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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
古兹汭的手指紧紧压住兔子的身体,脑海里回响着野兽对古朗基居住地的描述。
记忆里的画面和声音交织。
……
“你想报复,对吗?”古兹汭问道。
野兽抬起头,呼吸加重了,它向前迈了几步,停在古兹汭的面前。
那双眼睛,近得几乎能映射出夜光里他的脸。
“你自己做不到,我自己做不到,但是我们一起可以。”心底某种冲动让古兹汭继续说下去,“我会帮你,你也要帮我。”
野兽歪头,似乎在思考、衡量这中间的利益。
……
古兹汭轻轻挪动脚步,尽量不惊动四周的生物,脚踩在枯叶上发出细微声响。
他双手牢牢抓着兔子,每一步都谨慎地扫视林间的阴影,确认没有其他潜在的危险。
前方的灌木轻轻晃动。
那股气息又出现了,低沉、温热,带着野兽的腥臭。
是那只野兽,不、应该叫它泽吉。
它的动作很慢,皮毛脏得发灰,眼睛却依旧明亮,那双琥珀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兔子。
古兹汭将兔肉扔过去,兔子在地上翻滚几下,停在泽吉的脚边。
———出发之前先让自己的同伴填饱肚子,他还是知道的。
泽吉盯着兔子几秒,才慢慢低头咬住,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古兹汭。
古兹汭没有理会它的眼神,“古朗基为什么会变成怪物的样子?”
这个疑问一直都困扰着他,虽然古朗基用陨铁制作的武器能够让他们变得更强,可是没道理会因为制作武器而变成怪物吧?
他是认出了“古朗基”手上的武器才确认那些怪物原本是和他们长相一致的狩猎民族,古朗基。
泽吉嘴里发出短促的呼吸声。
它说,古朗基在追求新陨铁的过程中,偶然得到不可思议的陨石。
这颗陨石和至今为止的物体不同,不知道为什么,凡是看到这颗陨石的人会感到战意高昂。
“古朗基”的长老要求族人在狩猎前都要利用这颗陨石提高斗争心。
但是,陨石的效能还不止如此。这颗陨石开始改变他们的身体,把“古朗基”族人纷纷变成各种野兽的外貌。
蜘蛛...蝙蝠...鲨鱼..各种多样化的怪物诞生。
虽然也有人担心,这是因为使用铁器大量杀戮野兽所造成的“诅咒”而感到害怕,大部分“古朗基”族人更欢迎兽化后所得到的能力。
他们已经变得与外表相同,失去了作为临多的心,他们不过是一群拥有着“恶魔”的野兽。
“古朗基”当中最强大的那名怪物自称自己是“王”,对底下的怪物下达杀戮的命令。
“攻击!夺取!战斗!把反抗我们‘古朗基’的全部杀光光——!”
“古朗基”藉借此扩大势力,顺从本能展开大肆杀戮。*
泽吉走得极轻,几乎没有声响,它的身体与林间的影子融在一起,只有偶尔抖动的尾巴提醒古兹汭,它还在前方带路。
树木逐渐稀疏,泥土被石砾取代,它停下脚步,用爪子刨了刨地面,低低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
古兹汭蹲下,看到了地上残留的印痕。
——是脚印,但绝对不是临多的。
指节长,脚趾锋利,边缘的石头被踩成粉末。
他盯着印迹,“这条路通向他们?”
泽吉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动耳朵。
一人一野兽继续前进。
山势开始倾斜,荆棘划破衣袖,草叶在他脸颊上留下细微的划痕。
每次的呼吸都带着泥土的味道,还有潮湿的苔藓味从鼻腔一路滑入喉咙。
古兹汭用手压低枝叶,身体尽量贴近地面,泽吉在前方穿行,它的毛发上沾着雨珠,月光顺着毛悄然滴落。
一处岩壁前,古兹汭停下脚步。
心底有点无语,岩壁被水气打湿,表面覆盖一层青苔,他的脚一踩上去就能听到滑响。
古兹汭看了一眼泽吉,对方早已轻盈地跃过,尾巴在身后扫了扫。
风从狭窄的岩石缝里灌出,冷的像一把把细刃刮在他身上。
古兹汭深吸一口气,伸手摸索着岩面的凹陷处,将手指嵌进去,一寸一寸的挪动。
指尖被碎石划破,血与水混在一起,顺着掌心滴落,湿滑的触感差点让他抓空。
他忍着颤抖,终于翻过那段湿滑的岩壁,腿一软直接整个人趴在地上。
呼吸急促的声音像是要将心脏从胸腔撞出来,但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让心跳自己慢慢平复。
夜色越深,森林的气息也越重。
树根盘曲在脚边,古兹汭扶着树干起身,抖去身上的水珠。
远处,泽吉回头望向他,眼中倒影着小小的光点。
古兹汭再次转入灌木丛,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空气中逐渐混入一股奇异的气味,血、烟灰,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腐甜。
这个味道他记得很清楚,他拉着卡尔特斯回村时,空气中也是这种味道。
泽吉停在一处坡下。
那不是天然形成的,像是被挖开的地洞,深处传来模糊的声响,像低语,又像某种节奏不稳的呼吸。
古兹汭趴在石头后,透过缝隙望过去,他看见几道身影在坑底走动。
他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底下的古朗基体型高大,皮肤黝黑,偶尔几个拿着武器。
他们的身上带着战斗的伤痕,带着笑容在交流,用着临多的语言谈论着什么。
“这就是他们的巢?”古兹汭轻声问。
泽吉的喉咙震动,低低回应,它在地上用爪子画了几道线,像是在标记入口的方位与数量。
——这片区域至少有三条出入口。
泽吉的画告诉他。
古兹汭默默在心里记下,手指触碰到箭羽,冰凉的触感让他有片刻的清醒。
几个古朗基正围着火堆,扛起什么沉重的东西。
在火光中,古兹汭认清那些是头骨与破碎的饰物。
他低声说道,几乎自言自语般,“泽吉...”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带着无法读懂的光芒,古兹汭升起一阵阵复杂的情绪。
“他们比起你....”他停顿了一下,“更像野兽。”
泽吉静静地蹲着,耳朵微微抖动,它转头,目光与古兹汭短暂接触。
它比任何古朗基都像动物,比任何临多更像临多,但没有临多的弱小,也没有古朗基的残暴。
泽吉不是普通的生物,也不是随便可以信赖的伙伴。
它聪明、谨慎、无法预测,也无法驯服。
可即便如此,这头野兽比任何临多都值得他合作。
远处的古朗基低声笑着,笑声里掺杂某种令人战栗的愉悦。
泽吉用爪子拨开泥土,飞散在风里。
它低伏着身体,用爪尖在地面划出三道弧线。
“三道口。”它的声音低哑,却字字清晰。
“第一个,峡谷。”它在泥土上按下一爪,指向正前方的方向,“守得最严,巡的多,换岗时,很少有空隙。”
“第二个,在北面。”它又划下一道,“老路塌过一半,要趴着钻,进去是储藏区,光少,气味重。”
古兹汭静静地听着,手中无意识地搓搓箭羽。
他没有插话,顺着泽吉的爪印看去,那些线条在土面上蜿蜒,交错,像一幅儿童画、甚至像乱画的。
根本看不懂这幅画。
究竟在画什么?
“第三个。”泽吉抬头,鼻尖指向风吹来的方向,“风口,风能进,也能带走气味,离得最近,危险。”
它停下,用尾巴扫过地面,抹去那一条线。
“北面,”它低声道,“我能带你进去,守卫懒,靠气味认方向,风过来,他们闻不到。”
泽吉侧头看古兹汭一眼,补了一句:“进去后,你跟后面,掉队会听到呼吸。”说完,泽吉伏地身体,四肢一撑一跳,融进黑暗。
古兹汭握紧弓弦,跟了上去。
树叶的沙沙声,水流声,还有他胸膛里的阵阵心跳都在风里混成一体。
塌陷的储藏区被碎石和扭曲的支架压得几乎没有缝隙,空气中混着铁锈,腐木和血的味道。
古兹汭趴在地上,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缓缓向前挪。
前面的泽吉伏得更低,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
前方的石壁被掏空,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那是古朗基的巢穴。
准确来说,是‘古朗基’的巢穴。
古兹汭屏住呼吸,继续向前爬,指尖沾上浓稠的液体,他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岩壁上布满细小的孔洞,孔洞中渗出黑色的浆状物,在微光下闪着油亮的反光。
墙面被黑色的粘液覆盖,像活物般顺着壁面缓缓流动,流至地面上。
古兹汭下意识地看向泽吉,它的毛发竖起,尾巴紧贴着地面。
一块碎石从头顶掉落,发出极轻的声响,却让古兹汭浑身一震。
泽吉发出一声低鸣,示意他快点。
古兹汭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空气越来越稠,呼吸几乎变成负担。
就在他们钻出最后一截塌陷的石峰时,前方的空间豁然开阔。
——— 他们终于潜入古朗基的巢穴。
几只被掏空内脏的麻雀随意的丢弃在地上,血早就干成暗褐色,旁边的石架上摆放奇怪的器具,像骨头又像某种仪式的残骸。
泽吉低低叫了一声,但很快收住,它的耳朵贴着脑袋,身体在颤抖。
古兹汭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洞穴深处的火光。
几团悬浮的火焰的余亮照在一个临多的身影上,他们被锁在柱上像某种标本。
而古朗基们正围着那些人低声交谈。
古兹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模样,他们呢有着近似临多的外形,但皮肤黝黑,穿着与临多相差不多的服饰,用着临多的语言交流却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不是临多。
泽吉轻轻推了古兹汭一下,示意他后退。
古兹汭没动,他盯着柱子上一个年轻的人影,那个临多的眼睛睁着,像极了他在村子里见过一次的某个战士。
“...他们把临多的尸体当作战利品。”他喃喃道。
泽吉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用尾巴蹭蹭他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窥见古朗基的世界,一个没有神明,没有怜悯,只有进化、杀戮与猎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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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结束超古代篇章!
顺便在这篇章结束后请假几天,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