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放晴了吗

　　晚饭结束，商承洲没少缠着裴嬿理，不知真心实意道歉多少次。
　　裴嬿理只说这和他没关系，话意矛头指得清楚，没必要不相干的都要往身上揽。
　　没有意料裴嬿理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有仇当场报，事后你我就是陌生人，商承洲想如果不是温橙这关系，估计也不屑和自己解释这么多的话。

　　但人是自己带来的，合包间是自己提出来的，事情起头因自己，商承洲想了想承诺道：“裴妹妹，日后你要是需要我什么地方的，你尽管和我说！”
　　裴嬿理看得出他一定要有个解决弥补，不磨着自己，点点头没再客气。

　　从卫生间姗姗来迟的温橙出来，见到嬉皮笑脸的商承洲，冲上前在对方腰上重重一拳，恶狠狠道：“商承洲你都是玩的什么鸟？”
　　商承洲脸皱成一团，他都不知道自己解释多少遍，偏偏是半字都听不进去。
　　夸大弧度扯拉起嘴角，字字句句都带着刺：“酸橙子，我懒得和你解释！”
　　“你！”温橙有些无言以对。

　　然后脸色郑重，和裴嬿理点了点头，姿势依旧歉意，赶着接下里去□□，转身就跟上马路旁等着的一众人。

　　裴嬿理额角碎发随风飘动，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开。
　　温橙一路没少吐槽商承洲，余光里却注意到身边人走神，伸手碰了碰对方脸颊，语气担忧：“理理，你很热吗？”

　　裴嬿理条件反射地触碰温橙摸得地方，强撑着被差点揭穿的紧张，轻声道：“被刚刚气得！”

　　“果然，就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
　　温橙又回到愤恨的话题当中。

　　刚刚在桌前，心思被当场揭露，裴嬿理手腹无意识捏紧，纸张边缘泛起的折痕愈加明显。

　　陈灏仪那边倒显得耐心十足，挑了挑右眉，意在表示你说。

　　几乎退无可退，心跳随着呼吸变得舒缓，认真地思考了下回道：“没有！”

　　思绪拉回。
　　裴嬿理收紧手腕上的力，在心底越捱的情绪越失控，顷刻冲过桎梏膨胀而出，风吹拂耳过，恰和上无声乐。
　　松了捏着手心的肉，女孩明眸流转，眉眼弯弯，呼了口在胸腔里憋着的气。

　　抬头，远远夜空。
　　被乌云遮盖的月亮很快探出脑袋，却主动躲在葳蕤树丛后，只透过枝丫缝隙撒过银辉，打在宽广无垠的大地上，疏影婆娑。

　　那次当场坦白从宽后，不再别扭着自己情绪，虽然在同一个班，但似乎跟他更少交集了，除了收作业会经过三组后排，只要不刻意，他们连说话的由头都找到。
　　刚开始会有些慌乱，他会不会又会误会自己，反而过后没有过多纠结，心身更沉淀下来，埋头恢复到之前充实的状态。有时与温橙下课去小卖铺，放学了去特色小餐馆打卡……

　　时间很快到了元旦，按照临栖七中的以往惯例，当天是照常排课正常上课，可意外的是今年学校统一放假一天，消息一经传出，同学激动地拍桌欢呼，温橙更是抱着裴嬿理尖叫起来，嘴里喊着“啊！”附和着教室里的乱糟糟。

　　裴嬿理只笑，拿温橙没招。
　　温橙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跨年吧！”

　　裴嬿理眨了眨眼，问道：“你不和家人一起跨年？”
　　温橙嫌弃地摆摆手：“他们一大把年纪了哪有精力跨年夜，”

　　说着说着回忆到以往的跨年，满是愤愤不平。
　　“去年我和我哥去中央广场，结果到零点你知道怎么了吗？他就倚着树，在那么热闹的环境下睡着了！”

　　裴嬿嬿也笑出声。
　　温橙简直没脸想，“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环境嘈杂挺好的，比数小羊还要容易入睡！”然后顺势卖惨一波，抱上裴嬿理的臂膀晃了晃，撒娇道：“一起去嘛，去嘛，去嘛！”

　　裴嬿理弯唇几乎没有犹豫道：“去！”

　　翌日元旦，裴嬿理依旧正常六点钟起床，拿起柜台上的手机依次播放英，徳财经新闻听力，戴上耳机四十分钟磨耳朵，然后洗漱完吃了干面包，回到桌前划开一千词英译文章，边听边写翻译，如此重复一小时。

　　期间还做了作业，余力还剩预习两门科目。

　　时间转眼过去，温度下降，黑幕拉过天际。

　　桌面上手机嗡嗡震动声响起，裴嬿理圈上最后的句号，放下黑笔，纤手拿起手机，滑屏解开锁屏，消息栏滑过温橙，指腹点开。
　　Orange？！：【猜猜我在哪里？】

　　不过几秒，又弹出一条消息。

　　Orange？！：【就知道你猜不到，给你作弊了！我在你家门口！】

　　裴嬿理摁灭屏幕，趿拉着拖鞋，带着小跑下楼，打开门四五个人站在门口，抬着手招呼着。
　　“裴妹妹，你好啊！”

　　裴嬿理也有些惊喜：“你们好！”

　　“理理！惊喜不？”温橙敞开双臂扬起语调道。

　　“惊喜！”
　　裴嬿理上前抱了抱对方，然后匆匆换上鞋关上玄关的门。两女孩走在前头手挽手低语，四个男生紧跟在后面不远的距离。

　　温橙刚开始还有些惴惴不安，没有提前和裴嬿理打招呼还带上别人一起跨年。裴嬿理知道温橙喜欢热闹，又害怕顾忌上次的事让自己膈应。

　　轻声开口：“温橙，我上次没怪你，这次也相信你！”

　　温橙愣了许久没有说话，只听女孩温柔如水的嗓音，亦不失坚定。
　　“不是你的错，只不过你习惯都把好多人的性格想得太美好，推心置腹，但总有漏网之鱼，所以请你也多信我些！”

　　信任不是你的错，甚至有些羡慕信赖无顾虑地深交的勇气。

　　温橙也安静下来，难得正经：“理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

　　裴嬿理转了转眼睛，狡黠得像狐狸：“当然知道啊！”昂起音量，夸张语气，“和我做朋友你真是赚大发了！”

　　温橙看着极力推销自己的裴嬿理，力度不重得拍在对方背上，捏着嗓子故作嫌弃：“嘚瑟上了！”
　　裴嬿理只警示盯着对方眼睛，温橙赶忙说道：“好好好，能交到你这样的闺中密友，我温橙赚得盆满钵满！”

　　商承洲一众人跟在后面，盯着两人互动打闹的样子，撞了撞陈灏仪的臂膀，一副不解的模样：“你说女孩子们的友谊来得就莫名其妙啊！”

　　“明明面都没见过，就已经到过命交情的地步！”
　　陈灏仪眉头蹙了蹙，受不了对方的粗制滥用词语，微微侧眸以示不耐，可耳边的声音不止。

　　“想当年，你可是把我摁在地上打到我心服口服才认你大哥的！”

　　话音还止不住的骄傲，仿佛被揍得人不是他。

　　“你知道你为什么揍吗？”
　　陈灏仪的目光落在前方，语气不轻不重。
　　“因为你与众不同！”

　　“真的吗？”
　　商承洲还害羞地挠挠头，想起以前兄弟根本就没给她好语气。
　　“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

　　陈灏仪翻了白眼，跨大步子往前走。

　　商承洲越品越矫情，越想越不对劲，顾季明实在受不了，上前揽上对方的肩上，难掩嗤笑提点道。

　　“商哥，你到底听不听得懂，陈哥说你皮糙肉厚耐揍，你看看我和许一哪里被陈哥揍过！”
　　然后抱起臂，毫不犹豫吐槽：“难怪温橙姐总说你不靠谱，榆木脑袋，作木鱼不要太好！”

　　商承洲脸忽变，直接踢了一脚顾季明，然后冲上前揽拽上陈灏仪的脖颈已报精神损失之仇。
　　“陈哥，你和向桓那狗待久了，真是不当人了，狗没边！”

　　再等一众人到中央广场几乎是人挤着人走，中央大屏幕上翻滚着跨年庆贺词，来来往往的人都图吉利裹上红色，哪怕是身心疲惫，都在欢笑中洗去焦虑，虔诚希望，心向希望新的一年好运降临。

　　温橙眯了眯眼睛大声喊道：“理理，我们挤去天桥上看看！”
　　裴嬿理没拒绝。

　　可很快两人的手直接被玩闹孩童撞开，顾不上吃痛，裴嬿理一闷，咬紧牙关，拼命地往前挤着人潮挣扎，但越挤越往后退，她能感觉到温橙呼喊自己的身影越来越远。
　　眼睛越来越酸涩，终于放下往前匍匐拨开的手臂，暗暗地垂下眸子。

　　突然脚下被绊住，人潮不断推搡着，身子重心后倒，几乎来不及反应，没有任何抓住的支撑物，就当自己感觉完蛋的时候，后背覆上温热的手掌，见自己站稳身子，撤开拉着臂膀带着自己往前走。
　　裴嬿理紧盯着眼前宽大的背影，跟着对方身后，好像对方刻意控制步速，顾忌着自己，甚至身边还没了刚开始轻轻重重往自己身上撞的人。

　　而刚刚被指腹不经意触碰在脖子上的皮肤，炙热的烧灼起来，沸到心头。

　　两人离倒数大屏不远处停下，陈灏仪松下手，从人潮里移开目光，落在女孩泛红的眼眶，难得轻言问道：“怎么一个人站在那不动了？”

　　裴嬿理的手捏紧藏身后的衣角，没看对方：“被挤开了！”

　　女孩微颤的长卷睫上氤氲着水汽，委屈地下拉着眉梢，有些意外，刚想开口。

　　突然被手机铃打断，女孩打开免提到嘴边。
　　“理理，你人呢？被人潮挤开后，我挤到刚刚我们指的地方了！”

　　“我还在底下，和陈灏仪在一起！”裴嬿理望了望周围，找到地标性的建筑，“就靠小凉亭这里！”

　　“啊！这么远，你们千万别往这里赶了，挤死了，还有还有你们一定一起走，别落单了！”

　　能够听到温橙那边更嘈杂，没好气地说：“那你呢？”

　　“我看到商承洲那三人了！我跟着他们，别担心啦！”
　　温橙边挤着人，边抱怨起来，
　　“早知道就不往里挤了，我要压成肉饼了！理理，先挂了，我要用双手开始了！”

　　挂掉电话，滚动大屏上开始闪现十秒倒计时，人潮都停止流动，眺望着广场中央，多得人挥动着荧光棒，小红旗。
　　裴嬿理也抬眸望着中央大屏，周围气氛感染下来，随着人声呐喊倒数数字。
　　“十，九……”
　　“三，二……”

　　“一……新，年，快，乐！”

　　顷刻夜空上展现五彩斑斓的烟花秀，烟火轰鸣声与新年铃声同时奏响新历的第一页，水蓝红橙交织的水母烟花，绚烂夺目的七彩祥云式烟花，争相绽放的深邃海蓝式桨板式烟花……

　　即如东风吹落万千坠着花蕾的树丛，于半空，似洒落人间荧光的星雨。
　　没有璀璨即逝的遗憾，甚至持续了好久。

　　“好漂亮啊！”
　　陈灏仪看着泛着亮光的琥珀眸子，也勾起了唇角。

　　“你知道那是什么烟花吗？”
　　裴嬿理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金光熠熠由根伸枝，再冒出金花，似高茂的黄金树。

　　只见对方双手合拢竖在身前，嘴角噙着抹笑，嗓音低沉极具磁性。
　　“黄金许愿树，可以许愿！”

　　“许愿？”
　　裴嬿理眸色明显黯淡下来，但还是合起双手，紧阖上双眼，极其虔诚，像是做了无数次。
　　“愿世界和平！”

　　陈灏仪怔住，似是没想到这样的回答，女孩也似察觉到，掩饰着情绪，俏皮地眨开一只眼：“愿望不说来怎么实现？”

　　“你可以赖皮再许一个，”
　　陈灏仪侧开晦暗不明的黑眸，喉结轻滚，极哑开口。
　　“能够短期实现的！”

　　裴嬿理抬望着五彩缤纷的烟火光映得对方五官深邃立体，侧脸的轮廓极具线条流畅感，熟悉感又由心而生。

　　再别开脸去，思忖许久，垂眸细语轻言：“以后可不可以放学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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