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世界打工人

　　一戴上头盔，墨菲预想中的闷和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出现。

　　除了听觉似乎更灵敏了一点外，简直和没有戴的感觉无差。

　　墨菲能听见心脏杂乱无章跳动的声音，稍微仔细听后，她才发觉这是四人的心跳声混在一起。

　　她有些惊讶，这个头盔似乎能让感官更敏锐。

　　污染源收容馆里没有灯，也没有窗，站在玻璃门外往里看，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跟隧道似的。

　　借着白天的光亮照进去，最多只能看见里头五米左右的情况，现在四人已经走出了这五米。

　　五米后是一片彻底的黑暗。

　　砰——

　　程心走在最前头，此时正发出一声按动某种按钮的声音，随之是他前方的黑暗被驱散了。

　　原来头盔自带照明系统。

　　墨菲想到这点后，在头盔上摸索。

　　防护服没有阻隔，穿上跟没穿似的，甚至她指尖的触感更敏锐。

　　头盔不是金属或者塑料所特有的触感，似乎是某种新型材质，兼具二者的优点。

　　墨菲一顿摸索下没找到任何按钮，头盔就跟个球形有口的养鱼缸，表面光滑极了，没有任何凹陷。

　　郑湉湉和林瑜走在最后，现在也打开了头盔的照明系统，两盏灯照亮了墨菲亮黑色的防护服。

　　前后光芒照的夹在中间的墨菲动作局促，已经开始胡乱在头盔上摸索了。

　　头盔的颜色和防护服的颜色一致。

　　程心粉色的身影转过来，魁梧的身材竟有些诡异的甜美。

　　他手伸向墨菲的头盔，精准在右侧太阳穴处，掀开一块，底下就是头盔自带的照明灯的按钮。

　　砰的一声，墨菲头盔顶部隐藏着的照明灯亮了，程心转回身，继续带领三人前行。

　　墨菲在他身后礼貌道谢，但不知道是不是头盔有超强的膈应效果，她的声音似乎没传出去，程心没有任何反应。

　　当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头盔内部突然传出程心的声音。

　　“喂？喂！”

　　突如其来的声音出现后，是一阵短暂的寂静。

　　郑湉湉率先发声：“你能不能先拉个群，在群里先说一声。我听歌喜欢沉浸式，你这一声差点没把我吓死！”

　　墨菲头盔的初始音量也有些大，现在又像先前找照明开关似的，双手在头盔上胡乱摸索。

　　实在找不到，她向身侧的林瑜求助。

　　林瑜都不用她说，直接手伸向她的头盔左侧，在表面耳朵对应的位置轻点一下后，再往下一划，音量顿时小了不少。

　　墨菲像个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的小孩，食指在音量位置不断重复上划下划给林瑜看，表明自己已经会这个操作了。

　　林瑜隔着头盔，冲她点头，头上的照明灯晃晃，她身子一歪，似乎是习惯想倚靠一下，在手碰到走廊的墙壁后，迅速收回，犹豫一下，像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甩手不断。

　　“大家别碰墙壁。”林瑜说，“白墙里是某种特殊物质，有些腐蚀性。”

　　墨菲听见有些担忧，不过好在林瑜甩了几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

　　脑机叮一声，显示是程心拉了个聊天群，群名为【悲催打工人】。

　　“这个名字不好。”郑湉湉说，“不积极，看了让我打工的干劲都没有了。”

　　“那就改。”程心说，“你们想改什么?”

　　“我都行。”林瑜说，“积极一点的。”

　　“你们想。”墨菲说。

　　郑湉湉兴奋:“那就【元气满满干劲十足活力四射污染克星】。够积极吧？”

　　林瑜泼了盆冷水:“太长，记不住。”

　　墨菲说:“简便一点。”

　　郑湉湉思考后:“那就【加油干】，还有异议吗？”

　　林瑜和墨菲齐齐发出“无”，程心因太久的沉默，自然而然被当成默许了。

　　程心在群内发了个公告：“上个月污染源收容馆装修了，白墙底下是新换的保护层。”

　　墨菲提出疑惑：“这么恶臭的东西，能用来当保护层？”

　　郑湉湉手里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根小棍子，玩似的拨弄着白墙，刮掉外面一层，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

　　林瑜制止：“还是别弄了，这看着比之前的恶心多了。”

　　郑湉湉手里的木棍顶端被腐蚀掉了一截：“绝对比之前的臭，还比之前威力大。”

　　她边说边将最外层跟刮腻子似的抹回去。

　　“都能听见吗？”程心调试着头盔内的通讯系统。

　　三个人挨个在麦中回复。

　　“【加油干】小队，出发！”程心打鸡血似的快步往前走，三人跟上他。

　　墨菲一路上忍不住多次查看脑机上的时间，这条不算很宽敞、也不算很逼仄的黑暗走廊，似乎是没有尽头的。

　　四个人走了足足二十分钟，前后根本一点变化都没有，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遭遇到鬼打墙了。

　　漫长的二十分钟，仿佛跟过了一辈子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种环境中待久了，墨菲察觉自身开始出现焦虑的情绪，她看眼时间，决定到二十五分钟还没一点变化的话，她就要勇敢吱声了。

　　这个想法刚从脑袋里冒出来，前方的程心突然停下脚步，在墙上摸索起来。

　　郑湉湉和林瑜的视线被墨菲挡着，看不见程心此刻的动作。

　　墨菲意图阻止，手伸出就发现程心碰的这块白墙，同先前郑湉湉和林瑜碰的材质不一样。

　　之前像是糊上去的未干烂泥巴，现在是和外面普通墙无异。

　　程心在这面墙上摸索一阵，在一个位置用力推动。

　　【身份识别成功。】

　　走廊前方传来轰响，回声不断，像是某种野兽雄浑的低吼。

　　程心继续往前走，在某处身形渐矮，墨菲跟着下楼梯，待到最后一人进入隐秘的楼梯通道中，身后又有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是楼梯通道关闭了。

　　四人无言，楼梯尽头是一扇会反光的金属门，门中间有个小盒子。

　　程心将手掌摊平放置在小盒子上，小盒子闪烁绿色的光芒，金属门随之打开。

　　门后是个非常宽敞的房间，像是酒店、图书馆的大厅，里面亮堂无比，一张张桌子连接，像是某些大厂的工位。

　　每个工位上都有一名穿着黑色西装套装的工作人员，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一个个神情专注于桌前的电脑屏幕，手下键盘噼里啪的打字声，以及鼠标滴滴答答的点击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四个外来者纷纷关掉头盔上的照明灯，四人的到来，并没有惊扰到这些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

　　他们头也不曾转过，依旧专注于工作。

　　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工位上的工作人员过来，手里捧着的表递过来：“请先填写登记一下。”

　　程心随便找了只笔，表格压墙上书写。

　　墨菲好奇，凑过来看，表格上填写的是人员名字、到访原因、收容污染源等级等内容。

　　她看着程心填好表格上交，工作人员起身带着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

　　拐过几个弯，走过几个一模一样的门后，工作人员止步。

　　污染源收容馆大半位于地下，不知道是哪里漏风，各个通道内一直存在若有若无的呼啸风声。

　　这风声在F级馆前尤为明显，带领他们【加油干】小队的工作人员说话不得不扯着嗓子提高点音量。

　　“这扇门后面就是F级污染源收容馆，你们有三个小时时间在里面解决污染源。”工作人员说，“三个小时后还没有出来的话，我们将会派搜救小队进来。不要忘记在进门前签到。”

　　得到程心的点头后，工作人员离开。

　　郑湉湉回头嘀咕，语气中竟夹杂着一丝恐惧的意味：“这风声应该只是空气循环机器的吧。”

　　她像是在对着她身后的林瑜说，但林瑜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四周，连带着墨菲也竖起耳朵左右张望。

　　也许真就只是风声。

　　程心提醒：“各位，新人墨菲，打开脑机，在APP内签到。另外，签到成功后头盔内的摄像头将开启记录，在签退后才会自动关闭，在摄像头开启的这段时间内，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墨菲好奇问：“怎样算出格的事情？”

　　程心说：“最重要的一点，进入与污染相关的地方，无论如何都不能脱掉防护服。”

　　墨菲疑惑：“防护服是保护我们的，真有人会蠢到这么做？”

　　郑湉湉说：“上周APP里就有一起，录像的第一视角，我当时就看着他脱掉了防护服，给我吓得，这跟看恐怖片有什么区别?”

　　林瑜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脱了防护服，不管是谁，污染研究院一律当污染物和污染源对待，为防止出现污染的可能，一般会先关进医疗中心地下的监护区。”

　　程心说：“你不需要探究多深，你只需要记住，防护服是不能脱的。”

　　墨菲点头。

　　四人脑机接收到大脑指令，自动跳转签到，一完成签到，即开始计时工作时间。

　　得到三人都签到完成的回复后，程心按动门上的开关，打开金属门，三人跟着他的步伐进入。

　　墨菲走在最后，她一进入，身后的金属门倏地关上了。

　　里面是个狭小的房间，大概也就不过十平方大小，四周墙壁也都是和门一样材质颜色的金属，就跟进入到一个金属制成的盒子中一样，有些压抑。

　　前方是另一道一模一样的金属门，套娃似的，只是这扇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大写英文字母“F”。

　　程心正打算上手开门时，郑湉湉声音幽然传来。

　　“你们有在APP上刷到过【F级馆里游走的污染源】吗？”

　　林瑜说：“你上星期分享给我的那个吗？”

　　郑湉湉点头：“你看了吗？”

　　林瑜话锋一转：“那不就是个都市传说吗？官方没发这起事故的通告。”

　　二人谈话间，墨菲已经识趣打开了APP，就关键信息搜索，结果什么也没搜到。

　　程心说：“我没搜到。”

　　墨菲说：“我也是。”

　　郑湉湉说：“早删帖了。”

　　林瑜觉得不对劲：“一个都市传说，有必要删帖吗？”

　　郑湉湉说：“既然是都市传说，你还记得是什么内容吗？请林瑜女士为我们讲述一下。”

　　林瑜推辞：“你知道我记性差，还是由走在网上冲浪最前头的郑湉湉女士为我们讲述一下。”

　　郑湉湉说：“你根本就没看！”

　　林瑜说：“下次一定。”

　　郑湉湉砰地一声打开头顶的照明灯，明暗交织下，显得很有恐怖的氛围感。

　　【救命！F级馆里存在一个游走污染源，我的三个队友都被它吃掉了！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了！】

　　【故事要从半个月前说起，我当时刚找到队友，组建起一个四人小队，一个老人带着三个新人，商量着每个月的四起任务都去F级馆里拿低保，很多人都这样子做，但我万万没想到轮到我们就出事了。

　　第一次，我们刚进入F级馆，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当时我们都以为是风声，毕竟去过的人都知道，里头的空气循环机器运转的声音真的很大，运转的声音和风声很像，我们也就理所当然这样子认为了。

　　队长带着我们找一个简单的污染源，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风声突然很响，声音是从我们头上传来。我抬头看见架子上有一本正在不停翻页的书，我们听到的风声，其实是这本书翻页的声音。

　　我看见这书在的位置，很纳闷，其他污染源都被玻璃框着，整整齐齐摆放在架子上，怎么单单就这本书是个例外。

　　“这本书怎么会在架子上面？”我的一个队友刚问出这句话，那本书突然掉落下来，往她头上砸去。

　　我们都穿着防护服，戴着头盔，被一本书砸一下其实没什么，但这本书不按套路来，它把我队友吃了。

　　它打开书跟张嘴一样，我队友那么大个人，就从头到脚一口吞了。吞了一个还不够，把我跑过来的队长也吞了。】

　　叮咚——

　　【“场景回现”功能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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