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阴魂不散

　　段辛甘拴好马，从屋走进来后，却见居遥一脸崩溃地站在二楼窗边。段辛甘睁大双眼，三两步扯住居遥的胳膊：“你怎么了？”

　　居遥猛然回神，将字条扔入角落，对段辛甘嘿嘿一笑：“没怎么呀。”

　　段辛甘却没有松手，他问道：“你这几天和狐弈年走的很近，为什么？”

　　“我……”居遥一僵，他无法解释这件事。
　　狐弈年不是什么好人。无论如何，浣玉蛇一案也和他脱不开关系。如果居遥为狐弈年说话，那便是骗了段辛甘。

　　居遥不愿意这么做。

　　“你的行踪并不算隐秘。你去见狐弈年的这件事，我替你瞒了下来，所以皇上并不知情，”段辛甘盯着居遥的侧脸，“我相信你，无论你说什么。”

　　居遥鼻尖一酸，下意识想把栾襄卖了，反正他也不在。
　　可居遥思索片刻，还是没将这话说出口。

　　如今身负系统的人是栾襄，不是他。

　　那可是主宰世界的系统，居遥有什么把握和它斗？

　　居遥无声叹了口气：“心肝，我明白狐弈年不是个好东西，但他是国之栋梁、是烈风大将军。当年的事是非对错尚不得知，我接近他，只不过是想在前朝多一份保障。”

　　“有我还不够吗？”

　　段辛甘的手捏得更紧，居遥皱了皱眉：“……心肝，你先放开我吧，好痛。”

　　“抱歉。”
　　段辛甘轻轻放开居遥的胳膊，垂下了头。皎洁的月光泼洒在段辛甘的下半张脸，显得有些可怜。

　　居遥不忍地咬了咬唇，他劝道：“不是有你还不够，而是在这朝堂上，多一个人、多一份势力，也是多一些保障，不是吗？”

　　“你说得对，”段辛甘将头埋的更低，“我只是无法相信狐弈年罢了。”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居遥在段辛甘面前半蹲下来，仰头看着他的脸，轻声道，“心肝，我有分寸，别担心我了，好吗？”

　　居遥说完，冲段辛甘做了个鬼脸。过了几秒，段辛甘终于被居遥逗笑：“你跟我过来。”

　　居遥歪了歪头，心道终于笑了，一步一跳地跟上了段辛甘的脚步。

　　却不想段辛甘直接将居遥带出了竹阁。

　　“上马。”段辛甘扬了扬头。

　　“心肝怎么会知道我想学骑马？”居遥咧嘴一笑，在段辛甘的搀扶下上了马。

　　“不知道。只是你之前和我说自己不会骑马，我一直有心想教你，没找到机会罢了。”

　　“这下你找到机会了。”

　　玉兰十分乖巧，居遥坐好之前它动也不动。居遥轻压马腹，玉兰缓缓起步……
　　不过一盏茶时间，居遥就将技巧掌握了七八成，他拉起缰绳，玉兰便绕着段辛甘跑动起来。

　　晚风刮起段辛甘的发丝，他望着居遥轻笑道：“段府的马厩里好马成群，料我将玉兰赠予你，我娘也不会说什么。”

　　玉兰蹬着蹄子，在竹林中跑得飞快。清凉的晚风在居遥耳边呼啸而过，冲淡了段辛甘的声音。居遥大喊道：“心肝，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段辛甘也大喊：“我说，我将玉兰送给你了！”

　　“吁！”

　　居遥紧急勒马，从玉兰身上跳了下来：“不行不行，我不能收！”

　　段辛甘却没理居遥，他弯下腰，从居遥脚边捡起了一样东西：“这是什么？玩偶？是你亲手做的吗？这是谁？”

　　居遥看着从自己身上掉落的栾襄玩偶被段辛甘拿在手中，吓了一大跳，段辛甘的疑问却还在继续：“眼睛是灰色的？我记得……”

　　“哎呀，这我路边捡的！”居遥一把夺过那玩偶，装傻笑道，“我看这东西长得好看就收藏了起来。”

　　“是吗？”

　　段辛甘没多说什么，只是笑问道：“对了，上回长青送你的扇子好用么？”

　　居遥自然不能说自己不敢用：“我听说那东西很贵，便珍藏了起来。”

　　“东西做出来就是给人用的。近日气候燥热，不少人被暑气所扰，”段辛甘正色道，“即便竹林清凉，可你一人住着，热晕了也没人发觉。”

　　眼见段辛甘把情况说的越来越严重，居遥嘻嘻一笑：“我知道啦心肝，我会用的！你下次过来，我手里保准拿着扇子，好不好？”

　　居遥把段辛甘哄出了竹林，这才将栾襄玩偶重新拿了出来。

　　玉兰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居遥手中的物件。

　　居遥扭头，和玉兰大眼瞪小眼。

　　卧槽！！！
　　刚发生了点儿小插曲，居遥都把玉兰忘了！

　　怪不得段辛甘没追问玩偶的事儿，原来是为了分散他注意力……

　　“叽？”

　　居遥抬眼，却发现玲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二楼飞了下来，恰好停在玉兰的脑袋中间。
　　玉兰脑袋发痒，摇摇马头，玲珑吓得又叽一声，飞上了居遥右肩。

　　居遥看着面前的场景，由衷地笑了。

　　罢了罢了，家里多了一张嘴而已。

　　居遥暗暗发誓，他一定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鬼把玉兰的嘴养刁！

　　*

　　永安宫。

　　居遥气喘吁吁地在宫门前停了下来，他今日来得早，王铭还不见人影。
　　又过了约莫一刻，王铭才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居兄，你今儿个来得早。”

　　“我有事想问你，”居遥期待地看向王铭，“你既然能通晓皇城事宜，皇城以外的情报是否也有所涉猎？”

　　王铭自信地扬了扬下巴：“居兄直接说你想了解啥情报吧。”

　　“我想了解的是乐兴县的一名百姓，段长青。”

　　段辛甘昨日再次提起段长青此人，让居遥心生忧虑。
　　他不免想起段辛甘原著中的结局：

　　段向雪滑胎后，一直郁郁寡欢，甚至趋于抑郁与偏执。
　　段长青听说此事之后，特地从乐兴县赶了回来，并提及“为逝去的孩子祈福”一事，段向雪应允。

　　可就在段向雪上香时，段长青动手了。他握着刀，毫不犹豫地朝段向雪身后捅去。

　　而段辛甘为段向雪挡下了那一刀，当场暴毙。

　　“段长青？”王铭若有所思，“是俺想的那个人吗？”

　　居遥眼睛一下亮了：“你竟知道他？我说的是当朝皇后的亲弟弟，段长青。”

　　“哦，还真是他啊！居兄，看来你认得的人不少嘛，”王铭哈哈大笑，“这个段长青啊，因为他身份特殊，在新帝登基之后，俺们都重点关注的。不过呢，因为乐兴县比较远，所以皇城以外的信息，要另收点儿银两。”

　　居遥前两天才宰了楚淮川一大笔，此时富裕得很，掏钱也不心疼：“我要知道段长青的一切行迹！”

　　王铭趁着上班时间光明正大赚外快，就差把段长青裤衩子啥颜色抖出来了。

　　居遥满意地点点头。
　　若王铭所言属实，这长青树这段时间里还算老实。

　　“除此之外，段长青还定时往宫内传信。他写完就寄走了，俺们的人没法儿看他写的内容。”

　　居遥：……
　　啥定时传信，这不定时炸弹吗？

　　居遥下班跑了一趟长寿宫。段向雪胎像稳固，也没有往出宫的意思，居遥却无法安下心来。
　　宫门下钥后，居遥借口和段辛甘查案，顺理成章地逃了楚淮川的特训。

　　居遥跨上玉兰，刚开始还有些摇摇晃晃的，可起步不久，他便找到了诀窍，走小路行至城外。

　　原著里，段向雪祈福的地点，是皇城外一座名为默心寺的寺庙。如今居遥没了系统，栾襄又不知所踪，他只能亲自调查默心寺和段长青是否有所来往。

　　默心寺远离城镇，溪水环绕了整座寺庙。小雨纷纷，雾气四溢。玉兰是匹识途的马儿，它冲破雾气，为居遥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居遥看着面前紧闭的寺门，眯了眯眼：“有点儿邪啊。”

　　他下了马，敲响了默心寺的寺门。

　　半晌，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中年尼姑，她先是上下打量了居遥两眼，随即道了声“阿弥陀佛”：“施主何事？”

　　“我想来捐些香火钱。”

　　尼姑愣神两秒，侧身将居遥请了进去。

　　默心寺与寻常寺庙陈设无异，居遥把楚淮川的钱投入功德箱后，默默为段辛甘和段向雪求了平安。
　　尼姑微笑道：“多谢施主，您会有福报的。”

　　居遥问：“默心寺是否需要义工？”

　　“默心寺没有这个规矩，多谢施主美意。”

　　居遥不置可否，他走出大殿，看着门可罗雀的默心寺，琢磨着如何让这尼姑同意自己的请求。

　　就在此时，廊后走出了一名身着素袍的年轻女子。
　　她端着木盆，木盆中放着未拧干的衣裳，带着皂子药香的水渍淅淅沥沥地从女子的指缝滴落，打湿了尼姑们刚擦干净的长廊。

　　尼姑看见了那女子的行动，却没有训斥年轻女子，反而关心道：“你身体不好，走慢些。”

　　年轻女子抬头，对着二人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快步离开了。

　　居遥的心跳却忽然变得极快，他叫道：“良妃娘娘！”

　　年轻女子的步伐一顿，她缓缓回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居遥，眼中布满了猜忌和惊疑。

　　居遥在默心寺见到了那个久违的女子。
　　那是栾襄后宫唯一的嫔妃，良妃狐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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