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好

　　啊，又见熟男。
　　“你好。”
　　刚下课回来，一进楼门口就碰见这个男人，周咏楠好兴奋地招呼。
　　“……你好。”
　　没想到熟男却迟疑地露出“这位是――”的表情，真打击人。
　　“晓芒对门的。”那次还跟她说了那么多话，居然忘得这么彻底，她有那么“大众”吗？
　　“哦，你好。”
　　刘启勋恍然，无奈两人位置正好在门口，他手上又拎了不少东西，实在不方便聊天，扬扬手，希望对面的人懂得。
　　“你这是――”周咏楠配合他闪到门厅一边，仍是不解。
　　“咏楠。”刚好阮晓芒也下来：“中午苗贞还问你有没有民法的书。”
　　“有啊，她要？”
　　“嗯。不过现在她上课去了，回来应该会再找你。”
　　“你们这是干吗？”一副大搬家的样子。
　　“我让他帮我运些……不用的东西回去。”
　　很平常的一句话被晓芒说的犹犹豫豫，不光她听着怪，也惹来旁边男子奇怪的一眼。
　　“周老师，你不知道阮老师要结婚了？”
　　门房阿姨看了他们三个人很久，终于决定出来搭个话。
　　“呵呵。”对着阿姨假笑两声，周咏楠质问的眼光射过来：“你们？”
　　阮晓芒脸烧红上来，把她拽到一边，压低声音：“不是，不这样讲，阿姨那里――你知道的。”
　　是是是，她们门房阿姨哪儿都好，就是道德感太强――对学生把关严格是好事，但有时候也的确让她们这些大龄未婚女教师颇感尴尬。
　　想到上回自己表弟过来找，不过是穿了件花哨了点儿的衬衫而已，就被这个阿姨死拖活拽地给拦在了外面，周咏楠不禁心有戚戚焉地推人：
　　“你们快走吧。”阿姨留给她来对付，保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阿姨，今天学校门口商贸城的日用品在打折呢，你没去买点？”
　　看着她媚笑着缠住阿姨讲话，阮晓芒笑眯了眼：没想到自己骗人的伎俩还不错。
　　一回头，对上一旁看戏的刘启勋莞尔的表情。
　　不自在起来，走过去分拎过一个小包，拉着他上车：“我们走吧。”
　　刘启勋配合地走到车边，拉开后门，把东西放好，再绕到驾驶室那边坐好：
　　“怎么了？”相信她明白他问什么。
　　“她们都还不知道，解释起来很麻烦。”晓芒对他倒是不回避，“而且这里学生这么多，不方便讲。”
　　嗯，刚才进进出出有几个学生跟她打招呼，确实，老师在大门口讲搬去和男人住，不大好。
　　慢慢来，不要急。
　　发现经历过上次的“电话事件”，自己就开始变得有些多疑，刘启勋告诉自己，他和晓芒的关系，已经再也经不起猜疑和误会了。
　　“我们要不要顺道去接启容？”
　　车子发动起来，阮晓芒突然想到。
　　“不用了，来之前问过她，说是跟同学出去玩了。你还缺什么东西吗？”回家的路上可以顺便买齐。
　　“没有。就是想买点菜，很久没有自己做饭吃了。”
　　阮晓芒越说声音越低，刘启勋却听得眉开眼笑――
　　就是这种感觉，他们之间的，慢慢回来了。

　　“马老师，我们这门课有期中考吗？”
　　谁是“马”老师？
　　阮晓芒差点真的四下打量找寻。
　　“‘阮’老师！”女生气急败坏地拽着男生的袖子，提醒道。
　　“哦，对不起，阮老师。因为您的马哲课讲得太好了，所以――”男孩挠挠头，一副很憨厚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阮晓芒忍不住偷笑，不过――“您”？被这样一喊，直觉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哎呀，我来说！”女生受不了自己男友的少根筋，“老师，我们要期中考吗？”
　　“应该不要吧。”除非学校有规定，她不想那么麻烦，“不过，这一章辩证法讲完，会安排你们做一个练习。”
　　“啊――”两个学生一听，立刻扁嘴。
　　“随堂的。”她笑起来，自己也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太了解当学生的苦了，不舍得残害他们的：“主要是选择题，不难。”
　　“这样啊，”果然，男生马上轻松起来，“那谢谢马老师了。”
　　“‘阮’！阮老师！”女生终于决定不再忍受笨蛋男友，拖着急急走掉：“老师再见！”
　　呵呵，这群小孩子很有趣。
　　叮咚，短信。
　　“最近怎么样？”
　　From 小冰。
　　“很好，刚下课。你呢？”
　　“嘿嘿，快了。”
　　“哦？恭喜恭喜。”
　　“你呢，要不要‘同喜’一下？”
　　“还早。”
　　半晌，没了回信。
　　担心又是信号出了问题，阮晓芒举高手机原地转了转方向，突然铃声大作，赶紧接起：
　　“喂？”
　　“什么叫‘还早’？你跟他讲和了？”
　　急性子的沈若冰直接打了过来。
　　“……嗯。”
　　一遇到小冰就没办法隐瞒，她只得简简单单地把发生的事情交待一遍。
　　“也就是说，之前的事都不计较了？”
　　“……嗯。”
　　小冰应该替她高兴吧，回家乡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催促她赶紧给COCO再找个干爸，这下好，连重新认亲都不必了。
　　“你也太没出息了！”
　　没想到竟换来这样的反应――
　　“之前那么要死要活地跑到我面前哭，说什么‘不稀罕，他觉得谁好找谁去’，现在？”
　　她哪有要死要活……后面那些，倒是真说过。
　　“小冰，我――”
　　“你？你什么――噗哧！”堵住她欲出口地辩解，沈若冰觉得闹够了，这才笑开来：“这就对了。既然决定了就放开来，别再管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
　　怎么这样！
　　阮晓芒哭笑不得，自从见到她的“故人”，小冰就变得日益开朗起来，这当然是件好事，只不过习惯了冷面气质的她有点不适应。
　　话说回来，被这么一闹，她反而又开始瞎想：是不是还是当匹“好马”比较好，跟家里也比较好交待。
　　“吃回头草怎么了？回头草有回头草的好，起码不会水土不服。”小冰洞悉到她打的退堂鼓，在那边振振有词。
　　“是啊是啊，你家那堆最好吃。”
　　最后一丝疑虑被嬉笑的言语打消，阮晓芒也轻松起来：“你呢，就在那边不回来了？”当年她在这边的事业做得很好。
　　“应该是吧。”说是应该，那边的声音却毫不迟疑：“除非是参加你的婚礼，我一定到的。”
　　“嗯，红包多包点。”
　　“那也要你有得送才行。好了，我这边刚开始上班，被抓到闲聊就死定了，拜。”
　　“拜。”
　　挂了电话，阮晓芒还是忍不住笑：唉，小冰要是没离开就好了――有她在身边，自己应该早早就从死胡同里钻出来了――平白辛苦这一场。
　　说得对，决定了就放开，她就是一直畏首畏尾，在感情中把自己放得太低；这样想想，所有发生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启勋，她的自卑，本身就是问题。
　　要改，积极点，幸福终究要靠自己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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