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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火种
塞缪尔的到来,从各个层面来说,都给这座被黑暗笼罩多时的岛屿带来了光明,尤其是物理层面。
苏安从他那里搜刮了一大堆大颗的夜明珠,将整个绵绵岛都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
这事还是塞缪尔主动提的,苏安叽里咕噜提了一通请求以后,其实已经把自己说过的话忘记了大半,就记得核心内容:让他帮忙种地。
连续几天,塞缪尔见苏安只知道带着他给土壤补充肥力、给绵绵树补充神力,便主动说:“苏安,我从前被神树庇佑,一直在海底沉睡。那附近生长着一种蚌,兴许是因为它们贴近圣克莱尔的根系,现在它们可以结出会发光的珍珠。我临行时,受圣克莱尔提点采摘了不少,也许可以满足你的照明需求。”
“还有这种好东西呐!”苏安惊喜的捧过他递来的珍珠,不住的把玩观察。
这种会发光的珍珠,亮度实际跟她现世见过的夜光荧光棒差不多,但聚集的多了,也能发挥出重要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0成本,免费的就是最好的,真给苏安煤油灯,她还得头疼灯油上哪去找。
苏安看塞缪尔的眼神,瞬间像看哆啦A梦一样,总是期待他再多捞什么小宝贝出来。
塞缪尔也没有叫她失望,他主动接近人群,帮忙夯实起了石砖。现在的石砖压制好后,要放置许久才能使用,有了塞缪尔,便省去了漫长的等待过程。
不仅如此,他还会用神力加固石砖,使得这岛民们自制的砖块,都能和神树赐予的砖块相较一二,无形中又为绵绵岛省下了一批物资。
苏安作为岛主,最头疼的问题在塞缪尔到来后一一得到解决,恨不得当场以头抢地给他磕一个。
塞缪尔也在绵绵岛上获得了不输于苏安的声望。
早在他跟随着苏安出现在岛上时,便已经引起了岛民们的高度重视。他无疑是个强大的魔法师,他周身萦绕着的柔和光晕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这位魔法师并不傲慢,反而一心帮助他们,为人谦和,沉默寡言但踏实能干,岛民们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孺慕之情,尤其是还不懂得隐藏情绪的孩子们。
西里尔交了不少新朋友,他还因为跟苏安的关系,混成了孩子王。这天,他肩负着小伙伴的期待,跑来找苏安。
“苏安,你和塞缪尔是好朋友吗?”
“当然了。”苏安大言不惭的一口应下,就算她苏安和塞缪尔才刚认识不久,加上上辈子的交情,那也必须是好朋友。
西里尔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我们知道塞缪尔其实每天都有空的,可不可以请他教我们魔法啊?”
生怕苏安不同意,他还急急补了两句:“我知道!魔法是需要天分的,但是万一我们这些人当中,就有人可以呢?到时候,我们也能帮助你守护绵绵岛了!”
苏安其实也不想放任塞缪尔一直闲下去,不然多浪费他那一身神力啊,但土壤也好、绵绵树也好,能承受的神力都是有限的。岛民们忙活一整天做出的石砖,他也能弹指一挥间就完成夯实工作。
大部分时间,塞缪尔其实都是和她一起在海洋上游荡,寻找落单的黯兽。
“我可以帮你们问问塞缪尔的想法。”苏安眼珠转了转,故作姿态道:“但我跑这一趟,收点好处不过分吧?”
西里尔表情挣扎的想了又想,最后一副肉疼的表情说:“我可以一个月不吃肉,都给你!”
苏安扑哧一声笑了,她点点西里尔的小脑瓜:“我才不要你的肉呢,以后帮我热一热洗脚水,怎么样?”
西里尔自然是惊喜的不住点头。自从大人们上岛以后,他已经很久没干过活了,这让从小到大都需要干活谋生的西里尔而言很没有安全感。
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活,对他来说倒更像是奖励似的。
反正苏安是完全不懂他的勤快。
接过了孩子们希望的接力棒,苏安起身去找塞缪尔,他没有占用岛民新建的房屋,找了个空地将他那艘华丽的小轮船放了出来,现在就住在船上。
苏安得说实话,人家这“房船”其实住着比她那屋子更舒坦。
顺着楼梯走上船后,苏安敲了敲门:“塞缪尔,你在忙吗?”
下一秒,塞缪尔打开房门,精美的脸庞直直打入苏安的眼睛,宛如利剑。
她不由得捧了捧小心脏。
美貌有时候是可以当武器的。她每次乍看到塞缪尔都觉得对方的颜值很扎眼,扎的双眼都有些疼。
顺便她还会畅想一下自己上辈子的美貌,同时暗叹一声为什么这辈子颜值水准就下降了,一定是爸爸妈妈给她拖了后腿。
“苏安?”
见苏安半晌没说话,塞缪尔先让开了身子:“你要进来吗?”
“也好,我们坐下来聊。”苏安没跟他客气,坐下后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润了润有些干涸的嘴唇,才说:“塞缪尔,你在岛上还适应吗?会不会有些无聊?”
塞缪尔手里还握着一本书,那是大灾难爆发前他的藏书,此刻他扬了扬手里的书本,说:“不会,相比从前,我有了更多的时间阅读,我过的很充实。”
苏安看了一眼书的封面,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神明的诞生与灭亡。
她不由得加深了笑容,只感觉这书怎么看怎么像魔法课堂的教科书。
于是她压低声音,用一种带着钩子似的低沉语调诱惑他说:“塞缪尔,想不想未来的生活过的更加充实?”
他的表情迟疑了一下。
苏安对他的态度向来是先礼后兵,就像之前需要他修复土壤的时候,也是十分关心的问他神力还够不够用,需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云云,但在他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后,她就开始堂而皇之的抓着他到处发力了。
但塞缪尔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要不说我们是好朋友呢!”苏安喜滋滋的说:“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你看,现在绵绵岛上有13个小朋友,每天在岛上无所事事的游荡也不好,不如,你教教他们魔法?”
塞缪尔一听,表情变得更加板正,像是害怕她会伤心似的,他努力想着措辞:“苏安,其实每当有孩子诞生,圣克莱尔都会主动感应他们。如果是具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圣克莱尔会将他们带到神树的内部传授他们魔法。”
苏安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你是说,这些被留下的孩子,其实都已经被筛选过了,是没有魔法天赋的孩子。”
她不禁有些替西里尔感到失望。
塞缪尔察觉到了她的低落,安慰道:“在过去,我们常说太阳才是最至高无上的神明,被太阳钟爱的人才更有可能习得魔法。”
“而现在,太阳被遮蔽了,绝大多数的人都无法再成为魔法师。这不意味着他们平庸,恰恰相反。”
塞缪尔如同神树那般总是平淡的语调里染上了一丝动容:“无法使用魔法的人们,才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你说的没错,魔法实质上限制了人类的进步。”苏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一个拥有漫长历史的国度,在灾难降临前居然只发展到了蒸汽时代,对比起蓝星人类的文明发展速度,不可谓不慢。
当魔法创造了太多的便利,与之相对的科学发展自然停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但她不想让孩子们太过失望,想了想,她又提出新的观点:“那,你教教孩子们识字读书怎么样?”
长久的黑暗让人们都舍弃了文字,口口相传的文明总会在某些时刻失真,要是能从这一代起重新燃起智慧的火苗也挺好的嘛。
塞缪尔只静静的凝望她。
不可否认的是,出于好奇,他观察了她很长时间。
这个年轻的、与众不同的岛主受到了整个岛屿的爱戴与追捧。他们深深信赖着这个看起来同样柔弱的姑娘,但那信赖的根源不仅仅是她魔法师的身份。
塞缪尔注意到她会把珍贵的绵绵果融入水中,让所有的岛民定期饮用,也会叮嘱后勤组的人优先分配食物给岛民,自己只吃最简单的菜色。只因为在她看来,岛民的身体更加重要。
她也会深入田间,研究土壤的状态和作物的产量;会没入黑雾,杀死黯兽消灭隐患。
孩子们最喜欢围着她打转,她总有说不完的奇妙故事,也总有用不尽的耐心来回应每个孩子的问题。
恍惚中,他总以为自己又看到了伊芙琳。
那又并非是伊芙琳。伊芙琳的眼中总是盛满了对众生的悲悯与牵挂。
苏安的眼神却如此的平等,她平视每一个与她交锋的生命。
而她们的共同之处,是一个博爱的、英勇的、富有责任心的灵魂。
伊芙琳也好,苏安也好,都只是她暂时在人间的化身。
而他很乐意追随一个伟大的灵魂。
于是塞缪尔轻轻上扬嘴角:“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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