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正年少

　　入了冬的京市相较于海市冷了不是一星半点，当然这对李湘禾来说并不怎么友好。
　　“哥哥，你今天要去做什么？”
　　李湘禾吃着粥，含糊不清的问谢毅桁。
　　“哥哥今天要去见个朋友，小禾可以一起去吗？”
　　谢毅桁收了碗筷，转而从厨房里端了杯水。
　　“不行，今天有课，不能请假了。”
　　李湘禾回想了下今天的课表，只能放弃和谢毅桁一起出门的机会。
　　“那……小禾想吃什么？哥哥回来了给你做。”
　　“番茄牛腩。”
　　“好。”谢毅桁摸了摸李湘禾的头，走到玄关处换鞋，还不忘叮嘱李湘禾出门时穿好衣服。
　　平心而论，在李湘禾为数不多能吃的菜里，番茄牛腩是他最喜欢的。
　　这道菜是谢毅桁从母亲那里学来的，之前李湘禾只是喜欢吃梁莘穗做的，谢毅桁只是效仿，学了个八九成。
　　早上七点的大街已经开始稀稀拉拉的出现人影，寒风却没有因为人少而起怜悯之心。
　　寒意从脚底往上冒，让李湘禾不禁打了个寒颤，好在学校离得不远，在身体温度彻底冷下来之前，李湘禾赶到教室。
　　课程枯燥乏味，幸在李湘禾感兴趣，所以他并没觉得上课是件多么无聊的事情。
　　刚下课，李湘禾就接到了意想不到的电话。
　　「小禾？我和你谢叔叔来京市旅游，顺便来看看你，你现在方不方便啊？」
　　梁莘穗温柔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可这并没有让李湘禾放松下来。
　　「挺方便的，您现在在哪？要不要我来接？」
　　李湘禾尽量稳住声线，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
　　「不用不用，你们小年轻都忙，我们马上到你学校门口了。」
　　「好，我现在就下楼。」
　　说罢电话挂断，李湘禾拿起背包就走，顺带给谢毅桁打电话。
　　「怎么了乖宝？」
　　电话被接起，谢毅桁那边有些嘈杂。
　　「哥哥，阿姨要来看我。」
　　李湘禾并不磨叽，直接进入正题。
　　「什么时候？现在吗？」
　　谢毅桁那边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刺啦声，随后伴随着风铃晃动的声音。
　　「他们应该快到了。」
　　李湘禾此时已然走到学校门口，四处张望。
　　「乖宝，先别带他们会公寓，我先回家收拾。」
　　「好。」
　　李湘禾还想再说些什么，从远处驶来的车辆让他把电话挂断。
　　车辆逐渐靠近学校大门，随后停下，再然后就是梁莘穗从车上走下来。
　　“小禾啊，冷不冷啊？等很久了吧！”
　　梁莘穗小跑过来握住李湘禾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暖。
　　“不冷，我也刚下来。”
　　李湘禾朝着梁莘穗笑笑，抬头时与下来的谢嵉对视。
　　“叔叔好。”
　　李湘禾打招呼，谢嵉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哎，怎么和你说的，见了小禾还摆个冰块脸。”
　　梁莘穗对着谢嵉抱怨，转头又笑盈盈的看向李湘禾。
　　“小禾，咱们不理他，走去车上聊。”
　　李湘禾被梁莘穗牵上车，这期间他的手一直被拉着，没被松开过。
　　“小禾，你在京市这边还好的吧，吃得惯吗？室友怎么样？好相处吗？生活费够不够的呀！课题难不难？”
　　梁莘穗问出一大串问题，李湘禾也很耐心的一个一个的回答。
　　“还好，吃的也不错，室友挺好的，很好相处，生活费够的，课题不是很难。”
　　梁莘穗听完，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一直怕你不习惯这边的生活，你从小身体就不好，来了这边换个环境，怕你不适应。”
　　“不会，阿姨，我挺好的。”
　　一直没说话的谢嵉，终于找到空隙插进去一句话。
　　“我和你阿姨，想给你在校外买套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提到这个，梁莘穗也符合起来。
　　“是啊，你们学校那个环境，宿舍也不好，晚上回去还要门禁，还时不时检查这个，检查那个的，好麻烦的，我和你叔叔打算给你买个房子。”
　　“就算是我和你阿姨给你的学业支持了。”谢嵉说着就想把周边的房产给李湘禾看看。
　　“不不不，不用叔叔阿姨，我在宿舍住的挺不错的，不用买房子。”
　　李湘禾刚从震惊中缓过神，这可是京市，和海市相比一样寸土寸金，房子是说买就买的吗。
　　“不行，那宿舍不能长住，再说你从小没住过宿舍，万一过个敏，生个病，没人照顾也就算了，连个医生也不能叫来。”
　　梁莘穗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真的不用阿姨，我目前还不太想搬出去。”
　　李湘禾依旧拒绝，可是这时谢嵉已经将手机递了过来。
　　“喜欢哪个我们就去看哪个，都不喜欢就去看另外几家。”
　　李湘禾摆手拒绝，可还是挡不住谢嵉递来的手，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自己在校外租房子住的事情坦白。
　　“有房子了啊，那就好，不能委屈了自己。”
　　梁莘穗听到李湘禾有了自己的房子，便也没在坚持。
　　“小禾不想请阿姨去家里坐坐吗？”
　　李湘禾看了眼时间，他抱了点侥幸心理，觉得谢毅桁已经收拾完了，于是点头同意。
　　司机按照李湘禾给的地址，到小区门口停下。
　　“老板，小区陌生车辆不能进入，只能停在这了。”
　　梁莘穗表示她很理解，嘱咐李湘禾把衣服整理好再下车。
　　事实证明，李湘禾的侥幸对他不太友好。
　　梁莘穗下车时和从小区走出来的谢毅桁四目相对。
　　很显然，谢毅桁也看到了她。
　　“小桁？”梁莘穗的语气有些疑惑，还有些不可置信。
　　“你怎么在这儿？你的课题研究完了？怎么回国也不和我还有爸爸说一声？”
　　谢毅桁也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
　　“我回国找华清的李教授，顺便来看看小禾。”
　　梁莘穗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找到小禾家了吗？”
　　“还没，这不是准备去学校找他。”
　　李湘禾赶紧接过话，“对啊！哥哥他说要今天来找我的，那阿姨一起去吧！”
　　梁莘穗挽过谢嵉的胳膊。
　　“那好吧，本来想和小禾过二人世界的，现在看来不可以了。”
　　谢嵉轻轻笑了笑。
　　“好了，改天再和小禾二人世界。”
　　到家门口时，谢毅桁差点就习惯性的拿出钥匙开门了，好在李湘禾反应过快，及时按住他。
　　“叔叔阿姨，请进。”
　　李湘禾打开门，环视一圈，松口气。
　　“我一个人住，房间有些乱，阿姨别介意。”
　　梁莘穗进门后就看到干净整洁的房间。
　　“我们小禾原来管这叫乱啊！那阿姨以后要给家里多雇几个保洁了。”
　　“行了，别打趣小禾了。”谢嵉点了下梁莘穗的鼻尖，语气带着宠溺。
　　谢毅桁换上拖鞋走进厨房，拿出两个杯子，倒水。
　　“小桁这么了解小禾啊！连他房间里的陈设都了解。”
　　谢毅桁闻言，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不妥。
　　“我告诉过哥哥，没想到他还记得。”
　　李湘禾赶紧找补，殊不知这一切在梁莘穗眼里漏洞百出。
　　“马上到饭点了，小禾想吃什么？今天我下厨。”
　　梁莘穗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腕。
　　“你都多久没下厨了，不如还是出去吃……”
　　谢嵉还没说完，就被梁莘穗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话在嘴里拐了个弯。
　　“我也好久没吃了，还有些想念。”
　　“我记得你喜欢吃番茄牛腩是吗？家里有没有食材？”
　　梁莘穗说着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然后沉默。
　　“你们现在小年轻都不用怎么补充维C和蛋白质吗？”
　　不为别的，只因为冰箱里除了昨天谢毅桁去逛超市买回来的蘑菇和油菜，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吃完了，还没来得及去买。”
　　李湘禾有些无措的解释。
　　“算了算了，你知道这里有果蔬超市或者菜市场，和你叔叔一起去买些别的，我在家做菜。”
　　梁莘穗摆摆手，把冰箱里仅有的食材拿出来。
　　谢嵉接收到梁莘穗的指令，站起身联系司机。
　　无奈，李湘禾只能又跟着谢嵉出门买菜。
　　房间里重回寂静，只能听见水流声和切菜声。
　　谢毅桁坐在客厅沙发上给封钰发消息，他准备拿下海市城北的那块地皮，正好封钰也有这个想法。
　　“小桁。”梁莘穗从厨房里走出来，话在嘴里转了好久，才斟酌开口。
　　“你和小禾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对吗？”
　　谢毅桁愣住了，他知道按照他母亲的性格和洞察力肯定会看出来，但他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暴露了。
　　“我们……正在交往。”
　　谢毅桁没打算瞒着，当然也瞒不住，早晚要知道，与其到时候撕破脸，还不如直接坦白。
　　“是我追求的他，和他没关系，心理变态的是我，不是他，是我把他带坏了。”
　　梁莘穗看到自己儿子这样，走进，在他面前坐下。
　　“小桁，你想好了吗？这条路，很难走。”
　　“你曾经告诉我要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负责，我想现在我就在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从我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没想过回头，也不会回头。”
　　“妈，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李湘禾，从小到大都是。”
　　梁莘穗沉默了一瞬，像是在做心理斗争。
　　“你想好了就好，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况且我还能多个懂事的儿子，一举两得。”
　　“不过。”梁莘穗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
　　“小桁，你要记住，如果你这辈子就认定李湘禾了，决心要和他过一辈子了，我不拦着你们相爱，但如果你只是情窦初开认不清自己的心，误把依赖当做喜欢，我不会答应。”
　　“不，我是真的喜欢李湘禾，我早就认清了自己，所以不论未来如何，我都想和他一起。”
　　梁莘穗有一瞬间的发笑。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和你爸很像？”
　　“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这么说。”谢毅桁有些摸不准梁莘穗的想法。
　　“不是长得像，是性格。方面你爸拉着我在你爷爷奶奶面前说了和你相同的话。”
　　梁莘穗看着谢毅桁有些恍惚，记忆里那个心比天高，说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男孩好像变得更加清晰。
　　此时，房门打开，谢嵉提着菜走进来，察觉到梁莘穗的注视，提了提手里的菜，一脸求夸。
　　此前，梁莘穗一直觉得丈夫这么大年纪这样有些与年龄不符，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谢嵉一直没变。
　　记忆里的少年从未死去，而是换了个身份继续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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