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上嫁男

　　余光一撇，看见旁边架子上有本礼单。册子上都是灰尘，是用红色纸张书写的。他把那本册子拿了下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物品的名称、数量和成色，字迹工整清秀。

　　“丁管家，这是……”梁一天疑惑地看向丁管家。

　　“这是梁府给您的陪嫁礼单。”丁管家解释道，“您嫁过来的时候，梁老爷送了不少嫁妆，都一一登记在上面，入库房时也都核对过了，虽然和徐府的其他物件放在一起，但都做了标记，是区分开的。”

　　梁一天心里一动，指尖轻轻抚过礼单上的字迹，心里五味杂陈。他虽是男子，以梁家大小姐的名义出嫁，但该有的一件都没少。礼单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每一件嫁妆——上等的绸缎五十匹，成色极好的珠宝首饰一箱，文房四宝一套，还有名贵的瓷器、字画，甚至还有几张地契。

　　他记得徐府当初给的聘礼和聘金十分丰厚，原来梁父都以等价的物品作为嫁妆给了他，梁府的家境虽然比不上徐府富庶，可梁父却给了他十足的底气，让他在徐府不至于受委屈。

　　看着看着，梁一天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鼻尖微微发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又暖又胀。想起上次见梁父，虽然是逃婚被抓回去，梁父也没责备他，也是首先关心他。自己是个男子，也是当闺女一样宠爱了二十多年。

　　丁管家看出了他的异样，见他眼眶红红的，放下手中的名册，温和地安慰道：“梁老爷是真的宠爱您，把能给的都给您了。您也莫要辜负他的一片心意，自己莫要荒废自己。好好过日子，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就是对梁老爷最好的回报了。”

　　梁一天吸了吸鼻子，连忙转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狡辩道：“我知道，我没有哭，只是眼睛里进灰了，有点不舒服。”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依旧嘴硬。

　　丁管家见他这般模样，也不戳破，只是笑着说：“哦，是吗？来，哪只眼睛进灰了，丁叔给你吹吹。”

　　梁一天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已经好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把礼单重新放回货架上，“丁管家，咱们把这套白瓷茶具选好吧。我想再仔细看看这些嫁妆，核对一下。”

　　“好。”丁管家点了点头，把那套德化白瓷茶具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放进一个铺着锦缎的木盒里，“糕点之类的吃食，等出发前一天再买吧，买早了放久了就不新鲜了，到时候吃着也不好。”他说着，从腰间取出库房的钥匙，递给梁一天，“您慢慢核对，我先去账房处理点事，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梁一天接过钥匙，点了点头：“好，麻烦丁管家了。”

　　丁管家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库房，轻轻带上了门。

　　库房里只剩下梁一天一个人，他拿着那本陪嫁礼单，一件一件地核对货架上的物品。这不仅仅是一件件值钱的物件，更是父亲沉甸甸的爱和底气，是他在另一环境里，最坚实的依靠。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透过高窗洒进库房，把里面照得亮堂堂的。梁一天核对完最后一件物品，把礼单收好，才觉得有些乏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他锁好库房的门，转身往厨房走去，想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厨房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锅碗瓢盆摆放得整整齐齐。厨房里飘着饭菜的香气。梁一天刚走进厨房，就看到徐钰从外面进来。

　　“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梁一天有些意外，连忙迎上去，“茶铺那边的事忙完了？”

　　徐钰看着他说：“快了，城南离家近，回来也方便，正好赶上饭点。”

　　“徐达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回房歇着了。”徐钰说道，目光扫过厨房里的菜色，“今天没给你捎吃的，马上就吃饭，不要总是饭前吃零嘴，好好吃饭。”

　　“啊，好吧。”梁一天有些失落，他还以为徐达会像往常一样，回来给他捎带点小吃。不过转念一想，又连忙说道：“对了，去拜见外祖他们的东西差不多挑好了，丁管家帮我选了一套德化白瓷的茶具，还有最近研制的新茶带过去让外祖他们尝尝，其他的吃食等出发前一天再准备。”

　　徐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赞许：“嗯，可以。”他说着，往厨房外走去，“出来吧，一会就上菜了。”

　　梁一天连忙跟上，顺手从旁边的菜篮子里拿起一根新鲜的黄瓜，用袖子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带着淡淡的清甜。他一边嚼着黄瓜，一边跟在徐钰身后，说道：“对了，我刚才在想，徐达天天给我和映月买东西，光让他一个小孩儿花钱也不是回事儿。天渐渐冷了，我想给他订做一套冬衣，你觉得怎么样？”

　　徐钰闻言，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他：“也行，你想得挺周到的。”他顿了顿，欲言又止道：“嗯……不过……可能人家是想给映月带一份，恰好你在旁边，顺带也给你带了。”

　　“额……嗯？……你什么意思？”梁一天停下脚步，满脸疑惑地看着徐钰，嘴里的黄瓜也忘了嚼，“你的意思是说，徐达喜欢映月？”

　　徐钰徐钰看着他一脸懵懂的样子，眼神里带着几分“你怎么这么没眼色”的无奈：“不像吗？他每次带的点心，都是映月爱吃的，而且总是先递给映月。”

　　“没有！”梁一天立刻反驳，语气十分笃定，“每次带的吃食，都是我们三爱吃的，也没有只单递给映月，你不懂吃货之间的分享吗？”他说着，又咬了一大口黄瓜说道：“照你这么说，徐达还喜欢我呢。就是单纯遇见好吃的，想和我们一起分享，我们都能感受到对方分享的心意，而且那些吃食都是正合心意的。”

　　他说着，嫌弃地看了徐钰一眼，眼神里满是“你想多了”的意味：“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你想想，你是徐达的领导，徐达只忠于你。映月虽然是你聘请的丫鬟，但本质上是偏向我的。我和你并不完全算一个整体，他要是喜欢映月，是不是要顾及映月的感受？映月为我做事，他是不是也要看在映月的面子上帮我一把？万一咱俩吵起来，他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映月？”

　　梁一天说得头头是道，继续说道：“你知道职场大忌是什么吗？”

　　徐钰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什么是职场大忌？”

　　“就是大家都受雇在一个地方干活，职场大忌就是不要和同事……就是指和你一同干活的人谈恋爱，就是私定终身。”梁一天撇了一眼徐钰，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徐达在这些事上看得还是通透的，就比如说婚姻这个事，你成婚时，他是不是说了不靠谱。他只拿映月当妹妹看，信不信咱俩打赌。”

　　徐钰见他说得振振有词，也不反驳，只好作罢：“好，你说的对，先吃饭。”他知道梁一天性子执拗，说不过他，索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吃完饭，一起去徐记茶铺看看吧，让你也看看新研制的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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