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女的平淡生活

　　遥望着对面的水匪，方心甜脑海中满是疑惑的问号。

　　方心甜认为的水匪不说都是被晒的黑红的彪形大汉，怎么也得一看就比普通老百姓强壮些吧！

　　可她眼前的水匪有八成穿着补丁打补丁的衣服，细眼望去皮肤是风吹日晒的干裂，身材是吃不饱的痩削。

　　这些人说是灾民都有人信！

　　当然，水匪中也有附和方心甜所“认为”的。

　　五六艘小船中间有一个矮个子的水匪，目测身高没有一米七，体重绝对在一百六以上，最为显眼的就是他鼓囊囊的肚子，就像怀胎六七月的妇人。

　　矮个子是所有水匪中穿着最好的，一身大红色袍子，仔细些还能看到衣服上隐隐约约的福字纹。

　　看来这人就是这群水匪的头子了！

　　除了水匪头子，这群水匪中还有五六人无论身材还是穿着都要比那群“灾民”强的。

　　方心甜正站在船舷边观察水匪，突然一只手按在她的头上，压地她差点弯身蹲下。

　　“甜甜，跟你娘还有嫂子去舱里！”方青湖大手在方心甜头上拍了两下。

　　或许是担心闺女的安全，方青湖手上不自觉用力，方心甜被这两下按着弯下腰撑着船舷，面前不在是江水和水匪，而是船板子和麻绳。

　　“我不！”方心甜抬起一手护住自己的头。“我不怕他们。”

　　“方心甜！”

　　林慧娘带着戴谷乔和几个丫环站在船舱口，脸上是对水匪的惧怕以及因为方心甜的不听话的愤怒。

　　方心甜回头，对林慧娘拍拍胸口，说道：“我会射箭和打枪，不怕！”

　　林慧娘听了这话怒气让她的脸涨红，抬脚就要过去将方心甜揪回船舱去。

　　“让她在这待着吧！”方青湖收回打量水匪的目光对林慧娘摆手。“这些人不足为惧！”

　　方青湖的样子太镇定，好像对面不是水匪而是过家家的娃娃。

　　林慧娘收住迈出的脚步，抬眼看了方青湖一下没有再言语，安抚性地拍拍戴谷乔扶着自己的手，带着她和丫环进了舱里。

　　她才不担心！她姑娘多能耐啊！三岁就敢和两只大白鹅打架，还能全须全尾的从人贩子手上逃出来，她可管不了她闺女！

　　就在方心甜他们说话间，水匪那边又向大船这边靠近一些，两边距离不过剩下六七十米。

　　“上面的，留下你们的买路财！”

　　方青湖眼带稀奇的看着喊话的矮胖子，张口就要说话。

　　“我们要是不留呢！”

　　“唰！”方心甜脑袋猛地扭向身边。

　　喊话的不是方青湖，他这会也看向对他摇头的方心甜身边，这会方升松嘴巴还张着。

　　抢了老子话头的方升松两手掐腰，瞪着眼睛看水匪，继续喊话：“我们不留买路财，你们待……”

　　“嗖……咚！”

　　“……”

　　方升松的话没喊完，对面一支箭飞来，还不待方心甜他们躲避，那支箭便落在距离他们十来米的水里。

　　“你们不讲江湖道义！”

　　方心甜父子几个同时扭头看身后，不知何时船家带着伙计聚在他们身后，手里还拿着婴孩手臂粗的木棍，他们脸色涨红，显然被气的不轻。

　　“和水匪有什么道义可讲！”

　　说话的是方升柏，他手里正拿着一把小臂长的火铳。

　　哪来的！方心甜眯眼打量。

　　拿火铳的不止是方升柏，护卫小厮里也有拿着样式一样的东西，这种火铳不是方心甜之前见过的三连发火铳！

　　“打他们，别都打死了！”方青湖看看自己的儿子，空着手做出一个开枪的动作。

　　接下来就是一面倒的局势。

　　十来把火铳三轮下来，对面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没剩几个完好的了。

　　“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方心甜看着对面眨眼间落水地，船里打滚地水匪砸舌。

　　六艘小船上的水匪加起来有五六十号人，他们的远程武器就是弓箭，数量只是每艘船两把弓。

　　除此之外就是近距离武器，杂七杂八的镰刀、菜刀和弯刀，还不是每人都有的。

　　方心甜觉得他们用火铳有些欺负人，可她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可一点也没有同情和反思的意思。

　　她对抢劫的可一丢丢好感都没有，现在只是打伤水匪而不是直接打死都是他们的仁慈了。

　　“下去几个人，把他们捆上来！”方青湖下令。

　　“是！”

　　护卫接令，把船舷里侧挂着的麻绳扛在身上，解开船舷两边的两艘小舟放到江面上，十个护卫顺着麻绳滑到小舟上冲水匪划去。

　　小舟是真小，宽度不到六十公分，长度只有两米多，根本坐不了几个人。

　　小舟是船家预备突发事件的。

　　落水的水匪在江里挣扎嚎叫着，身边的水被流出的血染红。护卫到他们身边后，动作粗鲁地揪着水匪的头发衣领将人提起来，再用麻绳把水匪捆起来串成串，最后又扔回水中拉着往回滑行。

　　水匪头子是被重点照顾的。

　　方心甜用自己明亮的眼睛保证，她看见一个护卫跳进江中，把想要偷溜的匪头子捉住，并朝那圆鼓鼓的肚子挥动好几次拳头。

　　这些水匪可能是被火铳吓怕了，护卫们没花多长时间便将人带回大船上。

　　五六十个水匪哼哼唧唧的被扔在一堆，因为是火铳伤的，这破个洞那少块肉，看起来真真是可怜。

　　只是无论是方家这边，还是船家和伙计，都没人可怜这些抢劫的强盗。

　　方青湖大步走到这堆人前打量，方心甜小跑到方青湖身边，跟着一起瞧热闹。方升柏和方升松看一眼水匪就移开眼，觉得他们浑身湿溜溜满是血迹的样子辣眼睛。

　　船家和伙计脸上带着别样的笑意，围着水匪嘀嘀咕咕，有年纪小的伙计还拿棍子戳水匪玩。

　　船家和伙计嘀咕一会后，颠颠来到方青湖边上，弯腰说道：“将军老爷，这伙水匪应该是最近新起的。”

　　方青湖正观察水匪，听到这话连忙问船家：“你们见过这些人？”

　　船家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接着又说：“是伙计听其他船的伙计说的。说是最近有伙水匪，几艘小船几十号人，专门抢渔民的鱼获。”

　　方青湖视线转回水匪身上，原本打算给挨枪子儿的治伤的想法瞬间没了。

　　船家的话还在继续。“听说这伙人不仅抢鱼获，还连船一起抢，被抢的渔民只能游水保命。”

　　船家的话让在场的人十分愤怒，有那脾气爆的，卷起袖子就想揍水匪一趟。

　　“那些渔民怎么样了？”方心甜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抱有一丝希望。

　　船家摇摇头，面露哀伤：“打鱼的多多少少都会水，运气好的能遇上其他渔船和南来北往的船，这样还能留一命，运气差的……”

　　船家说到这摇摇头，方心甜跟着沉默，运气差的怕是永远留在这江水中了。

　　“我看你们手脚全乎，不好好做人偏偏做贼！”

　　方青湖对这些哀哀嚎叫的水匪打心眼瞧不起，听过船家的话更是对他们不耐烦。

　　那些水匪完全不理解方青湖的心理，他们偷瞄一眼护卫小厮手里的火铳，嚎叫哼唧声更频繁的从他们口中冒出，似乎这样就能得到怜悯从而逃过一劫。

　　方心甜被他们的吵声闹地头疼，一手按着额角另一手扯方青湖的衣裳。“爹，别让他们嚎了！”

　　方升柏同样嫌吵，看一眼王茂竹所在的大船：“闹的人头疼，这边的闹声别传到茂竹那，搅了亡者安宁。”

　　不用方心甜方升柏提醒，方青湖也已经被闹腾的额角抽搐，又听儿子提到亡者，他的脸顿时黑了，冷声大喝道：“闭嘴！再叫丢进江中喂鱼！”

　　“……”

　　霎时，水匪安静了。

　　安静不过两三息，围成一堆的水匪挤挤搡搡扭动起来。原来是水匪头子在作怪，不知是不是护卫故意的，水匪头子被扔在一众水匪底下，被压的脸色涨红发紫。

　　“呼呼！”水匪头子拱到一众水匪前头用力呼两口气，脸色好一些立马挣扎起身，对着方青湖跳脚。

　　“快放了你爷爷！要不然让我侄女婿弄死你们！”

　　“你是谁爷爷！”方升松一脚将人踹倒，觉得不过瘾又补了脚上去，踩着水匪头子的肚子。“我是你爷爷才对，想弄死我们，你爷爷我先弄死你！”

　　林慧娘和戴谷乔进到船舱后一直观察外面的情况，见事情解决后马上出来，但她们刚出来就听到方升松在那里爷爷来爷爷去的。

　　林慧娘先是被水匪吓了一跳，接着就被方心甜的不听话气到，现在听见方升松的话，心里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住，按着心口就想开口叫方升松，但她还没出声，就听到方青湖说话了。

　　“在这里弄死他脏了咱们的手和地儿。”方青湖走到水匪头子身边。

　　林慧娘被这话弄的心里一跳。还真要杀了这些水匪不成？！

　　不等林慧娘有反应，方青湖又问问：“你侄女婿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

　　水匪头子被方升松踹了两脚后，疼的他抱着肚子直哼哼，被踩着肚子也不敢反抗，只拿眼瞪着方青湖，色厉内荏地叫嚣着：“我侄女婿可是知府师爷，你们要是不放了我，他一定会弄死你们！”

　　方心甜很烦这种祸害人的东西，她抬头对方青湖认真道：“爹，他想找死，你就赏他一个枪子儿尝尝，让他早些去十八层地狱找阎王喝茶。”

　　水匪头子怕方青湖但不怕一个丫头，他不大的豆豆眼阴狠的看着方心甜，心中想着等他逃了以后怎么报复。

　　方心甜被盯地很不舒服，方青湖发现了但没说话，而是等闺女的表现。

　　方心甜和水匪头子对视一会，突然甜甜一笑，酒窝甜的能让人醉晕过去。“爹，这个矮胖子好好玩，我想跟他玩会。”

　　方青湖拍拍闺女的头，心中疑惑闺女的手段，面上却是一派温和笑意：“去吧，只要不玩死就成。”

　　方心甜歪头轻笑：“才不会，保证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匪头子。”

　　方心甜说完，点了两个护卫，让他们提着水匪头子往船尾走去。

　　方青湖目送闺女离开，转头笑意消散：“不管用什么手段，问出他们抢了几次，抢了什么，还有那个侄女婿师爷是谁！”

　　“是！”

　　护卫们大声应和，然后狞笑着捏拳向水匪逼近，那模样活像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停下！”方升柏开口阻止护卫的动作。

　　“啊？”护卫们看着哥俩的目光满是疑惑，就连方青湖也不懂两个儿子想做什么。

　　方升柏迎着大老粗们的目光无奈了，他朝林慧娘和自己媳妇呶呶嘴，说道：“有女眷在，这事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堵了嘴巴再说吧！”

　　经方升柏这样一说，大老粗们明白了。

　　方青湖拍拍脑门，看看面色不好的林慧娘，在瞅瞅小脸刷白的儿媳妇，不好意思说道：“还是你们读书人想的周到。”

　　方升柏暗暗翻个白眼，什么这和读书人有什么干系，明明是他爹粗心。

　　方青湖当没看到儿子的嫌弃，又对护卫们说：“把人拉倒下面船舱里去，那有空地。”

　　说完他就向林慧娘走去，刚走两步想到什么停下，扭头又嘱咐护卫：“动静小点。”

　　“是！”护卫们一本正经的行礼，然后嬉嬉笑笑冲方青湖挤眉弄眼。方青湖没理他们，扶着林慧娘回舱房中休息。

　　方升柏也扶住戴谷乔手臂，小声问她是不是吓到了。戴谷乔抿着嘴摇头，然后被方升柏强制带回舱房里休息压惊。

　　方升松被自家老爹二哥的动作齁到，按着肚子疑惑没吃饭就感觉饱了。他瞅两眼护卫小厮压水匪到下层舱，很快便觉得无聊，想到自己妹子在“玩”水匪头子，他立马欢快去找方心甜。

　　只是他刚看到方心甜的身影就开始打退堂鼓。

　　他听到他妹子在说话。

　　“小竹子，你要不要一起玩！”

　　小竹子说：“好啊，待会你歇着让我来，累着你就不好了。”

　　他妹很无奈的说道：“就是做个小游戏，哪就会累人了。”

　　小竹子说道：“是我舍不得！”

　　……方升松默默退回来，在甲板上胡乱找个地方坐下，撑着下巴思索那根小竹子怎么会在他们船上，不是应该在隔壁场上吃斋念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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