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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6 章
艾零冲入竹林深处，胸中翻涌的委屈，急需一个出口。
他琉璃色的眼眸中冰冷一片，再无半分之前的恬静。
无形的能量以他为中心散开。
霎时间，竹影摇曳间，无数潜藏的毒蛇都在瞬间僵直。
它们的尸体被无形的线牵引，堆积成一座扭曲的小山。
艾零一条条地剥去蛇皮，取出蛇胆。
他指尖弹出一簇幽蓝的火苗，顷刻间痕迹焚烧得一干二净。
艾零郁气消散了些许，从中品出了一丝好玩的快意。
他抬起头，看向竹林，目光厌恶。
艾零抬手，汹涌的能量喷薄而出。
火焰蔓延，吞噬竹竿和枝叶，整片竹林化为一片灰烬，浓烟滚滚。
看着眼前丑陋的荒凉，他皱了皱眉，似乎仍不满意。
艾零再次挥手。
焦土之上，能量涌动，一株株海棠树破土而出，迅速生长、绽放。
西府海棠、贴梗海棠、垂丝海棠……各式各样的海棠花在焦黑的背景下争奇斗艳，形成一种凄美的景象。
艾零漫步其中，目光挑剔地扫过。
西府海棠让他联想到殷泽和那棵老树，心生厌恶。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垂丝海棠上，那粉嫩下垂的花朵，娇柔妩媚。
艾零摘下一朵，凑到鼻尖轻嗅。
花香清甜，莫名感到一种失望。
不够……
远远不够。
这花香，如何能与海棠身上独特的清冷气息相比？
这些花，不过是徒有其名，空有“海棠”之称的冒牌货罢了！
心中升起一种被赝品糊弄的恼怒感。
艾零眼神一冷，刚刚绽放的海棠树林，连同娇艳的花朵，再次被火焰无情吞噬，转眼间也化为了第二片灰烬。
他站在焦土中央，银发在热浪中飘动，眼神偏执。
毁灭无法带来满足，创造出的替代品更是徒增烦躁。
他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海棠。
-
艾零回到住所，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室内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海棠。
她正安静地垂眸看着手中的书卷，侧脸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茉莉花的清香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这一幕，充满了宁静。
艾零放轻脚步走过去，声音柔和下来：“海棠，我……可以喝一杯茶吗？”
海棠从书页中抬起眼，目光扫过他：“可以。”
得到允许，艾零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茉莉花的清香入口，抚平了烦躁。
“你去哪了？”海棠随口问道。
艾零没有撒谎，老实回答：“我把周围的毒蛇都清理掉了。”
海棠又问：“为什么用了这么久的时间？”
没有责备，只是单纯的询问。
艾零有些意外，忍不住反问：“你……不生气吗？我杀了很多……生命。”
海棠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淡：“你为什么杀了它们？”
“它们伤害了你。”艾零回答。
“那不就得了？”
海棠的逻辑直接，“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艾零喜欢她的偏袒和信任。
他所做的一切，哪怕是黑暗的事情，都有了正当的理由，甚至……是值得的。
艾零嘴角露出了一个傻气的笑容。
海棠将书合上，递到艾零面前：“我看累了，你替我念吧。”
“好！”
艾零眼睛一亮，连忙双手接过书。
他端正坐姿，清了清嗓子，开始认真地朗读起来。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语调平稳，带着一种独特的质感，远比殷泽那时而激动、时而哽咽的念诵要动听得多。
海棠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不得不承认，系统在“硬件”上确实无可挑剔。
艾零流畅地念着，遇到《越人歌》。
他并未停顿，而是清晰地将优美的诗句背诵而出：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诗句的韵律在他口中流淌，带着一种尚未理解的朦胧情感。
念诵声停下，室内一片静谧。
海棠缓缓睁开眼，看向他，问道：“你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艾零老实摇头：“不知道。”
海棠坐直了身体，目光平静地为他解释：“这是一首表达暗恋之情的诗。”
“是一个撑船的越人，在为他仰慕的楚国王子驾船时，心中涌起的爱慕与卑微。他感叹这是何等幸运的夜晚，能与尊贵的王子同舟，即使心中羞涩，被喜悦笼罩，也不在乎别人的讥笑。”
“他的心纷乱不止，只因得到了为王子的效劳的机会。最后两句是感叹，山上有树木，树木有枝丫，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我心中对你的喜爱，你却不知晓。”
她解释得清晰而客观，只是在阐述一个文学常识。
听在艾零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是对他内心的精准描摹。
‘得与王子同舟’
——他能陪伴在海棠身边。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即使他的手段不那么光明，他也心甘情愿。
‘心几烦而不绝兮’
——他的核心总是因她而紊乱、悸动。
‘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心中充满了对她的爱恋，她却一无所知。
这……这简直就是为他写的诗！
艾零想要立刻坦白，之前的教训让他死死忍住。
他不能直接说。
他可以……可以借此机会，正大光明地将心意吟诵出来。
艾零拿起书，目光专注地望着海棠，用比更加认真深情的语调，将《越人歌》一字一句地，重新念了一遍。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的声音里蕴含着炽热与期盼。
艾零念完，满怀期待地看向海棠，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
海棠淡淡点了点头，评价道：“嗯，念得不错，发音很准。”
她靠回沙发，闭上了眼睛，语气慵懒，“继续念下一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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