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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住
“你知道了？”石仰宇不露声色的表情下藏着惊讶。
“虽然石总自己口风严，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但当年您拒绝我后，我想找几个跟石总一级的北大电子系的朋友打听打听还是能做到的。”她转动着手中的杯子，“我打听到石总当年的女朋友是法学院的本科生，但毕业前就分了。看现在这个样子，想必已经复合了？”
“梦寻跟我，现在只是朋友。”
“那真的很可惜。”纪微然放下了红酒杯，“我刚刚在那边暗暗观察你们俩，挺般配的。”
石仰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酒。纪微然见状，拿起桌上的酒瓶准备给他倒酒。
“今晚喝的够多了。”石仰宇礼貌阻止了她。
“其实，”纪微然放下酒杯，缓缓开口，“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不可能完全没有旧情，不然怎么会不顾遭议论的风险跑到你手下干事。或许，她在等你开口？”
“微然，我和梦寻之间的事情比较复杂，我自己也时常困惑我们俩现在到底什么关系。不管怎样，她现在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我会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和想法。”
纪微然看着石仰宇默然的眼神，似乎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丝感伤。之前创业遇到再大的困难，她也未见石仰宇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她心里不由得对石仰宇这位前女友充满了好奇，心想等回到北京后一定要找机会单独见见她。
石仰宇和方梦寻回到北京没多久，投资部就告知说收到了DU Capital的回复，同意由石仰宇按协议约定的价值回购一部分，剩余的回购义务人取消仰宇科技，并约定自IPO申请受理之日该等条款效力中止。
最后的大障碍已被扫清，仰宇科技正式开始了IPO之路。
“那个姓乔的，”方梦寻去石仰宇办公室沟通上市工作时，石仰宇给她看了看网上一篇新闻，“他那个媒体发澄清声明了。看来你的威胁起了很大作用。”
“哎，领导，注意用词，我那不是威胁，是正当维权！”方梦寻笑了，“这个乔清远，也算是迷途知返吧，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仰宇科技这轮pre-IPO投资先后拉来了连拾资本和江峡创投，现在谣言也不攻自破，是个开启IPO的好兆头。”石仰宇靠在椅子上，“对了，发行人律师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我说，就用你老东家银兆魏律师团队吧，他们报价也还行，而且最关键的是你跟他们很熟，沟通起来很方便。”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方梦寻点点头，“我有个一手带起来的徒弟，杨夏，你见过的，第一次去开会时跟在我旁边的姑娘，我准备跟魏律师说指定她驻场。”
杨夏不愧是方梦寻的”得意门生”，仰宇科技上市启动会刚结束，她就追到了方梦寻办公室。
“梦寻姐，我们完整尽调清单我已经发你邮箱了。你最熟悉了，模板还是你在的时候做的，麻烦尽快帮我们准备吧！”
“呃，小杨，你还别说，以前在律所我只管给客户发邮件，清单越长对我们越好，现在我成了提供材料的那一方，这清单看着真是……头大。“方梦寻望着杨夏的邮件，真切感受到什么叫一个头变两个大。
“梦寻姐，这只是第一轮尽调，后面还有很多补充轮，你且等着吧！”杨夏闪着机灵的眼睛。
夜色降临，石仰宇走出办公室，注意到方梦寻办公室还亮着灯。
“怎么，中介机构刚正式进场第一周，方总监就加班到这个点还不走？”他靠在门上，望着还在对着电脑目不转睛的方梦寻。
“就是刚开始事情多呢！不把这个清单上的材料准备好，小杨每天都催我一遍。”方梦寻伸了伸懒腰。“哎，石仰宇，我现在真切体会到了这乙方和甲方视角确实不一样，小杨他们要全部的重大合同也就算了，居然还要用印记录，以便交叉核对我们给的合同是否有遗漏的，我这个甲方呢，只想着清单有啥我给啥，绝不多想一步。”
“你让小月多做点这些杂事，她来得早，对这些也更熟悉一些。”
“那是当然，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呢，只能麻烦她和肖总。只是，我也不能什么都甩给她们呀，IPO准备材料的过程也是一个绝好的学习公司历史情况的机会。”
“你不是做完就要走吗，还有必要学吗？”
听见这话，方梦寻抬起头，打量着石仰宇，见他表情没有太大异样，想着他应该只是开玩笑。“石总，我既然在你这领工资干活，就要尽心尽责，不能敷衍了事。”她视线重新回到电脑前，“我再待一会就回去了，你先走吧。”
“我去研发部那边看看，一会我送你回去。”石仰宇转身离开。
方梦寻干到十点，揉了揉涨红的眼睛走出办公室。她走到研发部区域，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原来虽然已经这个点了，好多人还在加班。
石仰宇正俯身和一个技术人员低声交谈，听见有人来的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迅速又低头交代了什么，才向方梦寻走来。
“研发部平时是不是也经常加班？怪不得拿着全公司最高的工资。可是这也太辛苦了。”路上，方梦寻叹道。
“刚起步那几年确实天天加班，其实这几年好些了，要不是制裁，大家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我最近也会把精力都放在这边，争取早日突破技术。”
“对了，我看其他独角兽考虑在美国发起诉讼，就算不能取消制裁，也算是利用他们美国自己的法律机制给他们制造一些困难。要不我们也委托海外律师跟一个吧，这个费用倒也还好。”
“好啊，我实在没精力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全权交给你了，选律师，定策略，你一人拍板就行。你只需要最后把预算多少告诉我，我批一下。”
“石总这么放心我啊。”方梦寻笑嘻嘻道，“就不怕我吃回扣，骗你公司的钱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眼瞎至此。”
车缓缓停在了方梦寻小区门口，方梦寻转头与石仰宇对视，“没错，石仰宇同学，你不仅不瞎，眼光一直很好，十年前是，十年后依然。”
石仰宇听见这话，内心微动，望着方梦寻笑盈盈的眼睛，他突然有种想继续跟她多待一会的冲动。
他心生一计。
“嗯……我今早出门没带钥匙。备用钥匙在公司，我刚才走的时候忘拿了。”
“啊？”方梦寻惊讶地盯着他，“那……你还得回公司去取，这一来一回又一小时过去了。”
“梦寻，你上次不是说你家有两个卧室吗？要不我借住一晚吧，不然我到家得半夜了。”
“这……”方梦寻面露难色。
“我的后备箱有换洗衣服，之前去健身备着的。”石仰宇丝毫不给方梦寻犹豫的机会，立即去后备箱翻找开来。
“怎么这么突然。”方梦寻嘀咕着，但没办法，只能看着他锁好车，拿着衣服跟她一起往家走去。
“那个，我家有点乱，你待会别介意……”方梦寻走在路上心里还有点忐忑。
“只要有个地方让我睡觉，你家乱成啥样都跟我没关系。”石仰宇淡淡地说。
进了房间，方梦寻开了灯，给石仰宇拿了一双拖鞋。石仰宇四处打量着方梦寻的家，视线停留在她冰箱门上花花绿绿的冰箱贴。
“这些都是我毕业后每年休年假旅游时买的。”方梦寻一边从柜子里抱出备用被子枕头，一边说道，“我一年基本也就休一次假。”
“你是自己去的吗？”
“不一定，有时候自己，有时候报个散团。这里面有些地方，比如国内的成都、国外的日本这些地方，真是很不错呢，值得再去。如果有机会，我说如果啊，咱俩可以一起。”
石仰宇望着忙前忙后铺床的方梦寻，“当年我答应过你每年都一起出去玩一次，可惜没实现。”
“其实那时候咱俩也都没钱，花爸妈的钱旅游也说不过去，但是现在就不一样喽，以后有机会你可以组织仰宇科技员工一起团建。”方梦寻铺好了床，“行啦，不早了，你是客人，你先洗澡，早点睡吧。”
石仰宇临睡前在这间平常没人住的卧室徘徊，看起来方梦寻把这间卧房作为一个储藏间了，各种杂物都堆在地上。
石仰宇拉开抽屉，一本相册赫然出现，他翻开看着，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相册里有她上大学时的，也有刚工作时和同学一起聚餐的自拍，还有她出去旅游时拍的。照片上的方梦寻从青涩的大学生逐渐成为成熟的职场人，但不变的是照片上她干净的笑容，一如石仰宇初见时对她的记忆。
他翻着翻着，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原来，一些两人的合照出现了，他们在一起时拍的照片不多，但方梦寻应该是把每一张都洗了出来，就藏在相册中间。看来，她并没有因为两人那不愉快的分手就不想再看见他，正相反，她似乎非常小心地保存了这些回忆，等待着某天轻轻打开。
看着照片上十年前两人青涩的笑容，石仰宇内心涌出很多酸涩。
他又想起那天，方梦寻那句淡淡的“终不似，少年游”。放回相册，他的回忆却再无法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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