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书

　　自从那晚接过宋谣的电话后，林以舒明显感觉到了顾砚初的不安。

　　顾砚初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但这种不安却清晰地体现在行动上，他变得格外黏人。

　　顾砚初从不主动问周齐正有没有再来找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包揽了她所有空闲的时间。

　　林以舒察觉到了顾砚初小心翼翼不安，却也只是纵容着。

　　恋爱中所有曾让她觉得麻烦的事，如今都不再是麻烦，她喜欢顾砚初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安静地各做各的事。

　　林以舒家玄关的感应灯坏了，她原本打算预约师傅上门维修。顾砚初知道后却说不用麻烦外人，他自己就能修好。况且林以舒一个人住，让陌生男性上门，他总觉得不放心。

　　林以舒同意。

　　比起素未谋面的维修师傅，她当然更信任顾砚初。

　　顾砚初显然不只是说说，他是真的会。

　　到林以舒住的小区，下车后顾砚初从后备箱拎出一个专业的工具箱。

　　他一手牵着林以舒，一手提着工具箱，两人并肩走向电梯。

　　林以舒住的是一梯一户的公寓，电梯门缓缓打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斜倚在她家门口。

　　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周齐正抬起头，目光落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

　　他夹着烟的手指顿在半空，随即嗤笑一声：“林以舒，你还真是薄情。”

　　顾砚初握她的手紧了紧。

　　林以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别担心，然后径直走出电梯，绕开周齐正，用指纹打开了房门。

　　“你先进去等我，”她对顾砚初说，声音平静，“左手边鞋柜里有拖鞋。”

　　“好。”顾砚初点点头，提着工具箱走进屋内。他知道这是林以舒需要自己处理的事，而他应该给她空间。

　　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屋内的灯光，也隔绝了顾砚初。

　　周齐正再次开口，声音里压着情绪：“才几个月而已。林以舒，你把我们两年的感情当成什么？”

　　“那你呢？”林以舒转过身，直视着他，“你把我们的感情当成什么？”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空气里弥漫着未散的烟味和某种一触即发的张力。最终是林以舒打破了寂静：“周齐正，是你先放弃我的。”

　　“我那是在向你求婚！”周齐正皱紧眉头，语气激动，“我做好了所有准备，连家里都说服了。你呢？就因为我一句话，说分手就分手，是不是太绝情了？”

　　周齐正一直以为这只是情侣间的一次争吵。他们在一起两年从来没有生气吵架过，所以周齐正以为林以舒只是在闹脾气，等她气消了就会回来。

　　一个月，两个月，他等她主动联系，但依旧没有。

　　他用林以舒落下的东西试探，却只等来她一句冷淡的“扔了吧”。

　　周齐正还以为林以舒在闹脾气。

　　以往每次周齐正带林以舒回家宋谣态度都不太好，他以为让自己母亲打电话表明态度他和林以舒的关系就能缓和，结果母亲那通电话也被拒绝。

　　直到现在，周齐正亲眼看见她牵着别人的手，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是真的不要这段感情了，不要他了。

　　“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是一句话的事吗？”林以舒眉头紧蹙，忽然感到一阵疲惫。她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着根本的误解，也明白有些鸿沟，注定无法跨越。

　　“周齐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深潭的水，激不起半点波澜。

　　周齐正看着她，那双总是盛着高傲的眼睛里，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慌乱和恳切：“林以舒，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道歉。对不起。”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但是，能不能……不分手了？”

　　这句话让林以舒怔住了。这真的是周齐正会说出来的话吗？

　　“别开玩笑。”她听见自己说。

　　“我没开玩笑。”周齐正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有男朋友了。”林以舒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静得让周齐正感到陌生。

　　短暂的沉默后，周齐正的声音再次响起，轻得像叹息，却又沉重得砸在空气里：

　　“我不介意。”

　　林以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齐正大概是疯了。

　　“我介意。”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你的出现，已经影响到我和我男朋友了。”

　　话音落下，她不再看他，转身按下了门把手。玄关温暖的灯光从门缝里流淌出来，映亮了她半边脸颊。

　　她没有回头，径直走进那片光亮里，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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