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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傍晚时分。
烈阳投下的燥热逐渐减退,晚风温柔吹拂,让白日里因汗水紧贴头皮的发丝重新变的干燥,蓬松。
正是出门透气的好时机。
刚在城外完成今日实战修行的修士们木着眼,满脸疲惫脚步虚浮如幽灵般飘向家的方向。而暂避了烈日锋芒,在清凉之处结束了一场小闭关的,则是副神清气爽气宇轩昂的模样,在街上悠闲的瞎逛,用新鲜的空气舒展浑身的每一颗细胞。
至于那些满身风尘,步履匆匆的。
则大多是遇到了瓶颈,正在靠周游天下找寻新的感悟以刺激修为能再进一步的“行修者”。
夏日里,隐东全天最热闹的便要属这个时段。
每到这时。
全城近乎三分之二的修士都会出门来透透风。
而坐落在城中心处,四通八达的李府门口,也就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城中人流量最大的地点。
虽说近日来因着邪祟的事情城主的反应颇有些激烈。
但,他们又不是凡修。
再怎么着,事情总归落不到他们头上。
至于那传说中伤了不少人的邪祟?
那就更不用提了。
天塌了高个子顶着,反正截止目前都只是听说,却没人真的见过。
退一万步讲,哪怕真的有。
消灭为祸人间的邪祟,本也就是修士们的应尽之责。
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怕什么怕。
咚—
“哎呀,疼死我了。”嘈杂之中一男子被“空气”撞倒在地,头晕眼花的坐在地上扶额呻吟。
“这位道友,没事吧?”路过的好心人上前扶起他,关切道。
“无事,无事。”独行时摔跤,简直是天下最令人尴尬心虚的事情。
男子笑着拍拍身上并不存在尘土,眼神闪烁的回应。
一番交谈之下。
原来他是个正向西去的行修者,今日不过恰好路过隐东,正准备连夜赶路直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经由李府,正看着络绎不绝的来往行人感叹隐东之繁华。
一扭头发现纷杂的人群中竟有一条无人行走的空旷小路。
好奇趋势下便准备绕路去看看那路的尽头。
却不想。
竟就这么毫无防备的,一头撞上了结界。
听到他的说法,好心人善意的一笑:
“原是途径隐东的行修啊,怪道你不知道。”
“这路已封了许多年,乃此处城主李青柳亲自寻人设的阵法结界,你自是通过不得。”
那人呆愣:“啊?为何?这路难不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路人被他这副表情逗笑。
耐心回复:“没有,只是条普通的路。”
“不过...尽头是李朔仙长当年丧命之处,这才被城主封了起来。”
“原是如此。”那行修者闻言神情一凛。
李朔仙长的事迹他也曾听过。
对对方唯一留下的女儿,自然也略有耳闻。
虽其对凡人修士可谓极尽残忍。
但面对着原生修士们,却是完全承袭其父遗志,永远保持着宽容,仁义的做派。
甚至若遇到那些一心追寻剑道的人,不管对方身份高低,修为强弱,只要你坦言自己遇到的困扰,真心求助,她也几乎都会全无私心尽自己所能为其答疑解惑。
毕竟宗门世家的资源非寻常人可比。
有些人在瓶颈上终其一生都找不到的答案,也许只是人家出生起就会被教导到的基础。
李朔仙长当年便是如此。
他爱材惜才,于剑修一途又有极高的造诣,且十分乐于将自己修行中的一切感悟毫无保留的教给所有真心求教之人。
只为打破修士们之间身份的隔阂,主张人应以志同道合相交,而非根据出身,天然的区分开等级。
“生于世家,不代表循道之心就一定赤忱。同样的,出身草莽,也不代表其循道之心非至真。”
“我等只是气运所至,恰好生在了这世家而已。”
“算不得什么天之骄子。”
“反倒是你们这样身后无所依仗,却依旧可以仅靠自己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才是最该值得敬佩之人。”
他说过的话激励了无数散修向前。
至今想起都令人忍不住心生动容。
真是可惜...
这一场如秋日落叶的邂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两人并未多聊,很快互相一礼,告别。
重归各自既定的道路。
只清风越过匆忙离去的身影,吹过人不可过的结界,吹动路边的野草,吹动小路尽头站在树下眼底无光的少女。
顺着她的视线。
枝繁叶茂的参天巨树上,依旧残留着那场自爆带来的半边焦黑。
自那时起,这里的时间,仿佛陷入了静止
李青柳像座没有生机的雕塑,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发呆。
既不像有人前来求教时刻意学着父亲露出的和善,也不似看到凡修时控制不住表达出的狰狞,与厌恶。
“城主大人。”直到邱礼的声音响起。
死水一般的眸底终于起了丝涟漪。
“你来啦。”转头,看着一身正气,却也显得颇为冷硬的男子,她面上露出怀念,和眷恋。
不同于她明显的情感波动,邱礼却只是十分受礼的低垂着头,像所有面对上司的下属一样恭敬。
“已连续几日都未曾发现可疑之人,城中凡修应已尽除。”开口,只有公事公办的汇报。
李青柳对此并不意外,也不去管他说的内容,只自顾自道:“我昨日罚了个邪修,一百零一鞭,然后丢去了城外。”
同时,她眼底的光芒更盛,似渴望着某种恩赐的降临。
邱礼依旧没有抬头。
直视着脚尖的眼却不认可的微眯了眯:“城主大人这一百零一鞭下...怕是有些重了。”
随后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忍不住继续发声:
“虽说凡修品行卑劣自私,本不该来到这里。但...登天梯乃天道所置,即为天意,我等还是应尽量学会与其共处才是。”
“若真行事恶劣,打杀了也就打杀了。”
“但若是罪不至死者,还望城主要记得手下留情,留条生路的好。”
说完他下意识的抬头,正好对上眼前人写满了眷恋的眼。
触电一般,不自然移开视线。
而李青柳,正深陷在满足之中。
好多年。
已经好多好多年过去。
这么多年来,邱礼是父亲去后,第一个敢如此同她说话的人。
只有被疼爱,被期待着的人,才能得到教导。
无用之人。
只会被无视。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
稚嫩的童声由远至近,打断了正深陷在自己世界中的李青柳。
沉迷逐渐褪去。
面上只余温和,却生硬的笑。
“城主大人,外面有人找您,说有关于剑道的问题想要请教。”
稚童的快乐本最易感染人心。
不苟言笑的邱礼旁观都感受到了那股由衷的快活。
而李青柳,却像个披着温柔外皮的傀儡。
“好,我马上去。”
说完她顿了顿,抬手摸上男童的发顶。
“青河真棒。”
得到夸赞,那叫做青河的男童开心的咧嘴,又一蹦一跳的离开。
不知为何。
这一幕虽看着亲切,但言行之间细微的卡顿却只让邱礼觉得怪异无比。
好像从初次见面起,对方就一直是这样。
该怎么说呢?
踏上返程的邱礼一直在思考。
直到路过一家卖偶人型法器的店铺。
福至心灵。
他知道了。
那连幅度都总是相同的笑,和待人时总像是被提前设定好的反应。
无一不像是个机械的执行着某种要求的偶人。
活像个被提前设定好了言行的偶人。
只刚才看着自己时,短暂的感知到了几分灵动。
奇怪。
仔细想想,真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搞不懂。
“真是搞不懂!”
曹满愤怒的拍桌,噌一下起身。
坐在一边的老八看着他这副模样,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好啦好啦,我早说你玩不过老八的,阿满兄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枕书则夹在两人中间,笑起是不同与老八的温柔。
从林蓁蓁的角度去看。
三人呈老八—枕书—曹满这样的顺序从左到右排列。
单拎出来也算高大的枕书被这么一对比,竟让人生出了股很是“小巧玲珑”的错觉。
曹满被这么一说,气恼的挠头。
但愿赌服输。
短暂的心理准备后。
他到底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了桌上散发着焦糊味的废丹,深吸口气塞进了嘴里。
吞咽速度之快,显然那东西在嘴里多待一秒都是对他的折磨。
见此。
老八和枕书相视一眼,满脸作弄成功的坏笑。
“挑好啦,给你们。”
正此时。
青韵的房门由里向外打开。
原本表情扭曲的曹满只能硬生生将难受忍了下去,只留比哭都难看的强颜欢笑。
只见她双手捧着新一批还在散发着热气的废丹,快步靠近三人围坐的石桌,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放在那些琉璃球的中间。
小巧的鼻尖上,还有一抹不知何时染上的黑。
待到重新直起腰板。
她开口,略有些害羞的询问:“但是你们真的不要成丹,只要废丹吗?这一炉我出了不少成丹的。”
虽然不太理解这三人为何会如此重口味。
但师傅说过,要尊重每个人不一样的喜好。
所以她一定不会多问,万一让人感到冒犯就不好了。
闻言。
曹满刚要开口,却被自喉间翻涌上来的苦味刺激的只yue了一声,一个囫囵字都没说全。
还惹得青韵一阵关切;“你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过还好。
对面的老八和枕书接到他求救的眼神,脸虽然憋笑憋的生疼,但到底还是开口解救他于水火:
“嗨,他没事。只是玩了一下午忘了喝水,喉咙有些太干闹的。”
说着枕书顺手递上了茶盏。
曹满眼神一亮,接过来咕噜咕噜就是一阵猛喝。
青韵这才放心:“哦,那就好。”
然后抬头看一眼天色:“我今天应该还会再练个几炉,你们...还需要吗?”
她歪头,不确定的对三人发出疑问。
眼见着老八就要应声,大有点头同意的意味,曹满惊恐的晃手,强烈的表达着拒绝。
没办法。
一下午,他一局都没赢过!
要是再吃,他后面几天怕是连吃饭都得是苦的了。
天哪,真是想想都绝望!
看着像个小苦瓜似的曹满,除疑惑的青韵,其余人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直到冷着脸的赵三娘出现,打破了这一片和谐。
“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的视线被吸引至墙头。
这般不同寻常的出场方式,老八和枕书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应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于是立马收敛了神色,起身;
“出什么事了?”
本来就只是看他们笑得欢,跑神之下随口问了句的赵三娘也不再多纠结,直接进入正题:
“邪祟出现了,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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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是谁,有人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