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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陆思媛,你做什么?”
于安璐猝不及防地被困住,却并没有十分惊讶。
仅仅一瞬,她便明白了过来。
但在博弈中,即使只晚一秒,也终究是棋差一着。
“对不起。于安璐。”陆思媛的藤蔓将于安璐牢牢捆住,“这是我的任务。”
即使陆思媛不说,于安璐也已经猜到了。
对方的行动果然比她要快上一步。到底是身居官场数十年的老人,于安璐的那些心思,放到他面前完全是自作聪明。
陆思媛押着于安璐,将她送到了首长的房间。
“首长,已按照您的吩咐,将人送来了。”陆思媛立正,向首长敬礼。
“很好。你下去吧。”
首长一如昨日那般从容地喝着茶,微微抬了下手。
陆思媛转身,退了下去。
“你这个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首长的语气依然和蔼。若是不知晓内情的人见了,必然认为他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政坛上的人与其说是政客,不如说是伶官。
“你昨天说你想参与外出任务,今日我带你出去了,又为何要逃离这里呢?”
“首长,您自己做过的事情,就不必我来告知您了。”
于安璐不想再与他继续这毫无意义的戏码。
“孩子,你要知道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我想要的,说到底,不过是个交易罢了。”
“我想你也清楚,你们目前所有的优待,都是我给你们的。你们所有的补给,也都来源于我。如果你服从我的命令,我可以保证,让你在这样的乱世下生存能够得到保障,甚至比在病毒爆发前还要好。”首长喝着茶,说道。
“而我对你的要求也很简单,只需要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我需要你的回溯能力为我所用,保护我的安全。这听起来或许不简单,但实际上需要你做的事情并不多。”
“我为这栋大楼安排了很多守卫,大部分的危险根本无法进入这栋大楼。你的作用只是以防万一,平时只需要在你的宿舍里休息就是了,这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正如你昨天据理力争那样,我同样认为你并没有理由拒绝。”
“首长,我拒绝。”
于安璐坚定地开口。
“你的父亲,是于俊吧。”首长抬起头,看向于安璐。
“您……您怎么知道?”听到父亲的名字,于安璐不由得震惊了一瞬。
“他那样的人,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来,倒也不奇怪。”首长将茶杯放在一边的茶几上,慢慢说道,“于俊曾经是我的学生。当年我还在河漠学院,也就是如今的金宁大学任职社会学教授。”
“他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具备所有朝气蓬勃想要投身于伟大理想的学生所应有的一切素质。虽然我在调任政府部门后就与他再也没有什么联系,但是我也从过去的学生和同事那里听到过他的近况。”
“你倒是真不愧是他的女儿……可惜无论是当时的他还是现在的你,你们终究只是停留在书本上理论的学生,而从未真正置身其中。从未亲眼见过那些左右逢源,见过那些尔虞我诈。”
首长的声音低沉,似乎带着一丝对过去的感慨。
“所以……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许多年,为了人民的幸福鞠躬尽瘁。我见过无数人折服在权利与贪欲中,而我始终在他们吞噬的血盆大口中为人民争取出更多的利益。”
“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你们……难道不该回报我吗?”
首长原本向后靠在沙发上的身体缓缓向前探去。他盯着于安璐的眼睛,一字一顿。
“再问你一次,愿意接受我的要求吗?”
“不,绝对不。”
于安璐心中的愤怒燃起,她毫不退缩地直视着首长的眼睛。
“你根本没有在为人民谋取什么利益,你与那些人一样,都是将你们吃剩的、放臭的酒肉丢给人民罢了!”
“不,你甚至比他们更甚,你比起贪官污吏,不过是比他们多给了人民一些残渣剩饭而已,却认为自己是给予了人民莫大的恩惠,竟以清官自居,还要人民对你感恩戴德?”
“住口!”
首长终于维持不住那稳重良善的形象,恼羞成怒地拍响桌子。
“刘亮,给我拿下她!”
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刘队长利索地上前,反剪了于安璐的手按在她的背后。
“不自量力。不妨告诉你,这栋大楼里拥有实权的人,全都是我的人。”首长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于安璐。
“你只有两个选择,服从,或者被迫服从。”
“痴心妄想。”
于安璐愤怒地想要挣脱,可尽管东一军校的学生都有过初步的战斗训练,奈何对方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在役军官,近乎压倒性的力量让她难以反抗。
“刘亮,把她带下去关起来,派人盯着她。”首长语气淡淡地下达命令,“我们还需要她的能力,在我们找到替代品之前,别让她死了。”
“是,首长。”刘亮得令,立刻召来了门口的守卫。几人押着于安璐离开首长的房间,打开角落里的一间房,将她押了进去。
随着房门的关闭,屋里陷入了黑暗。
于安璐轻轻揉着刚才被推进来时摔痛的胳膊和膝盖,呼吸因挣扎和愤怒而保持着急促。
而愤怒过后,涌上来的是失落和伤心。
先前她不顾应芊的劝阻,一定要加入维护队,实现自己所谓的价值。
事实上,她并非不知道有这种蠹国害民的官员存在,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过去多年来所看到的那些美好,全是浮于表面的虚幻罢了。
如今她独力难支,被困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邪恶肆意妄为,却连自身都难保。
她一拳打向地面,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另一边,首长再次端起茶杯,盯着茶杯底的茶叶。
这是世界评级中排名第一的茶叶,五百克的价格是二十万美元。
任何人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都会产生动摇。
就像他刚刚从大学调任,投身政界的时候那样。
他仍然记得,他调任前夕,于俊在课后问他的那个问题。
要如何才能实现人民的安居乐业呢?
那时他是这样回答的。
“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这么多年过去。于俊已跻身维联会高级官员,他的女儿又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讲出那些自以为是的话。
他从书架上抽出《道德经》,翻开。
人们总是擅长断章取义。
他回答于俊的那句话,后面还有一句。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前者是乌托邦,是理想国,后者,则是吃人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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