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

　　“我已经决定了。”女人说。
　　“小学不让转学。”母亲说。
　　“小学不让转学那你何必一直说，小学让转学你又说了有什么用。”
　　“那我也要去。”母亲沉默许久说。
　　“那一起看草原吧。”

　　“那边风沙会直接把人刮走……”
　　“妈，不要说你和我，说孩子的开心事。”
　　“那是传销……”
　　“妈，说孩子。”
　　“那是去送死。”
　　“妈！”

　　“我这些年攒了有……”
　　“说孩子！”
　　“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你要用物质控制我吗？”

　　“那里语言不通……”
　　“妈！”
　　“让他回来，附近有家……”
　　“妈……养老也有不同的养法。”
　　“我去洗衣服。”
　　“你可以去打牌逛街。”
　　“现在你都不要我了。”
　　“因为我自己都快崩溃了！你一直在散播你的恐慌……我儿子……儿子现在被逼成什么样了！你看见了吗！”女人声音突然猛提。
　　女人把视线落在儿子背影上，眼神充满痛苦。

　　“我现在老了……”
　　“闭嘴，说孩子！”
　　“我以前劝我妈别走老路。”
　　“你在拿服毒威胁我？”
　　“老人就是不会说话……”
　　“别说这些，说孩子！”
　　母亲陷入沉默。

　　“我带孩子玩。”
　　“嗯。”女人看着母亲的背影。

　　“孩子今天碰到他同学了，他们一起……”
　　“嗯。”女人看着母亲的笑。

　　“我带孩子玩。”
　　“嗯。”女人点头。
　　……

　　“你在干什么，我明天回来。”
　　“建立规则，拒绝继续被情感索取，”女人拿出手机回复丈夫信息。
　　……
　　“妈应该学会，如何正确面对衰老，以及老无所依的恐惧。”
　　……
　　“如果我的情绪能量被她索取光了……我又如何……我又如何给予孩子们能量。”
　　……
　　“除非我说不离开？否则安抚毫无用处，她不是在等我安抚她，她在控制我。”
　　……
　　“她得知道，想要老有所依，只有一个办法，遵守规则。”
　　……

　　“今天笑死我了，他……”母亲说着儿子的趣事。
　　“嗯，好好笑。”女人笑了笑。
　　突然女人手机响了。

　　“小姨！我好害怕！我感觉我越来越像父亲了……”
　　“别怕，你只是在用他的方式与他抗争。”
　　“我妈还能活多久……”
　　“西医很发达，别怕。”
　　“家里的药越来越多了……”
　　“你没有生病，你不用吃，别怕。”
　　“可是……爸妈让我吃……”
　　“藏起来丢掉。”
　　“不行，珍宝会告状。”
　　“还有一年你就住校了……别怕。”
　　“妈死了……爸会让我管珍宝吗？”
　　“还有一年你就住校了……别怕。”
　　“我会和珍宝一样吗？”
　　“不会。”女人冷静的说。

　　电话挂断了。
　　女人盯着手机，表情异常冷漠。

　　“她是真把你当妈了。”
　　“你其实可以去守着珍宝，她需要人。”女人声音有种奇异的冷。
　　“她爸妈好好的……我过去干嘛。”母亲的眼神躲闪。
　　“姐她一出差，几天不在家，孩子需要长辈。”女人盯着母亲的眼睛。
　　“果然，你嫌我不中用了，我终于懂了我妈怎么会走那条路。”母亲突然说。
　　“姐会死，珍宝也会。”
　　“你瞎说什么？”母亲大声说。
　　“她们病的很重。”
　　“西医这么发达！你不要瞎说！”母亲暴怒。
　　“所以你不去吗？”
　　“我去什么，我去，我们什么时候去外地。”母亲双手大拇指不停搓着。
　　“下周，妈，收东西吧。”
　　“嗯，好。”母亲仓皇逃走。

　　“破不了啊，她太怕他了……”女人的声音低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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