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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男子的质疑，曲棠非常肯定地说道：“我的精神没有出问题。”
男子倒是没有和曲棠争辩的意思，他一边把线拆下来，一边说道：“都是这样子的喽。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
“我很确定，我的精神状态很健康。”曲棠加重了语气，“以及，我希望你能帮忙测第三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男子闻言抬头看了曲棠一眼，最后叹气摇头，把已经拔下来的线又安了回去。
第三次检查启动。
曲棠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屏幕，一颗心随着屏幕上的检查轨迹跳动不已。
随着一条条检查结果都显示无误，曲棠闭上了眼睛。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上天啊，如果你真的想让我继续在这个行业干下去，那么请给我一点希望吧。
最终，随着男子的一声“结束了”，曲棠睁开眼睛去看，屏幕上依然是和之前两次同样的结果。
曲棠的心一径儿沉到了底，坠坠得十分沉重。
她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想要掩饰情绪的表示，一张脸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男子看她这副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对着机器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表示自己对于这种情况束手无策，还是觉得曲棠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曲棠坐在了卧室的一张椅子上，茫然地看着男子将所有的东西收好，然后拎着离开了。
男子离开后，他说的话却又一次在曲棠耳边回荡起来，“与其怀疑机器，为什么不怀疑一下自己呢？”
怀疑，自己吗？
她自信于自己的能力，认为自己绝不会有任何的失误。
她曾无比自信地认为，她所经手造出的仿生人，每一个，都是完美无瑕的，即使出现故障，那也是芯片不稳定、芯片与身体不兼容或者身体本身有瑕疵。
总之，不会是她的设计出了问题。
从入行之后，正是对自己的自信，才支撑着她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初学者，到了现在小有所成的设计师。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她的自信塑造了她的职业道路。
可是现在呢？
现在她的赖以为生的信念竟然被打破了。她创造出的仿生人竟然出了没有人能够清楚为什么的故障，而且还是该死的三个。
谁能保证，如果她继续接单，再创造出来的仿生人不会继续出故障呢？
万一，如果说真的会这样的话，那她这么多年的积蓄就会被全部填在这里面，这门生意对她来说就会成为只赔不赚的买卖。而这意味着，她不可能再从事这个职业。
那她之前的辛苦付出算什么呢？
刚入行时，她虽然有林红这个师傅带着，付出的心血也是实打实的。
她曾为了确保一个数据的准确性，苦熬了几天几夜没合眼。也曾为了完美契合客户的其中一个要求，实验了上百次，才得出一个完美的适配方案。
如果她不再做这个了，那她之前的努力和心血都会成为泡沫，而且，不做这个，她又该去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
神思恍惚之际，她突然瞥见桌上放置的那张烫金名片，她拿起来，看见上面用金色描绘出的公司LOGO，忽觉烫手般把名片扔回了桌上。
这时，手机“叮”得响了一下，来新消息了。
曲棠按下郁结的心情，点开手机，才发现原来是小Q给她发的消息，说自己在门外，按了门铃没人开，让她给自己开门。
曲棠站起身，刚要往外走，就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
接着，周糖低沉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好。”
曲棠没听见小Q的回应。
她几步走出卧室，就看到小Q半张着嘴看着周糖，一副宕机了的表情。
曲棠叫了她一声，“这里。”
小Q这才回神，对着周糖笑了一下，小跑了过来。
她把房门紧紧合上，这才回身呼了口气，接着小嘴就开始叭叭叭了，“不是姐妹，这就是你做出来的那个仿照周昼的仿生人？”
“不是我说，这也太逼真了吧。”
“而且，他这模样就是周昼的模样吧，我去，周昼竟然这么帅，人类能帅到这个程度？好离谱。”
“怪不得你那么喜欢周昼。我看照片还觉得他太有攻击性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没想到我到今天才知道，真有人帅成这样，即使是不符合别人的审美，也不得不被称上一声真帅。”
她自顾自说了一顿，然后一屁股坐在曲棠的床沿上，看着站在一边的曲棠说道：“你咋啥反应都没有呢，我说了这半天，你听没听进去啊？”
“我听进去了。”曲棠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谁有你能说。”
“怎么了这是？”小Q去搂曲棠的肩膀，“美男在家，怎么还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呢？”
曲棠把小Q的胳膊拽下来，往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说道：“别提了，我最近是衰神附体，倒霉透了。”
小Q拍拍她的腿，“咋了，跟我说说。”
曲棠长叹口气，人就被小Q拉着胳膊从床上拉了起来。
她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小Q肩上，说起来了近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小Q是知道她的第一个仿生人出故障的，当时她还扮演了律师的角色去给曲棠撑场面。
但是后面两个仿生人出故障的事情，曲棠并没有跟她提起过，因此她并不知情。
“总之就是这样，”曲棠两只手掌向外分开，“我辛辛苦苦搭建的产业坍塌了，我现在兜里只剩下五块二了。”
小Q宽慰她道：“钱不是问题。好歹我也有工资，大不了我养你一段时间呗。”
曲棠蹭了蹭她的肩膀，有点感动。
“现在问题是，你找不出这三个仿生人出故障的原因是不是？”
曲棠点头。
“我给你分析分析，”小Q说道，“首先，我不觉得是你的能力有问题，出了失误。因为你想，那三个仿生人和周糖是一批的，如果是你的问题，那肯定周糖也会出问题。目前周糖有问题吗？”
曲棠摇摇头。
“所以说，那肯定不是你的问题。那么，你也说了，根本找不出问题，连你师傅都找不出问题。”
“那就是表示。没有问题！”
听到小Q这个结论，曲棠很是无语，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听小Q这么简单粗暴的分析。
“没有问题。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反应了呢，还有第三个仿生人，为什么会突然做出攻击性的行为呢？”
“正是因为第三个仿生人出现的情况和前两个完全不同，所以我才觉得这肯定不会是同一个原因。”
“所以呢？”
“所以，”小Q摸了摸肩膀上曲棠的脑袋，“这事是因为玄学。谁都没办法说明的情况，就这么不正常地发生了，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或者说，上天在暗示你，你不适合继续做这个职业了。”
曲棠出声，“我看你该转行去做算命先生了。”
“你可别不信。”小Q说道，“这个世界可是有很多人类无法解释的现象，只能用玄学来解释了。”
这时，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周糖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棠棠，我给你们准备了吃的。”
“进来。”
周糖推门进去，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托盘，放在桌子上后就出去了。
小Q见他离开，忍不住缩了缩肩，“你这调得可以啊，还棠棠，肉麻死了。”
曲棠坐直了身子，“又不是我让他这么叫的。”
小Q从床上跳下去，去到桌上，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眨了眨眼，“我说姐妹，你这都要破产了，怎么还这么高消费呢。”
曲棠觉得奇怪，也走过来看那托盘。
木质托盘上，左边放着六块精致的小点心，颜色和造型都仿照不同的花朵。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她最喜欢的那家点心店。只不过价格太贵，她都是隔几个月才忍不住嘴馋去买几块。
而右边，放着两杯冰淇淋，也是她平时根本舍不得买的牌子。
小Q拿了块点心，吃完后忍不住说道：“这贵的东西就是好吃。不过姐妹，我可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这么个消费水平，我可养不起你。”
曲棠笑笑，心里也暗自生气，这周糖怎么回事，明明知道生活费告急了，还敢买这么贵的东西。
两人吃了点东西，又聊了一会儿，小Q就告辞回去了。
走之前，她还特意凑到周糖面前，绕了他一圈，发出了略显猥琐的笑声。
周糖像是被吓住一般，站着一动不动，只是把求助的目光望向曲棠。不过，当小Q伸手想要掀开他的上衣时，他十分强硬地按住了她的手，说道：“我的身体只能给棠棠一个人看。”
小Q又是朝着曲棠一顿挤眉弄眼。
等小Q离开了，曲棠开始跟他算账，“说！你给我们送的吃的是谁买的？”
周糖说道：“木木买的。”
躺着也中枪的木木连忙申辩，“是他在我的页面上下单的！”
木木的页面上连接着各种购物网站，平时买东西曲棠都是直接通过木木下单，再让商家送货上门的。
“周糖！谁允许你下单的，你不知道你买的东西有多贵吗？”
周糖抿嘴，有点不服气，“可是你很喜欢吃，不是吗？”
曲棠痛心疾首，“我是喜欢，但是我买不起啊。木木，给我念一下你现在的存款金额。”
她每个月底都会在木木身上打下个月的生活费。周糖今天买的东西，怎么也要花去一半。
曲棠吁了口气，等待着木木说它的金额，估算一下她每天只能花几块钱才能撑过下个月。
等了几秒，木木的机械音响起，“棠棠大人，账户里还剩9万9千零九十块钱。”
“什么玩意？”
曲棠走到木木面前，手划开账号页面，看了看数字。
上面的数字果然就是木木说的那个。
曲棠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重复看了三遍后，方自言自语，“真是见鬼了。我哪有这么多钱。”
肩膀上搭上了一双手。
周糖轻轻按在曲棠的肩膀上，语调轻快，“我说过，我可以养你的，棠棠。”
曲棠缓缓回头，“你什么意思？”
周糖把手指点在木木的屏幕上，紧接着，曲棠就看到屏幕上的那串数字，开始疯狂地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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