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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
隔了几日,户部尚书特意递了折子,望能与盛凌晨一见。
嬴之敲打着这本折子,促狭的看向盛凌晨:“瞧瞧,成曦,这户部尚书真是爱女心切呀!朕听闻前几日,你与卫宜棠见面了?”
盛凌晨熟练的磨着墨:“什么都瞒不过万岁爷的这双眼睛。不过是街上偶然碰到,聊了两句。”
“她自然是见到那个小宫女了。”嬴之一想到那个场面,禁不住一阵发笑。
“万岁爷。”盛凌晨无奈的唤道“您一贯喜欢打趣奴婢。”
“好了好了。”嬴之轻咳两声“不取笑你了。不过——说实在的,成曦,那个小宫女确实配不上你。”
“奴婢如今这副样子,便不讲究这些了吧。”盛凌晨语气淡然。
“你便出宫见见卫宜棠,也算是给朕一个薄面,不然这户部尚书,总以为朕在处处刁难他。”嬴之拍了拍盛凌晨的手臂“你若真喜欢那个小宫女,纳做妾便是。你在宫外不是有处宅子吗?总归家里是要有个主事的。”
好半晌,盛凌晨才回了一个“是”。
于是,长安街最好的酒楼,雅间里,卫宜棠与盛凌晨隔着一桌子的酒席,相对而坐。
眼前人穿着红色贴里,坐蟒补服,明明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脸,可是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卫宜棠不知怎么的,偏偏觉得日思夜想之人,好像变了。
“你过得还好吗?”卫宜棠那双眼睛犹如春日里的湖水,波光粼粼,端的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你呢?”盛凌晨没有回答,反问道。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卫宜棠垂下眼眸,为盛凌晨盛了一碗汤。
此间唯他二人,卫宜棠贴身的两个丫鬟在门外守着,盛凌晨也不再打哑谜:“卫小姐辗转了如此多的关系,只为见到咱家。如今咱家应约而来,卫小姐有事不妨直说。”
好一句伤人的话!
那日在街上遇见,他明明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来见她却穿着……
泪水不自禁的顺着卫宜棠的脸颊淌了下来。
她轻声啜泣着:“成曦,你还是在怪我。”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盛凌晨轻轻说道。
“今日阿棠之话,并无半分虚假!”卫宜棠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当年,阿棠自然是求过爹爹,可阿棠毕竟是女儿身……”
如果是放在从前,卫宜棠的泪水一定叫盛凌晨心疼。然而如今,盛凌晨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她。
这一切愈发的令卫宜棠心如刀绞:“爹爹将阿棠关在家里,阿棠又有什么办法能救你呢?”
盛凌晨点点头,似乎认可了卫宜棠的话:“既然如此,‘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说罢,盛凌晨起身:“咱家宫里还当着差,先行一步了。卫小姐,请便。”
“成曦!”这恐怕是卫宜棠第一次如此出格。她从背后用力抱住盛凌晨,而此时,盛凌晨也注意到,卫宜棠的手腕有伤痕。
她对自己的情意,盛凌晨从不怀疑。可是如今又如何呢?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她哭的肝肠寸断,他们都明白,今日一别,再无相逢。
盛凌晨叹息着,轻柔的抓着她的手腕,一点一点从自己腰间抽离:“卫小姐容貌昳丽,又为城中贵女,想必求娶的公子哥儿们要排满整条街了。何苦嫁给一个无后之人呢?怕是尚书大人都不肯啊!”
“不要走,成曦,不要走……”卫宜棠只念着这一句。
“那日你也见了,我已有妻,负她,天地都不容啊!”盛凌晨微微侧头。
“你骗我……”卫宜棠摇着头“你一定是痛恨我,在你受辱的这些年来,不闻不问,所以你故意气我……你说过,你此生非我不娶的!”
“要娶你的,是盛国公世子,定远将军盛凌晨。而不是宫里的九千岁。”话音落,盛凌晨再没有任何迟疑,推开卫宜棠,走到门口时,他略微停住脚步“便叫尚书大人歇了心,万岁爷心胸宽广,前尘往事,皆已忘怀。”
听闻此言的卫宜棠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继而瘫坐到地上,无声的任眼泪布满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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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节这天,连宫里这些无足轻重的小宫女,小火者,也分得了一碗御赐的腊八粥。
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米,还有核桃仁,葡萄干,春桃珍惜的不行,一口没喝,留给了盛凌晨。
谁能料想到,盛凌晨也没喝,留给了她。
两人面对着两碗腊八粥,都是一副笑脸。
“我喝你这碗,你喝我这碗,如何?”笑过之后,盛凌晨提议道。
春桃乐呵呵的照做了。
“我觉得你这碗可甜了,成曦,你觉得我那碗甜吗?”春桃支过去半个身子,眼睛里倒映着摇曳的烛火。
盛凌晨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甜,不然你尝尝?”
“我不尝。”春桃嘟着嘴巴“省得你心里觉得,我只是比较贪吃罢了。”
盛凌晨忍俊不禁。
“你终于笑了。”春桃呼出一口气。
盛凌晨愣了愣:“为何这么说?方才你进门,莫非我是板着脸的吗?”
“不是啊。”春桃认真解释道“可是从那天见到那位卫小姐之后,成曦就不开心,我能看出来的。”
盛凌晨沉默的喝着粥。
“你不要不开心。”春桃拉住盛凌晨的小指,轻轻的摇了摇“以后有好吃的,我都留给你。”
盛凌晨真是哭笑不得。
这小丫头,她的那些零嘴,还是自己带给她的呢。
“我都吃了,你吃什么?”盛凌晨故意逗她。
“那有什么了不得!入了宫后,我也经常有吃不上饭的时候。”春桃不以为意的说道“那些个宫女,仗着年纪比我大,长得比我高,我怎么抢得过她们嘛!不过我有冬竹,她很照顾我的。”
说到这,春桃拍了拍胸膛:“以后呢,你有我,我会照顾你的!”
“多谢春桃姑娘了。”盛凌晨促狭道。
春桃完全听不出来,美滋滋的一乐:“不用谢,将心比心嘛!再说现在你也不去打仗了,不然我就上战场,也用草绳子把敌人全部绊倒!”
盛凌晨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宫里人人皆知,春桃是盛凌晨的人,但晚上盛凌晨是极少留春桃过夜的。
一来两人没有夫妻之实,甚至过于逾矩的动作都没有。二来,盛凌晨不愿误了春桃。
毕竟出了宫,两人之间便是干干净净,再无瓜葛了。
他这般的人,凭什么耽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呢?
这夜他当值,怀光在前面掌着灯。嬴之还未从明光殿出来。
甫一进入,只见一个黑影,立马跪倒在他面前。
“谁人如此大胆!”怀光喝道。
“大人!”冬竹瑟瑟的抬起头。
盛凌晨对这张脸有些印象:“快起来说话。”
冬竹没有起身,未语泪先流。
“可是有难事?”盛凌晨问道。
“我们大人问你话呢!”怀光一脸的凶神恶煞。
盛凌晨没有言语,只是冷漠地盯着哭泣的冬竹。
“大人,求您!求您再帮冬竹一回吧!”冬竹深深的趴伏在地面上。
许久,她的耳朵里传来盛凌晨的一声冷笑:“帮你?这话咱家可就听不明白了,咱家何时帮过你呀?”
冬竹瞬间如坠冰窟:“大人……”
盛凌晨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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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明一下哈,卫宜棠当然是对盛凌晨是真心的,但是为了帮她父亲,她也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