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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凯恩的房间。
凯恩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
他已经一天没有接受安抚了。
昨天的质询过后，他的精神力就有些躁动不安，那些问题勾起了许多回忆，整整一夜，那些破碎的画面，那些死去战友的惨叫，还有精神海深处隐隐的躁动，都让他无法安眠。
瑞亚昨天虽然帮他稳定了精神海，但那只是浅层的触碰，不是真正的安抚。而今天早上，侍从送来早餐时，他问了瑞亚什么时候会来，得到的回答是“殿下今天有其他安排”。
凯恩告诉自己，这很好。他不需要安抚，不需要依赖任何雌虫。他是战士，他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撑过去。
但他的精神海不这么认为。
那片被瑞亚标记过的区域，正在发出无声的呼唤。起初只是轻微的不适，但随着时间推移，那种渴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一声轻响。
厚重的房门打开，瑞亚走了进来。
凯恩听到开门声立刻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差点没站稳。
“殿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瑞亚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有些焦躁不安，显然昨晚没有睡好，眼中还带着些血丝。银白色短发微微凌乱，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黑色衬衫微微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身和肩背的肌肉线条。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等着她说话，等着她像昨天那样走过来，用精神力安抚他。
但瑞亚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房间里的寂静变得压抑起来。凯恩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海在躁动——它在渴求她的触碰，渴求那种只有她才能给予的安抚。
但她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凯恩的手指微微蜷紧。他知道她在等什么——她在等他开口，等他请求。
但他不想。
开口就意味着承认自己的需要，承认自己已经离不开她的安抚。他还有最后的尊严，还有作为战士的骄傲，他不想像个宠物一样乞求主人的抚摸。
又过了两分钟。
精神海的躁动越来越强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那种空虚感，那种渴求感，正在一点点侵蚀他的理智。
而瑞亚就坐在那里，只要她愿意，一个简单的精神力梳理就能让他获得解脱。
但瑞亚依然没有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她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像是有的是时间。
她在等。
凯恩的额头开始渗出汗珠。精神海的渴求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那种空虚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终于撑不住了。
“殿下……”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清。
瑞亚抬眼看他，但依然没有说话。
“请您……”凯恩的声音在颤抖，“请您……安抚我……”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凯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明明听到了，但她要他再说一遍。
“请您……”凯恩的声音大了一些，但依然在颤抖，“请您安抚我……”
瑞亚看着他的眼睛。
“跪下。”
两个字，平静而冷漠。
凯恩的瞳孔剧烈收缩。
跪下——那意味着彻底的臣服，意味着放弃所有的尊严。
“我……”
“跪下。”瑞亚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但那种压迫感却更加强烈。
凯恩的膝盖开始发软。精神海的渴求已经到了极限，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要她的安抚。而她就站在面前，只要他跪下，只要他放弃最后的骄傲……
他的膝盖弯了下去。
先是右膝触地，然后是左膝。
凯恩跪在了她面前。
他低着头，银白色的短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露出修长的脖颈。脖颈的抑制环泛着冷光，衬得那段皮肤格外苍白脆弱。他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背后那对蝶翼也在轻轻震颤。
“很好。”瑞亚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凯恩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我想要……”他的声音在颤抖，“殿下为我进行精神力梳理。”
“不对。”瑞亚摇头，“再说一遍，你真正想要什么？”
凯恩咬紧牙关。他知道她想听什么，但那些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瑞亚俯下身，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他下巴的瞬间，能感觉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挣扎和渴望，眼尾微微发红。
“说出来，凯恩。”
“我……我想要……”他的声音几乎是耳语，“您的深度安抚。”
“完整地说。”
“我想要被您深度安抚。”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凯恩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感。就像是终于承认了一个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
“这才对。”瑞亚的手指从他的下巴滑到额头，“记住，凯恩，向我请求不是软弱，而是接受现实。你的精神海属于我，它需要我，而你——也需要我。”
说完，她的精神力爆发，这次不是温和的梳理，而是直接强势地闯入他的精神海。
无数精神力触须瞬间突破了凯恩的防御，直接涌入他的精神海深处。
凯恩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呼，整个人向后仰倒，但瑞亚的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强迫他保持跪姿。
她的手指穿过他的银白色短发，感觉到他颈部肌肉的紧绷，还有因为过度刺激而剧烈跳动的脉搏。
“别动。”她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放松。”
凯恩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太强烈了。
比上次在医院时更加强烈。
因为这次，他的精神海是主动敞开的，是在渴求她的进入。
瑞亚的精神力在他的精神海中肆意游走，每一处混乱都被找到，每一处伤痛都被触碰。而在梳理的过程中，她看到了更多。
不只是表面的混乱和暴戾。
她看到了他精神海最深处的东西——
恐惧。
无处不在的恐惧。
害怕被抛弃——他从小就因为精神力不稳定而被排斥，没有虫愿意接纳他，连家族都把他当作耻辱。
害怕虫化——他见过太多虫化的雄虫，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结局。而他知道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终有一天会失控，变成怪物，在痛苦中死去。
害怕孤独地死去——在某个战场上，在某个无虫知晓的角落，像一只野兽那样死去，连尸骨都无虫收敛。
所有的恐惧，都暴露在瑞亚面前。
还有绝望。
对未来的绝望——他知道自己没有未来。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虫化后被处决。
对自己的绝望——他恨自己的精神力不稳定，恨自己无法像正常雄虫一样生活，无法有一个主人。
甚至……
瑞亚的精神力触须在最深处停留了片刻。
还有更深层的东西——那些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渴望。
渴望被接纳，渴望有人告诉他“你不是怪物”。
渴望被需要，渴望自己的存在对某个人来说是重要的。
渴望被安抚，渴望那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温暖。
“原来如此。”瑞亚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了然，“你一直在假装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但实际上，你比任何人都渴望被需要。”
“不……不是的……”凯恩想要否认，但连他自己都知道那是徒劳的。
他的精神海已经把一切都暴露了。
“你在战场上拼命厮杀，不是因为你热爱战斗。”瑞亚继续说，她的精神力触须轻轻抚过那些恐惧和绝望，“而是因为只有在那里，你才能感觉到自己有价值。”
“你用暴力和冷漠武装自己，拒绝所有虫的靠近，不是因为你真的不需要。”瑞亚的精神力开始梳理那些伤痛，“而是因为你害怕被拒绝，害怕被抛弃，所以你选择先一步把所有虫推开。”
凯恩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他咬紧下唇，试图压抑住哽咽，但喉咙里还是发出破碎的泣音。
被看穿了。
彻底地被看穿了。
瑞亚看着他。这个向来以坚硬示人的战士，此刻跪在她面前，眼尾不受控制地泛起嫣红，泪水滑落，整个人看起来美丽而脆弱。
“你知道吗，凯恩。”瑞亚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你的恐惧，都不会发生了。”
凯恩睁开泪水模糊的眼睛。
“你不会被抛弃，因为你是我的。”瑞亚的声音很平静，“你不会孤独地死去，因为我不会允许。至于虫化……”
她的精神力直接刺入他精神海的最深处：“有我在，你不会失控。”
凯恩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那些话，那些他从未奢望过的承诺，正在一点一点瓦解他所有的防御。
他终于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他的精神海完全敞开，贪婪地接纳着她的每一丝精神力。那种感觉太美好了，美好到让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那种感觉……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层面的彻底释放。
所有的恐惧、绝望、孤独，在这一刻都被她的精神力包围、安抚、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不再是孤独的。
他被接纳了。
他被需要了。
瑞亚的精神力继续深入，在他的精神海核心留下更深的烙印。这次的标记比上次更加彻底，几乎渗透到了他精神海的每一个角落。
从今以后，他的精神海将完全依赖她。没有她的安抚，他会痛苦。没有她的精神力，他会崩溃。但同时，只要有她在，他就永远不会失控。
这是最彻底的支配，也是最彻底的保护。
深度安抚持续了很久。
当瑞亚终于收回精神力时，凯恩已经完全瘫软在地上，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的衬衫被汗水完全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起伏的胸膛和腹部的肌肉线条。银白色的短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平日里锐利的蓝色眼眸此刻失神地望着虚空，呈现出一种全然任人宰割的脆弱。
瑞亚起身，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脖颈，指尖轻轻划过颈间的抑制环。
“现在，你明白了吗？”她的声音很轻，“你不需要在战场上证明价值，因为你的价值，由我来定义。你不需要害怕被抛弃，因为你是我的，我不会抛弃属于我的东西。
凯恩想要回应，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是……主人。”
这个称呼，他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瑞亚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好好休息。你的精神海需要时间，来适应这次的深度安抚。”
她转身离开，留下凯恩独自躺在地上。
他看着天花板，感受着精神海深处更加深刻的标记。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从今以后，他会渴望她的每一次触碰，会为她的每一句话而颤抖，会心甘情愿地跪在她脚下。
因为她看到了他最丑陋的恐惧，最卑微的渴望，却依然告诉他——
“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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