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精分”神尊的那些世

　　水芙蓉难掩愁容，看向霜栩的目光，有期许、有忐忑、亦有难言的复杂……

　　“水姐姐，”霜栩开口，已然察觉其腹中隐隐散发出的魔气，“前路业火焚身，止步于此，犹未为晚。”

　　闻言，水芙蓉竟是周身一松，眸光微闪，笑着望向霜栩：
　　“我便知道，以你的能耐，定会看出来的……只是……”
　　她嘴角浮出一抹既甜蜜又苦涩的弧度，
　　“为了君上，纵使飞蛾扑火，乃至灰飞烟灭……我亦，无悔……”

　　“水姐姐，”霜栩目光化为凌厉，“既如此，我会将你魂魄度化，送至九幽轮回。得罪了！”

　　霜栩说着，双手结印，一道白色光阵将水芙蓉笼罩，屋内霎时亮如白昼。

　　水芙蓉纹丝未动，看向霜栩的眼神，露出一抹哀色。

　　突然，几道黑色玄冰飞出，将光阵打散。

　　“我便说了，你这好姐妹……绝不会帮你。”

　　伴随着空间扭曲一瞬，一长相邪魅，墨发如瀑的男子，现身水芙蓉身前。
　　——正是魔君宫相。

　　宫相看向霜栩，掌中幻化出数枚玄冰，目露杀意：
　　“小谪仙？竟如此胆大，妄想灭杀本君孩儿……自不量力！”

　　“君上手下留情！”
　　水芙蓉大喊。

　　宫相却并未顾及水芙蓉，出手狠绝，欲令霜栩灰飞烟灭。

　　就在此时，一缕赤金色丝线疾速飞绕而过，玄冰纷纷化作齑粉。

　　风澜彻推门而入，行至霜栩身侧。

　　“宫相，你意图窃皇嗣之名，以魔族血脉染指人间，祸乱三界，自不量力者，是你。”

　　此刻得见风澜彻，宫相稍作诧异，转瞬恢复狂妄：
　　“本君孩儿屈尊，记于区区人族名下，当属尔等之幸！至于你……”
　　宫相轻蔑看着风澜彻，
　　“身怀‘一丝’神力，可是同那小谪仙……一同被贬下界的小神官？说教本君？就凭你？”

　　风澜彻不动声色。

　　水芙蓉自宫相口中得知风澜彻身份，面色难看。

　　霜栩微微侧首，出声道：“我该如何助你？”

　　“借我全部灵力。”风澜彻答道。

　　“哈哈哈……”宫相闻言，笑声嘲讽，“还需借用她的力量？你们二人，如今皆是肉体凡胎，不过半斤八两。简直是……找死！”

　　在宫相的笑声中，霜栩已将灵力传送与风澜彻。

　　风澜彻抬眼间，目中闪过赤金异光，随即抬指，沉声道：
　　“灭。”

　　言出法随，方才魔气滔天的室内，被无形的威压包裹。

　　水芙蓉立刻跪倒在地，表情痛苦。

　　“芙蓉！”

　　宫相想要靠近水芙蓉，亦是举步维艰。

　　水芙蓉惨叫一声，无数黑气自腹部溃散蔓延……

　　“你们杀了本尊的孩子！”

　　见状，宫相面目狰狞，却无能为力。

　　即将被诛灭的最后一刻，宫相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水芙蓉，运转全身魔功，拼死一搏，独自逃遁而去。

　　风澜彻缓缓放下手指，面色平静：
　　“还是让他逃了。”

　　“不过修行十几载的灵力，便让那魔头毫无还手之力。”霜栩看向风澜彻，“我们尽力了。”

　　“还有……”她继续道，“多谢你，没有赶尽杀绝。水姐姐，尚有转世的机会。”

　　说完，霜栩向水芙蓉走去。

　　风澜彻听言，目光追随着霜栩的身影，静立原地。

　　“霜栩妹妹……”水芙蓉气息微弱，被霜栩扶入怀中，“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霜栩回道，“及时止损……”

　　水芙蓉紧紧抓住霜栩手臂，将她打断：
　　“我……不悔……”

　　霜栩凝眉叹息：“水姐姐，你……”

　　“我的罪孽，”水芙蓉已气若游丝，“愿以今后的每一世，去偿还……哪怕，世世多舛，不得善终……”

　　霜栩无奈。人之将死，多说无益。

　　水芙蓉看向不远处的风澜彻，目光已然涣散：
　　“原来……陛下从始至终，皆心如明镜……”

　　她再次看向霜栩，声音越来越轻：
　　“总有一日，你也会明白……陛下他……其实一直……”

　　水芙蓉没能说完最后的话，身形化作点点绿光，逐渐消散……

　　霜栩将水芙蓉的魂魄度化，心情沉重，转身发现风澜彻依旧站在原处，安静望着自己。

　　“可有所感？”风澜彻忽而一本正经询问。

　　霜栩轻吐一口浊气，答道：
　　“女子遇人不淑，果然害人害己。原以为人间话本子里写的那些……没想到，妖魔亦是如此。”

　　虽不知霜栩何时“博览群书”……风澜彻追问：
　　“只有这些？”

　　“宫相不会善罢甘休，需早做准备！”霜栩脱口而出。

　　风澜彻略显失望，却是应道：
　　“没错。待修整一二，还请国师，以通天之术，传讯于天界，让那些不务正业的老家伙们，下来做些正事。”

　　霜栩同意。

　　然而，经多次“通天”后，竟是毫无回应……

　　“这些尸位素餐之辈……”风澜彻骂道。

　　“待神尊归位，”霜栩说道，“他们定会找借口，说此为神劫，不便插手。”

　　风澜彻轻嗤一声，表示赞同。

　　霜栩问道：“神尊先前虽借我灵力，却是转为神力使用。身体可还能支撑？”

　　“尚且无碍。”风澜彻语气温和。

　　“接下来的时日，我们还是不要分开为好。”霜栩提议。

　　她担心宫相狡诈，会去而复返，逐个击破，伺机报复。

　　“好。”风澜彻很快应下，“我对外便称，需跟随国师清修一段时日，就此留在钦天监。”

　　不久后，宫人皆传，莲昭仪因疾暴毙，皇帝再度将心思转移到国师身上，甚至寻一借口，长住钦天监，意欲“近水楼台”。

　　并且，有人曾无意得见，皇帝、国师、与国师亲传小弟子，同桌而食。国师斥责皇帝挑食，皇帝持筷不语，小弟子哄笑——三人氛围“亲昵”。

　　或真或假……风澜彻身为帝王，“重色轻政”，风评急速下滑……

　　是夜，钦天监，国师内室。

　　室内烛火微明，氤氲着似有若无的冷香。

　　“风澜彻，”霜栩端卧床榻，轻声开口，“你说，宫相是不是怕了……不敢自投罗网？可近日在钦天监布下的阵法，感觉也不是那么可靠。”

　　风澜彻躺在床榻下方一侧，冰冷的地砖之上，裹着一袭略显单薄的明黄锦被，听到自上传来的声音，答道：
　　“此獠睚眦必报，确须谨慎。”

　　霜栩沉默半晌，再次开口：
　　“若不除之，他还会去祸害别的姑娘，以同样的手段作恶。毕竟，人族皇朝，不止赤月。”

　　“难。”风澜彻解释，“孕育魔胎，需天时地利，合适母体，缺一不可。他再难寻到同水芙蓉那般……”

　　风澜彻一顿，似是想到什么，眸光冷冽，未再说下去。

　　霜栩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缅怀故友，故而止语。心中亦是叹息，这神嗣怕是更加得之不易……若非风澜彻察觉天界心思不纯，自行突破神魂封印，归位之日，应遥遥无期……

　　“水姐姐的确做了错误的选择。”霜栩叹息，“可宫相身受重创，最好的选择，应是逃回魔界休养生息。待他痊愈，我们这一世也差不多结束了。若顺利归位，便仰仗神尊威严，除魔卫道了。”

　　“霜栩……”风澜彻顿了顿，“你是否觉得，现如今的我，也并非那般可靠……”

　　霜栩阖着眼，语气无波：
　　“神尊身为凡人君王，确无治国之才。时常处于‘昏君’的边缘，岌岌可危。”

　　风澜彻听言，黯然失笑。

　　“可斩妖除魔，却是手到擒来，无出其右，且道心坚定，小仙佩服！”

　　此话一出，风澜彻眸光重新被点亮，对霜栩说道：
　　“不过分内之事。”

　　“神尊谦虚了。”霜栩侧过身子，“睡吧。”

　　烛光摇曳，二人再无言语，各自清醒，直至天明。

　　是日，风澜彻政务缠身，需独自前去处理。

　　“勿要离开钦天监。”他临行前，再三嘱咐霜栩。

　　“好。”霜栩应道，“还有白蜃在。”

　　风澜彻看向之前因吃喝玩乐，危难之际，却不知所踪的白蜃，轻声叹息：
　　“护好你的主人。”

　　白蜃点头如捣蒜，又向霜栩身边凑了凑。

　　风澜彻离开后，黄昏时分，钦天监风云骤变……

　　待他赶回，大阵松动，霜栩不见了。

　　阵外，只余白蜃的一条猫尾——九命，已失一命。

　　向来波澜不惊的风澜彻，心急如焚，眸光转为异色……

　　魔界，红月如血，永坠极夜。

　　霜栩将灵力源源不断灌入化为原形的白蜃身体，神色镇定，临危不乱。

　　“小小谪仙，竟有如此忠主的千年幻狸做仆从，倒是有些本事。”

　　宫相慵懒不羁，斜倚在一旁软榻，表情戏谑。

　　“他不是我的仆从。”霜栩冷声道。

　　宫相嗤笑：“随你怎么说。本君倒看了一场主仆情深的好戏，甚是尽兴。”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霜栩近前，俯身轻嗅：
　　“对你，本君很是满意。芙蓉身死，身为她的好姐妹，自当替她完成……未尽之事。”

　　“无耻。”

　　确认白蜃无事，霜栩收回灵力。

　　“本君是魔，自是不被礼义廉耻所束缚。”宫相哂笑，“本君就是要看看，仙人孕育魔胎……届时，天界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会是什么反应！”

　　他狠狠抓起霜栩手腕，目光中，透着疯狂与病态，声音蛊惑：
　　“还真是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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