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钓鱼日记[快穿]

　　季温言很快就回来了。

　　见季岑在青年的床边站着不做声，他挑了挑眉，轻啧了一声。

　　"哥要休息了，不要在这里站着。"怕打扰季鹤眠休息，他的嗓音放得很轻，但能听出来语气的冷淡。

　　季岑的视线在孱弱的青年身上停留了一会，随后转头看着他。

　　刚刚在青年怀中哭过的痕迹已经很淡了，眼角的湿红就要消退得看不见，只有微微湿润的眼睫显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的瞳仁极黑，微长的发丝垂在额间，整个人平静得不正常。

　　他蓦地笑了笑，一如先前对待季鹤眠的乖巧，只是唇角的弧度稍显僵硬，不带任何温度。

　　"好。"，他朝着季温言轻声道。

　　季温言冷眼看着他，不再出声，走上前把人从病床前推开，然后俯身给季鹤眠把被子整理好，一切处理妥当之后转身朝门外走。

　　季岑一直保持着微笑，跟在他的后面，直视他的背影。

　　他有点可惜，怎么他们的心脏都不可以给哥哥用呢？

　　他，季温言，大哥，都不行。

　　啊，好可惜。

　　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哥哥身上的气息也逐渐的微弱，直到几乎嗅不出来，季岑的表情从刚刚开始就没变过，眼底阴阴沉沉。

　　他走到外面，季温言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离得太远也听不清楚在讲什么。

　　但季岑不在意。

　　他不在意季照临为什么没来也不在意季温言到底在干些什么，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季岑停下脚步，透着房门上的透明窗口，站在原地往里面看。

　　病房很大，也很空，青年孤零零地躺下中央唯一的病床上，身边布满了各种运行着的仪器，从他的角度看不清青年的脸，只能依稀看到被子下瘦弱的身躯，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底下盖着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自己呼出的气息把透明窗口晕出白雾。

　　季岑扭头，看了看楼梯口还在打电话的季温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

　　"季总！"白秘书捧着电话，急急忙忙跑到季氏顶楼的办公室，"找到心脏配型了！"

　　"啪"的一声，男人手中的笔掉落在地板上，季照临怔愣了一秒，随后猛然起身，快步走向他。

　　"…找到了？"嗓音发哑，他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完全不复先前的冷静自持。

　　男人的眼下青黑一片，看得出来似乎很久都没好好休息过了，眉眼间还存着疲惫。

　　得到白秘书肯定的答复，季照临不可控地一阵狂喜，多日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眠有救了！

　　他的小眠能健健康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不用再有任何疾病裹挟，不用再吃任何一点苦。

　　季照临的心砰砰直跳，几乎要被这个天降的消息激得头脑发昏。

　　白秘书哪里见过自家老板这样失态的样子，他愣了一下，连忙把季照临稳下来："季总，季总！"

　　他扶了扶自己滑下的眼镜，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有些复杂："找是找到了，但是对方提出来要和我们谈谈条件。"

　　"似乎有别人找过他，也想要那颗心脏。"

　　极度的情绪被微微压下，发昏的脑袋也清醒了一点，季照临皱了皱眉："不管什么条件，我都能满足。"

　　只要小眠能好起来，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白秘书摇了摇头："我之前已经和他沟通过了，但对方执意表明要和您面谈详细条件。"

　　季照临冷静了下来，道："可以，约好时间让他过来。"

　　白秘书应下，男人背着光站在原地，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投下一大片阴影，他挥了挥手，让人先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季照临的表情还有些恍惚，他一步步走回座位上，伸出手想要把刚刚掉落的笔捡起来。

　　一伸手，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将比笔顺利捡起。

　　这一切发生得太不真实了。

　　男人发着愣，手停留在半空，半晌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回过神，他蜷起指尖，收回手，失了力一般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挡在眼前，遮住了脸上的神色。

　　真好，真好，他的小眠能活下来了。

　　过了很久，男人的手才放了下来，仔细看去竟有着些湿痕。

　　……

　　村庄的空气里满是泥土的味道，夹杂着青草和微弱是牲畜粪便气味，不太好闻。

　　但这是白水清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土气旧格子衫，很不衬身，袖口和裤腿都很长，被他卷了起来，露出皮包骨的发黄手腕和脚踝。

　　他对面坐着的是季岑，青年的衣服很低调，甚至还带着帽子和口罩，但浑身矜贵的气质却怎么也挡不住，和整个院子显得格格不入。

　　白水清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衣角，两者之间明显的差距让他不可避免地感到自卑。

　　手指握得紧了紧，他咬咬牙，没忘记自己到底要干什么，稳下心神，他坚定道："我可以把我的心脏给你的哥哥。"

　　听到他说的话，季岑的唇角勾了勾，一直维持着的笑意仿佛也真实了一些，漆黑的眸子微微弯起。

　　"但是，"白水清接着道，"你哥哥必须要知道他的心脏是我给的。"

　　少年的表情很平静："是我把命换给了他。"

　　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白水清死死盯着季岑露在外面的眼睛，等着他的回复。

　　他不甘心。

　　如果不是因为生活实在过不下去，他也不愿意就这样死去。

　　到头来连尸体也不是完整的。

　　白水清的眼眸沉了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但是他没办法。

　　他父亲从他小时候就在外面打工，嗜酒开车撞死了人，早早就在监狱里蹲着出不来，母亲在生下他弟弟妹妹之后就跑了，知道丈夫入狱的消息也从来没有回来过。

　　一下子他要养活家里四口人。

　　父亲入狱了之后也没有往家里送钱，母亲更是从不与家里往来，在奶奶还算康健的时候，还能做做手工活供一家人吃穿。

　　但是后来奶奶得了肝病，肝衰竭，全身的血液都要换一遍，打一针就要三万块。

　　纳多少鞋底，做多少手工活都赚不来这个钱。

　　整个家彻底破碎，他不再上学，拼了命地打工，借钱，村庄里各家各户的门他几乎都敲过，所有的台阶他都跪过，不管什么脏活累活，只要有钱他就干。

　　奶奶一生都在吃苦，他做不到看着养他长大的老人就这样死去，弟弟妹妹年纪还小，必须要上学，至少要认字，能学会一门手艺，确保日后能活下去。

　　日子过得太苦了。

　　他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

　　面对命运，他连一粒灰尘也不如。

　　季岑皱起眉，看着他。

　　"我已经同意资助你的弟妹直到工作，负责你奶奶全部的医药费，以后也会给她养老送终，你借的钱我也会一一给你还清。"他的语气不快，让白水清听的很清楚，"但这个要求我不会满足。"

　　这种器官捐献，本来就不合法，如果哥哥知道自己的心脏是这种来路，以青年的性格必然不会接受。

　　如果这样那一切也就都没有意义了。

　　听到他说的话，白水清嗤笑一声，语气里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悲哀："那就不用谈了，说起来我的这颗心脏还真是受欢迎。"

　　他的声音很轻，"前几天，也有个人找我要这颗心脏，也不知道他愿意开什么样的条件。"

　　"您觉得呢？"

　　白水清抬着头，直视季岑的眼睛。

　　季岑也看着他，空气里沉默持续了很久，白水清手指紧了紧，但是面上不显，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他心里也没底，自己并没有见到另外一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对方能给什么样的条件。

　　但是他不想让步。

　　季岑的目光在他身上犹如刀割一般，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对方，谁也不让步。

　　"好。"在白水清准备开口的时候，季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

　　他起身站了起来，俯视看着这个满脸倔强又瘦弱的可怜的少年，眉眼冷淡，已然不复先前的笑意。

　　时间还长着，只要先拿到心脏，什么都好说。

　　至于实话要不要告诉他哥，那也要等他哥好起来了再说。

　　话说完，季岑示意身边的助理递过去一份合同，不再多留，转头上了车。

　　白水清的表情有些木然，他愣愣地拿过那份自愿捐献器官的合同，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捏着那几张纸，像是卸了力一样，整个人的肩膀也落了下去。

　　他的命就在这么几张纸上了。

　　字签完了，他的命也不是他的了。

　　助理很快就把合同收好，转身上了车，只留下白水清在院子里愣神。

　　天气慢慢变凉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白水清换上的衣服早已不适合现在的季节，风吹过来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

　　想起了什么，他慢吞吞地拿起自己早就过时的老式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么凑巧，两个人都在同一时间想要他的心脏，还都是为了别人。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喉咙有些发涩，白水清张了张嘴，他吐字很轻，但很清晰："你是不是…"

　　刚说出口，他突然意识到接自己电话的好像不是买主本人，于是改口："…你们老板，是不是姓季？"

　　电话对面，白秘书一愣，一旁的季照临也愣住了。

　　……

　　夜深了，走廊上漆黑一片，季岑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窗外的一点月光看里面沉睡的青年。

　　他伸出手，将手心贴到透明窗口上正对着青年的位置，就像触碰到了青年一样。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