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平十三覃

　　（四十五）出征
　　我午休睡醒后，发现卫甄又不在。
　　“卫甄人呢？”我从床上被窝里半坐起身。
　　水灵一迟疑，说道：“王爷将于后日出发百花城率领大部队作战，大概在为出发做最后的准备。”
　　我呆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
　　我把手伸展开来，然后又握紧，又伸展开。
　　看着我手掌心的深深的掌纹，心底缓缓地溢出了一丝苦楚。
　　“王妃，您不要太为小王爷担忧。小王爷自十六岁便开始征战沙场了。那些时日，小王爷于南城钓鱼城还有坡阳城附近驻军熬了整整五年才啃下易守难攻的南城全线。小王爷的平南王称号可不是继承于老王爷的荣耀，而是来自于小王爷自己的煊赫战绩。他有着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小小的落后游牧民族撒雅族根本不成气候的。”
　　“原来卫甄十六岁就上战场了啊？”我自言自语。
　　卫甄身上有一道很狰狞的伤疤，在他的左胸下方。
　　看起来像是弓弩弓箭之类的锐利武器所致的贯穿伤，但是我每次问卫甄，他都会笑了笑说不过是普通擦伤罢了。
　　“小王爷和队伍里的普通士兵同吃同住了五年多，就这么一直到拿下南城全线，夺回了我们失去了整整十二年的利尔关隘口的利尔城。”
　　我坐在床边，听水灵给我讲了很多我之前不曾了解过的，关于卫甄的过去的故事。
　　我从前只知道卫甄的姨妈，即卫柏的妹妹，是母仪天下的纯敏皇后。
　　原本以为卫甄也是一个整日抓蛐蛐玩的乐子人，结果，原来他为苍兰国做过这么多事情。
　　聊了一会儿，水灵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八卦了起来。
　　“小王妃，我和您说一个大秘密，您不能告诉别人的。”水灵神秘兮兮地和我说。
　　作为一个混迹江湖好多时日的老江湖油子，我一看她那副八卦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有什么惊天大瓜要分享给我了。
　　水灵趴在我的耳边轻声对我说：“其实，老王爷纳芸娘为妾的原因，不是因为芸娘的姿容月貌。”
　　我震惊，“那是因为什么啊？”
　　“...是因为芸娘无意间撞见了崔崔和老王爷的谈话，估计肯定有什么秘密内容，被芸娘知晓了。崔崔想杀掉芸娘让事件成为疑案，但是老王爷觉得芸娘一介弱女子孤身混在江湖，孤苦伶仃十分可怜，却还要为了保护当时闯祸的您冒险。老王爷一时心软，就把他收进了府里，让她逃过一死。”
　　随即，我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不对啊，那我也没撞见小王爷的大秘密啊，为啥把我也抓起来逼着成了亲啊？”
　　说到这里，水灵“扑哧”笑了出来。
　　“抓您成亲纯属意外，您不是在半夜装鬼吓唬小王爷，小王爷才把您抓起来逼着成亲的吗？”
　　我眼神不善地盯着水灵看了半天，才说：“你接着说，传闻里关于我的八卦还有什么啊？”
　　水灵大概是说高兴了，唧唧呱呱说起来没完没了。
　　“关于您的八卦，那可真是太多了，一天都说不完...但是，王妃，您得知道，您这个位置，真的很多人觊觎的。”
　　水灵神色认真地和我说：“不过，关于您的八卦也不都是一些丑闻笑话。也有一条正面的。”
　　“啥意思是，关于我的八卦只有一条好的啊？”我大吃一惊。
　　水灵立刻认真地点点头，“真的，居然还有一条正面的关于您的八卦，您说奇怪不奇怪。”
　　我朝水灵撇撇嘴。
　　“怎么就一条你还觉得意外啊？”
　　水灵也不搭理我的抱怨，继续说：“娶您之前，闺阁很多女眷中都传闻说小王爷性格暴躁狠厉，很是不好相处。但是您入了门之后，小王爷待您却是十分的好。再加上我们小王爷原本就是风流倜傥之人，因此听闻现在很多名门都想要和小王爷结亲呢。”
　　我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可是这不是还有我这个王妃吗，我感觉我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啊？”我挠挠头说。
　　水灵捂嘴笑了一下。
　　“天下人都知道您喜欢小侯爷，小王爷是为了和小侯爷怄气才娶了您。等过一阵子，小王爷闹够了，估计就会送您回到百花城了。到那时候，小王爷肯定是要另娶闺阁之中的高门佳妇正式为妻的...”

　　（四十六）卫甄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缎面被褥上走线精致的龙凤呈祥的刺绣。
　　“天下人都知道您喜欢小侯爷，小王爷是为了和小侯爷怄气才娶了您。等过一阵子，小王爷闹够了，估计就会送您回到百花城了。到那时候，小王爷肯定是要另娶高门佳妇正式为妻的...”
　　我回味刚刚水灵和我说的这段话越气，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外衫就冲到了卫甄起居的飞羽堂。
　　我一进门，狠狠地打了卫甄一个耳光。
　　卫甄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屋子里静的吓人。
　　那些小厮们一个个屁滚尿流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你有毛病啊，商十三？”
　　卫甄冷不丁被我打了一把掌，看样子也有些生气。
　　“呜呜呜。”我一听卫甄这就开始对我不耐烦了，更气了，开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卫甄看着我哭了一阵子，才走到我跟前耐着性子对我说：“你怎么了啊，十三，还在气我娘打你吗？”
　　我抬头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她们都说...”我气息不匀地说，“他们都说你早晚会休了我另娶高门佳妇为妻，说我俩这不算数的。”
　　卫甄听完我的话，就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笑了起来。
　　“谁啊，这么有眼力，一语道破天机啊。”卫甄掐着腰开心地走到我身前，用脚轻轻碰了碰蹲在地上的蜷缩成一团的小小的我。
　　“我的夫人啊，你终于意识到你目前的处境了。”
　　我一听他的话，哭的更惨了。
　　“卫甄，你这个王八蛋，你就应该被天打雷劈死你啊，呜呜。”
　　我越骂越气，越气越骂。
　　我哭着站起来拿着卫甄书桌上不知道是什么案卷就让他身上招呼。
　　把卫甄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扔到卫甄身上。
　　然后我还试了试掀翻卫甄的书桌，可惜，那盖在檀香木板之上那整块厚重的大理石板我实在是掀不动。
　　我掀了半天，气喘吁吁地又看到卫甄坐着的椅子。
　　我一个大跨步冲到椅子身边，搬起椅子举在头顶高喊着：“我要和你这个王八蛋同归于尽，我打死你啊！”
　　然后我举着椅子就朝卫甄冲了过去，刹那间，房间里的我和卫甄之间紧绷的氛围就形成了。
　　卫甄在前面跑，我在后面举着椅子追击他。
　　只不过，唯一破坏紧张氛围的因素，就是卫甄一边跑一边还在狂笑不止。
　　他笑得有多夸张呢？
　　他甚至挪步都变得很艰难，踉踉跄跄，气息不稳地在屋子里闪躲我的追击。
　　我追了半天，也追不上他。
　　卫甄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每次我以为把他逼入绝境后，他总能从一个地方蹦到另一个地方。
　　我压根抓不住他。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我的胳膊好酸疼。
　　我艰难又笨拙地把椅子放在地上，掐着腰大口喘气。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卫甄，我早晚，早晚弄死你。”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很艰难了起来，我索性大剌剌地躺在地上，大口换气以试图快速恢复我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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