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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7 章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可惜余延不是这西山大营的最高统帅，清宁王爷是，所以颜箴还是没能见到李连山，所以一生气，虽然没能射余延二十箭，但也没能让他好受，至少他长了记性，这辈子也不敢再瞧颜箴笑话。
当他半死不活地被人抬着回到营帐后，清宁王爷前来探望，然后勃然大怒，倒不是气颜箴，而是气这个子侄辈平日里机心不错，怎么突然笨得居然送上门去被人整。
“他若有杀杨敬之子之心，还用等到这会？你粮食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居然犯这等迷糊？来人，写信让余敬德派人来接他，本王这里不留愚笨之人！”
于是奄奄一息的余延还得挣扎着从榻上爬下来，给清宁王爷磕头请罪，求王爷收回成命，然后免了被逐，领了二十军棍作为惩罚。
本来就剩半条命的余延领完二十军棍后，整整半个月没爬起来，连年也没过好。
不光余延没过好年，整个西山大营都没过好年，清宁王爷也不知是被余延气的还是被颜箴气的，一怒之下，只留下老弱病残，其余人等都拉出去到百里以外的荒山里操练，将兵马分成两部分，枪去尖、箭去头，在荒山里一个追、一个逃，遇上了就捉对厮杀。
余延能驻着拐棍下地的时候，两万大军才从山里回来，一个个看上去丢盔卸甲，头发脏得成团，脸长时间没洗看上去全是尘垢，但一个个神情愉快，气势高昂。
弄得大营里留守的人们十分纳闷，他们连年都没过好，这高兴个啥劲啊？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外出操练的时候，无意中摸到一个贼窝，捉了贼首一拷问，居然是近几年一直在□□边境处杀人劫货并嫁祸他人、不断挑起□□和北历边境之乱的马贼。
清宁王爷将贼首四肢斩断，丢到山谷里喂狼，其余300多从犯及家人子女全部斩首，又顺藤摸瓜，将与之勾结的其他大小强盗马贼的老窝全部灭掉，各州县包庇他们的官员、富户、平民及其他大小党羽无一逃脱，其中不少外族的卧底，一个个全部杀掉，鸡犬不留。
缴获各种贼赃及其他赃物不计其数，清宁王爷将一部分散发当地饱受欺凌的百姓，其余全分给两万将士。
“你不知道，这里还有前瑞王爷的世子的功劳，就是他第一个发现贼窝，禀告了王爷，这才让咱们立了功，嘿嘿，也得了好处。小世子漂亮得玉娃娃一样，老听说他在南伽战场上多厉害多厉害，咱还不大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能厉害到哪去？这下可信了，真打起来的时候，世子就跟个魔鬼……”
旁边有人插话：“魔鬼个屁，哪有这么漂亮的魔鬼，就跟个小天神似的！”
“嘿嘿，对，是跟个小天神假的，威风凛凛！你瞧咱们王爷威风不？世子的气势不低他！什么？没过好年？嗐！咱得了这么好东西，还惦记过啥年？再说，这一路杀过去，好东西也没少吃，天天吃肉，而且咱这是那啥，造……造……对了，造福百姓，是给那里人靖安去了，所以百姓对咱也好，嘿嘿，有些商户还请来窑子里姑娘给大伙们泄火，那细皮嫩肉的小模样，啧啧……”
李连山终于出现了，下巴几乎抬到天上，眉目间全是志踌意满的骄傲。
“听说你把小杨欺负得不轻？胆子不小，老子还没舍得动他，你却弄得他死去活来？过来，让老子揍一顿！”
一张嘴，照例是没好听的。
颜箴默不做声，满心的喜悦顿时化成满心的难过，倒不是为了他狗嘴不吐象牙，而是心疼。瞧他那样，又黑又瘦，这几个月没少吃苦，而且脸上不知被什么弄伤了，刚收了口，红红的一片，手上还有几处伤，身上被衣服挡住了看不到，估计也少了不。
颜箴只想把他一把扯过来，狠狠地搂在怀里，让他这辈子也别想再离开，只是不敢，李无忌也跟着呢，在帐外探头探脑，不敢进来，上次他得知小杨中毒，恼怒之下冒犯了颜箴，实在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余延那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呢。
小杨微微笑着，从角落里走出来，眼神欢喜，施了一礼，低声问好。
李连山一把拖过他，上上下下地看，翻过来又翻过去地拍他前心后背，笑道：“命挺大嘛，居然没让他弄死你。你放心，我饶不了他，一会我就收拾他，帮你报仇！”
颜箴的脸沉了下来，这一刻，李连山就算是断胳膊断腿，他也不会为之心疼了。
“我没事，是我愿意帮他的，颜公子想见你，我就配合他演了出戏。”小杨有些害羞地笑着，偷偷看了看颜箴的脸色，又道：“世子，颜公子想你想得紧，你俩说会话吧。”
“嘁，我才没话跟他说呢。”李连山嗤之以鼻，但仍然仍由小杨离开，看着李无忌屁颠颠地跟上后，撇了撇嘴，又斜眼看向颜箴。
冷不防外面又伸出小杨的头来，笑嘻嘻地说：“我帮你们看着，不让别人打扰你们。”
然后李无忌问：“为啥不让人打扰他们？”
小杨道：“笨蛋！世子身上全是伤，公子肯定要帮他看，世子的千金贵体，哪能让别人看……别拉我，滚！”
说话声渐行渐远。
李连山听得外面消无声息了，不放心地又向外张望一番，刚回过头，眼前突然一黑，腰和后脑各被一只手狠狠地按住，高挺的鼻子狠狠地撞在什么上面，哎哟叫起来，连打带踢，这才让那两只手松开。
颜箴捂住了肚子，疼得弯下腰。
“奶奶个熊！让你不经老子同意乱搂，老子是那么好搂的吗！”李连山骂骂咧咧，又踢了一脚。看着颜箴又去捂小腿，气恼的神情终于换成了开心的笑，昏暗的帐子里立刻似乎亮堂许多。
“快帮我看下……我可算知道，在王叔手下当兵，真不是人能受的。”李连山开始解外袍。
颜箴揉了好一会疼处，面无表情地直起身，道：“你宽衣解带，是想投怀送抱吗？”
李连山大怒，一把将脱下的外袍团成一团，狠狠扔到颜箴脸上，喝道：“快点过来，不然老子就揍你！”
颜箴面无表情地把衣袍从脸上揪下来，愤怒地回瞪回去。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低骂，“你给我坐着老老实实的，再敢乱动，我就让颜公子打断你的狗腿！”
“这是风吹的，我的头发是软的，被风吹到你脸上，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帮我把头发重新梳一下。”李无忌叫屈。
“那你就滚到那边坐，离我远点！”
李无忌似乎忍气吞声地抱怨了句什么，然后没了声息。
帐内李连山笑起来，“小杨脾气见长嘛，跟你越来越像了。”
“像个屁！”颜箴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用力把李连山的衣裳狠狠掷回去，冲着外面吼道：“你们都给我滚远点！”
脚步声起，向远处行了几步，颜箴又吼道：“再滚远点！”
回过脸来，看到李连山脸上笑吟吟地，显是见他气恼的样子很开心，立刻收拾了坏情绪，脸上重新恢复没有表情的样子。
“赶紧过来帮我宽衣，下午我还有事呢。”见颜箴没动，又催了句：“快点！好不容易请了个假过来找你，赶紧帮我看下，我背上被那个马贼砸了一棍子，这几天都疼得狠……”
不用再说其他的了，颜箴一听李连山被砸就顾不上生气，赶紧过来帮他看，只见背上青青的一道高高肿起，仔细摸了摸，还好骨头没事，但是看到其他的一些伤，心里不由疼了起来。
“你就不会小心点？用得着你往前冲吗？你身边的人呢？保护你的那些人呢？”颜箴手不停，由上而下检查着他的筋骨。
李连山脸上的骄矜突然消失了，挺直的肩膀也垮了下来，气哼哼地道：“才没有，这次，哼，王叔根本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士兵，刚进营就罚我，一会让我当伙夫一会让我去喂马，什么脏活累活苦活全让我干，又把我弄到了劳役营，肯定是上次我骂了六哥，王叔报复我来着，这几个月，他险些没弄死我，快帮我揉揉，哎哟我的骨头哎哟我的肉……”
在他的抱怨声中，颜箴飞快地检查完他的伤，给他披上衣服，道：“晚上到我这来，我帮你治。”
李连山连连摇头，说清宁王爷不准。颜箴大怒，拍案而起，“那以后你受伤找他看去，别来找我！”
“你凶什么凶？不找你就不找你！”李连山也跳了起来。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乌眼鸡似的，眼见着又要吵起来。
猛然一亮，有人掀帘进来，两人齐齐望去，竟然是清宁王爷。
清宁王爷从来都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这会用刀子似的眼光看了看李连山，李连山赶紧套袖子穿上衣，又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叫颜箴帮忙。颜箴也没了气势，赶紧过去。
“先不必穿，”清宁王爷出声，命李连山过来，脱了衣服让他瞧，在几处很触目的伤反复查看，从眼角看了看颜箴。颜箴赶紧说没什么大碍，全是皮外伤，没有伤着内脏和筋骨。
清宁王爷收回目光，命李连山穿上衣服，然后道：“你刚才说，本王报复你？”
李连山顿时变成哑巴。
“本王罚你，让你喂马，让你充劳役是为了替你六哥出气？”
李连山的头低下了。
随着清宁一句句的问，李连山窘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倒让旁边瞧热闹的颜箴看得纳闷：这李连山何时对清宁王爷这般听话了？
想当初康平大试时李连山跟清宁王爷之间的矛盾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后来又在瑞王灵堂前一场大闹，再后来几次见面也都闹得不甚愉快，如何这次竟然变得如此听话？说了没几句就跪下了？
“杖脊四十，伤好后回到劳役营继续充劳役。”
“是。”李连山垂头丧气地答应着。
颜箴大惊，杖脊四十？他背上还有伤呢，立刻要出声阻止，结果清宁王爷的目光已经落到他的脸上，“你有两条路，一条是离开，一条跟他一样受罚，你选哪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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