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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跟着丫鬟穿过抄手游廊,穿过小花园,步行大半刻钟的样子,前面领路丫头脚步才慢了下来。
姚叶知道,应该是到了,她抬头看着牌匾,写的朝晖院。
“赵夫人,我们老夫人的院子到了,您稍等,院子里的姐姐已经去给您通禀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姚叶,见她脸颊微红,走的有些气喘,但脸上并没有丝毫怪罪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
让一个贵夫人走这么远的路,确实有些失礼,但这些事不是她们这些小丫鬟能决定的,上面怎么吩咐她就只能怎么做,也不知道这赵夫人是哪里得罪了老夫人。
“多谢。”姚叶笑着和她致谢,一旁的秋实上前打赏了荷包。
小丫头摸了摸丰厚的荷包,心中一喜,脸上也显露几分,便投桃报李提点道:“我们老夫人是个重规矩的,平日待人也和善。”若是她等下进去服低做小,也许老夫人心情一好,也就不再为难了。
姚叶颔首笑道:“有劳了。”
小丫头兴高采烈下去了,秋实鄙视地撇嘴,依她看这王家就挺没有规矩的。
“夫人做了大半日的车,舟车劳顿的,他们家也不知道派顶软轿,这样的人家能有什么规矩。”她低声嘀咕。
姚叶:“也许是想让我们看看他们家有多大?”
秋实扑哧一声笑,这也太轻狂了,着实丢人,不过听说王家是在王知府考中进士后发的家,倒也就不奇怪了。
这王老夫人年轻时候说不定还在乡下种田呢!
“怎么这么久还没让您进去?”她们站了有一小会儿了,也没人出来招待,这也太怠慢了吧。
屋里嬉笑声隐隐传来,姚叶走动了几步,她可不是来被罚站的,也不知道赵钧怎么得罪人了,说好的赴宴,看着倒像是给她下马威来了,这是把自己当下人整治呢。
“这花看着倒是挺名贵的?”姚叶挑了下眉头,这满院子的花卉在冬日还能开的这么热闹,确实实力不俗。
“夫人好眼力,我祖母喜欢花花草草,这些都是我父亲从各地搜罗的名贵花木,价值千金!”
门帘子被高高打起,身着大红衣裳的姑娘带着几分打量的神色看着她,看到姚叶面容的那一瞬,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喜。
她身后着青绿色衣裳的清秀模样的姑娘对着姚叶柔柔一笑,行了个礼:“赵夫人,外祖母在和几位夫人正说着话,特意让我和姐姐来迎迎您。”
姚叶对她微笑点头:“麻烦你带路。”
见姚叶竟然不看自己,红衣姑娘很是不悦,哼了一声,转头往里走,经过那姑娘时,还狠狠瞪了一眼。
绿衣姑娘惧怕地低下头。
红衣姑娘一副姑娘打扮,行事如此无章法,对客人失礼在先,对自己的姐妹恐吓在后,这要是传出去,也不怕名声大毁。
姚叶心底暗暗摇头,心中啧啧道:这王家家里怕是乱的很
连主人家都还没见到就遭到他们家小姐的不喜欢了,看来她不是个受欢迎的客人,可她没想到这只是开始而已。
姚叶依礼跟老夫人请了安,王老夫人面容严峻,皮肤偏黑,看着就是年轻时没怎么保养,抿着嘴,嘴角四周有深深沟壑,显得有些刻薄。
“坐吧。”好像是见姚叶没有像那些其他下属的太太对她行跪拜礼,颇有些不满,口气淡淡。
王夫人坐在一旁鼻观眼眼观心,只在姚叶打招呼的时候微微颔首,她看着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模样,应该是王知府的续弦。
见屋里还有其他几位夫人,姚叶犹豫地看了一下王家众人,可她们完全没有介绍的意思。
其中一位夫人可能觉得这样太过失礼了,站了起来自我介绍:“我姓许,我丈夫是云州知州。”
进来的时候她听王知府听过,云州知州姓石,她微微欠身:“石夫人。”
石夫人笑笑回礼,介绍旁边另一人:“这是庆州的钟夫人。”
几人互相见礼寒暄,上位的老夫人很明显不想让她融入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话,对着石夫人道:“你们说想听戏,刚好我们家从苏州采买了一批小戏子,等下看看唱的怎么样?”
石夫人转身奉承主人家,笑道:“那自然好,听说苏州的戏子身段一绝。”
一旁的钟夫人也凑趣问道:“去了苏州采买,可是为大小姐备嫁妆,难道我们就要喝喜酒了。”
那位红衣姑娘羞红了脸,腻到了老夫人怀里,老夫人轻轻用手拍着她:“这婚事不急,我们大丫头年纪还小。”
还小,都已经十六了,外面这个岁数都要做娘了,见老夫人这个样子,怕是另有打算。
无人注意的角落,王夫人撇了一下嘴,继续低头。
没人招呼的姚叶坐到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表演。
石夫人笑道:“确实也不急,大小姐这般好的人品,若是找个平常人也太可惜了,定要找个顶顶好的女婿才相配。”
王家大小姐更害羞了,老夫人却笑眯了眼。
钟夫人在一旁道:“开了年宫里也该选秀了吧,听说皇上在潜邸时身边只有几个旧人,偏偏至今还未有人诞下皇嗣,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生下皇长子呢!”说话时眼风扫过王家大小姐,意有所指。
她听丈夫说过,王家好像是走通了门路,准备往宫里送人,而王家也只有这位大小姐是最合适的。
几人心知肚明,笑着瞄了一眼王家祖孙,见王大小姐虽然脸飞红,眼神中却带着些势在必得,而王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孙女。
姚叶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果然是场鸿门宴,她就说自己没得罪过王家人,怎么一来就被人无视加排挤了。
原来人家都和皇家结亲了,这是皇帝许诺了王家一个皇妃位,让王知府出面摆平赵钧?
那赵钧岂不是很危险?
姚叶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下那变态。
“夫人,请喝茶。”绿衣姑娘笑脸盈盈地奉了茶过来。
姚叶笑着道谢,却没敢喝。
“多谢王小姐。”
绿衣姑娘腼腆一笑:“王大人是我舅舅,我姓楚。”
“原来是楚姑娘。”
“夫人请喝茶。”楚姑娘把茶又往她这边推,面上还带着几分急切。
“表妹,你在做什么呢!”王大小姐眼神不善地看向这边。
王老夫人也看了过来,楚姑娘脸上闪过惊惧:“我……我看这位夫人茶没了,给换了一杯。”
王大小姐冷哼一声:“表妹倒是殷勤。”
王老夫人皱眉:“有丫鬟们在,还能渴到客人,别让人看笑话,快回去。”
楚姑娘:“是,我知道了外祖母。”她低头就要退下,紧张恳求地看了一眼茶盏。
“去,给赵夫人再换一盏好茶来。”
姚叶眼睛动了一下,端起茶杯,低头装着抿了一口:“不用了老夫人,这茶就很好。”
老夫人嘴角扯了一下,眼神嫌弃:“赵夫人喜欢就多喝点,以后怕是喝不到这么好的了。”
谁让她丈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看在人家给王家做了垫脚石的份上,她也不是刻薄的人,转头吩咐身边的嬷嬷:“包上一斤茶给这位赵夫人带回去。”
众人低笑,转头又说起其他事,没人在乎王老夫人为什么刁难刚见面的陌生人。
姚叶好脾气的笑笑,趁大家不看她时,垂眸看着手心纸条,只有四个字:速离,小心!
她把纸条折起,转手递给了秋实。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是警示还是陷阱,她自认为应该没得罪人,那这纸条提醒的只能是找钧了。
秋实是赵钧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办!”
“老太太,老爷那边开席了。”门口有小丫头来回报。
老夫人笑了一下,嘴角沟壑更明显了:“那就把那壶好酒给老爷送过去吧,咱们女眷叶用不着。”
她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到姚叶身上。
好了,很清楚了,这壶酒就是用来对付赵钧的,搞不好还是毒酒呢。
老夫人也吩咐人开席,宴席摆在戏楼对面的水榭,王夫人起身去扶老夫人。
姚叶走在最后,见秋实还跟在后面,吃惊:“你怎么还不去前面。”
秋实低头:“主子交代了,今天一步都不能离开夫人身边,不论发生何事!”
她加重最后一句的语气。
姚叶道:“你快去快回就是,王家这是鸿门宴!”她在后院最多挨几个白眼轻视,赵钧在前面可能会要命。
虽然她很不喜欢他,但也很清楚赵钧这个变态行事作风,万一他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后脚一定会把自己拉上。
她是真不想死了。
“夫人放心,主子都有数的。”秋实说什么都不离开。
姚叶深吸一口气,她该做的可是都做了,赵钧要是到时候找茬,她是不依的。
前院。
“来来来,我们敬赵知州一杯。“王知府端起酒杯,看了一眼身边的仆从。
那人端起酒壶给赵钧杯子里倒满。
众人互看一眼,起身:“赵知州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我们以后还要靠你多多指点。”
赵钧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手抓着酒杯,轻轻地敲了两下。
王知府见他这神色,还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心有些打鼓:“赵知州怎么不喝?”
赵钧转头看他,低头轻嗅一下:“酒倒是好酒,只是……”
对上他是笑非笑的眼神,王知府下意识躲了一下:“这酒能有什么问题,赵大人别废话,喝了就是!”
赵钧轻叹一声:“王大人急什么,我在等个好消息下酒啊!”
众人摸不着头脑,石大人干笑道:“不是是何好消息?”
赵钧笑了一下:“再等等,诸位别急。”
王知府被他这眼神一盯,大冬天的后背心就湿透了。
钟大人和石大人对看一眼,低下头,一时场面安静的有些异常。
外面响起有些急切的脚步声,赵钧勾勒唇角。
经过这一会儿的冷静,王大人也反应过来,只觉得赵钧定是知道些什么了,故意拖着不肯喝。
面上一狠,索性准备来硬的。
“赵大人,这酒我看你还是喝了吧,这事你也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王知府使眼色,身边仆从上手要去灌,石大人和钟大人好似不忍地偏过头去。
“上一个人也是这么说的,李瑜那蠢货给你承诺什么了?”
“大胆,敢直呼陛下的名讳!”王知府惊起,满脸愤怒。
“他一定没如实告诉你我的身份爸,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粗糙的组织一个鸿门宴了,还……”
他指了指呆若木鸡的石钟两人:“还邀请了人见证,知道不知道你会害死他们的。”
“或许你就是故意的!”赵钧拉长了尾音。
石钟两人齐齐变色,防备地看向王知府。
王知府急了:“你胡说什么,你们别听他的,小心中了他的离间计!”
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去了,石大人本就心中不安,此刻更是觉的事情有些不妥:“王大人,您是我们的长官,照说我们不应该怀疑你,但赵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你说奉命杀他,既然邀请了我们做见证,不如你把旨意拿出来!”
王知府急急想解释:“你们别被他挑拨了,我真的有旨意……”
赵钧嗤笑,很肯定道:“你没有。”
王知府朝他怒吼:“你闭嘴,你压根不是赵钧,不知是何方贼人竟然冒充朝廷命官!如今竟然挑拨起来了,我今日是奉命诛杀你!”
赵钧抠了抠耳朵,没把他的暴怒放在心上,还有心思吃菜。
王知府怒了,吩咐人抓住他:“把毒酒给我灌下去。”又转头对被人三言两语鼓动的石钟两人道:“一切有我担着,你们可放心啦!”
他身边壮汉闻言上前就要掐赵钧下巴,突然,一道银光闪过,那壮汉倒下嚎叫,众人定睛去看,他的手掌赫然被柳叶刀扎穿!
“你竟敢行凶!”王知府大声叫护卫
外面动静更大了,有人惊慌地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
王大人抬脚就要踢人,哪里不好了,那仆人一把保住他的腿:“大人,我们府上被人围住了,外面都在传鹿王反了,他正发兵要往咱们这边来。”
什么!
石钟两人失声惊呼,没一会两人的随从也过来了。
一人从怀中掏出檄文:“大人,鹿王檄文说陛下弑父杀兄,好色/□□,奢侈无度,不忠不孝不义之人窃据皇位,他要为父兄报仇!“
王知府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惊慌:“不可能!”
石钟两人也慌了,不过比王大人稳得住:“鹿王哪里来的兵马?”
他一个藩王,上了天也只能凑齐一千人,难道他能靠一千人起事。
石大人的心腹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鹿王檄文发出后,端王和恒王也纷纷响应,还有附近的豪强……”
端王和恒王可也是先帝的皇子,他们选择跟着鹿王造反,岂不是更说明鹿王檄文为真了!
“这可怎么办?”王知府急了,低声囔囔道
众人震惊,现场一时寂静,赵钧突然笑了起来:“没让我久等。”
在王知府的震惊中,他慢悠悠地端起酒杯。
“殿下,不要喝,有毒!”有人扑了过来,声音凄厉。
可还是晚了一步,赵钧已经一饮而尽了,他倒了倒空杯:“确实好酒。”
来人扑通跪下磕头,痛哭流涕:“太子殿下,臣死罪,臣应该早一点来阻止的。”
太子殿下。
这天下哪里还有其他的太子殿下,王知府腿软,瘫倒在地,他就说鹿王檄文是假的,你看,这弑父杀兄的兄长根本没死!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陛下不给他明旨而是暗示他弄死假赵钧了,惨了惨了!他国丈的梦碎了,只怕王家也要湮灭了!
王知府一副痴呆模样,石钟二人对视一眼,起身跪下:“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形势比人强啊,保命要紧,前有鹿王后有太子,怎么看,这新皇赢面都不大。
只有最厉害的人才配当他们的皇帝,给谁当臣子不是当呢!
赵钧低头看着满头血污的人,好似突然想起似的:“我就说上次怎么没看到你,原来躲在这啊!”
朱大人死的时候没看到袁仁杰他还感到奇怪来着,原来一直躲在王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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