哭泣，然后渐渐平缓了呼吸。
　　低头看去，眼角还挂着泪珠，却安静的睡着了。
　　玩闹的一天的小猫，最终在月光轻柔的照拂下安静的睡去。
　　顾一想站起身活动一下刚刚一直没敢动的腰肢，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攥在林虞手上，想轻轻扯出，却被攥的跟紧了。
　　“你别怕，在这里没有人会对你怎么样，你安心睡觉，好不好？”
　　试图商量一下，却并没有什么用。
　　顾一看着林虞安静睡着的模样，
　　那天在中山上，那么颠簸，也是睡的这么安静吗？
　　无奈，只能将电脑够了过来，坐在床边开始写项目结束报告。
　　林虞迷迷糊糊听到耳边又键盘敲击的声音，但是被困在梦里醒不过来，
　　梦里是父母面和心离后对她的各种冷待，是被父亲在外面比自己还大上两岁的私生子恶意接近，然后被绑架后扔进海水的冰凉触感，是爷爷对她极尽保护的各种窒息，林虞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手中攥着的香气，似乎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救赎。
　　“别怕，没事。”
　　顾一将笔记本支在腿上，腾出一只手来轻拍着林虞的肩膀，一下又一下，似乎这样能赶走林虞梦中的窒息感。
　　“几点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顾一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黑框的眼镜，低头看了看忽然醒来的林虞，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
　　“三点半了。”
　　“你怎么突然醒了。”
　　林虞往顾一的身边凑了凑，还用力的嗅了嗅那股好闻的橙子味，才带着点沙哑软软的开口：
　　“不知道，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太好的梦，就醒来了。”
　　“要喝点水吗？”
　　林虞轻轻摇头，
　　“不想喝。”
　　“你在写什么？”
　　“优城项目的结束报告，拖了好几天了，明天开会的时候要给教授看的。”
　　那今天还陪着我去医院，
　　还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去了远一点的食堂和超市，
　　结果自己熬到了这个点。
　　“你怎么不去桌子那坐着写，蜷在这里多难受。”
　　顾一将电脑放到一边，取下眼镜放到一边后，低头浅笑的说道：
　　“我倒是想，可是，你不愿意呀！”
　　“我？”
　　刚睡醒的林虞还有些迷迷瞪瞪的反问。
　　“嗯。”
　　“我哪里有。”
　　“你看看你手里抓的什么。”
　　林虞低眸，手中抓着白色T恤的一角，把T恤拉的有些变形了，
　　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不想松开了。
　　从来没有觉得橙子的味道这么好闻过。
　　“我可以不松开吗？”
　　“恐怕不行。”
　　林虞有些失落，但是手上却依旧没有松开。
　　“我需要去上个洗手间。”
　　“好吧。”
　　从洗手间回来的顾一，关掉了原本为了照明的小台灯，躺在了地上的床铺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又叹了出来。
　　“为什么要叹气？”
　　“我没叹气。”
　　黑暗中，一上一下躺着的两个人，轻声的对话
　　“胡说，刚刚那一声，都快把气他祖宗叹出来了。”
　　“这不是叹气，是吐浊，把睡觉前的最后一口属于今天的气吐出来，也是把睡前所有的情绪都吐出来，就再影响睡醒的自己。”
　　“说的好有心灵鸡汤的感觉啊。”
　　“睡吧。不早了，明天还有早课。”
　　“顾一。”
　　“嗯。”
　　“顾一。”
　　“我在。”
　　静默了一会后
　　“我睡不着了，你给我讲个故事，哄哄我，好不好？”
　　顾一思考了一下，用熬了四个多小时的沙哑声音开口问道：
　　“林虞，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人不是我，你也会提出这个要求吗？”
　　“不会，”
　　“我知道你准备好了第三条要和我说的话，但是我现在不想听，你等我缓缓再和我说，好不好？”
　　“好。”
　　“说故事只会让你更加睡不着，我给你唱歌童谣吧。”
　　“好。”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低低的嗓音哄睡了从噩梦中惊醒的林虞，也哄睡了疲惫了一天的自己。
　　枕着歌声和橙子香气睡过去的林虞再没有梦到阴霾中的脸，疲惫了许多天，却没想到寝室这一米三五的小床上睡的这么沉。
　　****
　　“滴滴滴...”
　　顾一翻身关掉闹钟中，起身洗漱换衣服，然后就出门了。
　　提着早饭回来的时候，林虞还没有醒。
　　“该起床了。”
　　“嗯，不想起，好困。”
　　顾一蹲在床边看着，将被子盖过头顶赖唧唧不想起床的林虞。
　　“我给你买了豆腐脑，如果你晚上一会起床，它冷掉就不好吃了。”
　　林虞一把将被子扯下，一转头就看到蹲在床边的顾一，原本有些焦躁的起床气瞬间被小狗亮晶晶的眼睛所抚平。
　　两个人的脸之间只隔了不到一拳的距离。
　　顾一观赏小猫赖床的笑意还挂在嘴角，就这么撞进了林虞眼里。
　　耳边此刻是重叠交织的两呼两吸，两个胸腔里分别是一颗还算平静的心和另一颗已经失去原本规律跳动的心脏。
　　“顾一。”
　　林虞说话的气息喷洒在顾一的唇上。
　　“嗯。”
　　在安全感中缱绻的猫咪，喜欢被阳光洗礼过的毛茸茸的橙子，即使猫的本性该去讨厌那种橙子味。
　　“顾一。”
　　再次呼喊出来的名字带着些蛊惑的味道，气息也更加的灼热了一些。
　　但不了解这些的顾一只当这是猫咪需要的起床时炸毛的安抚，继续应答：
　　“我在。”
　　这次，林虞没有能克制住自己，她吻了上去。
　　顾一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开发出面对这样情况的本能来，只睁着眼睛看着与很近很近且闭眼轻吻着自己的双唇的女子。
　　林虞不敢睁眼，只双手捧着顾一的脸，细细品尝着甜香的橙子奶糖。
　　“顾一，呼吸。”
　　仅仅抬起半寸唇角，便泄露出无尽的魅惑气息。
　　顾一似乎被拉出了一些神思来，浅浅的开始呼吸，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是闭眼回应，还是推开她。
　　“没接过吻？”
　　林虞松开了顾一的唇，看着眼前完全愣住的人，轻轻触摸了小狗红的滴血的耳垂。
　　“嗯。”
　　“那你讨厌接吻吗？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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