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向潇湘我向卿

　　主办方见熟人来领奖了，连忙来打招呼：“天哥，你还亲自来领奖了？”

　　“什么天哥？”对方是吴昊天在学生会的朋友，是同一级的。

　　“我可听部长说，你自掏腰包把三等奖多内定了一个名额，内定给自己了啊？”

　　这不是内定的那个人被情敌给拉走了嘛。

　　“滚滚滚，奖品给不给？”

　　“急啥子嘞？”那人掏了两袋零食礼包交给吴昊天。

　　这次活动是学生会承办的，体育部的人负责清点材料和运送物资，吴昊天花了点人脉，自己掏钱增加了一个三等奖，并且跟主持人内定好了。

　　只可惜，本来开开心心的，被人破坏了气氛。

　　破坏气氛那人扯着姜升然到了操场角落里，乌漆麻黑的。

　　“有啥见不得人的事要在这说。”姜升然揉揉手，显得自己被抓得很痛。

　　“你怎么跟他一起来了？”

　　“不可以吗？”姜升然面无表情，“你不也跟别人一起来了。”

　　“这不一样。”

　　“那不一样了？”姜升然呵笑，“赵一凛，我说过，我很少交朋友，现在我跟朋友出来玩你都要管了是吧，你谁啊？”

　　“我不是你朋友吗？”

　　“人家邀请我，你又没邀请我。”姜升然不想和赵一凛继续说下去了。

　　“肯定是你喊上他的。”赵一凛在给自己找借口。

　　“爱信不信。”姜升然转身就走，赵一凛上前想挽留姜升然，却被他两三下甩开，只留下赵一凛杵在原地。

　　比愤怒更让人害怕的是不耐烦。

　　吴昊天拎着两袋零食在台下等着，姜升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面带微笑抢走了其中一袋零食。

　　“走吧。”姜升然提起零食仔细瞧了一番，什么薯片糖果的，还挺丰盛的。

　　吴昊天跟在旁边，把另一袋也递给他，“你吃吧，我不吃。”

　　“你提着，到宿舍楼下再给我。”

　　吴昊天止不住好奇心：“学长跟你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姜升然脑子一转，想出个好借口，“他来沾沾我的喜气。”

　　“哦。”吴昊天不信。

　　各自回寝，各有心事，但睡一觉能解决大多数问题。赵一凛却想不通，周二午饭赶着去食堂要个解释。

　　湘云和姜升然饭吃得好好的，她旁边突然出现个赵一凛。见这两人面对面，姜升然话也便少了，两人气场是剑拔弩张。

　　湘云见势不对，找了个借口开脱，留下两人。

　　“下午没课吧，我现在约你出去玩。”

　　“不去。”

　　“那你找个时间，约我。”

　　“不约。”

　　赵一凛也忍着口气，“那你约他干什么？”

　　话题还是回到了昨天晚上。

　　“我说了我没约他，是他约的我。”

　　“你不约他他能出来？”赵一凛还是一脸不信。

　　姜升然把筷子放下，从包里翻出两张音乐节的票，副券没被撕下来，“两张新的，没用过的，我和湘文一起领的，号码相近，不信的话你去问他或者看看自己的票。”

　　两张票直接甩在了赵一凛脸上，他说不出话来，“我现在……”

　　“晚了。”姜升然把书包拉链拉上，背上包端着盘子准备离开。

　　赵一凛又挽留住姜升然。

　　“你他嘛到底要干啥？”

　　赵一凛眼珠子打转，瞟到桌上散落的两张票，他赶忙捡起来递到姜升然面前，“你的票。”

　　姜升然看到这两张票就烦，“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好好拿着吧。”

　　撂下话，姜升然扯开赵一凛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刚出食堂，赵一凛就追了上来，一个劲地道歉。

　　姜升然一直被追到宿舍楼下，再不理他他就要一直追到寝室里去。

　　“你没错，是我的问题。”是姜升然不该一厢情愿，各有各的朋友，应当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然然，你别这样。”赵一凛拿出撒娇这一套，抱着姜升然的手臂就是不放开。

　　在男生宿舍楼下，姜升然极力避免跟赵一凛的接触，他左右环顾，慌乱地推开赵一凛。

　　“赵一凛，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

　　赵一凛脑子飞速运转，如果回答得好，这一关就能安全渡过，但他好像不知道姜升然意在何处。

　　“哪一句？”

　　“你说，我们俩要是分开，百分之百是因为我。”姜升然停顿了一下，于心不忍但还是下定决心，“我们俩，就这样吧。”

　　赵一凛被这话击中了要害，这种情况比雷劈中的概率还低，但是伤害却一点没少。他腿像被软化了一样，刚想去追，又像被绑了十几斤的沙袋，完全动弹不得。

　　缓了十分钟，赵一凛才从晴天霹雳中缓过来，他赶忙上楼去，到姜升然寝室门口敲门，就算是跪也要把姜升然跪回来。

　　“你好，找谁？”开门的不是姜升然，是他室友。

　　“姜升然。”

　　“他一直没回来。”

　　“谢谢啊。”

　　赵一凛明明看着姜升然上楼，但是没回寝室……总不能去吴昊天，也不可能，这一栋全是大二的。

　　现在唯一知道姜升然的行程就是他会在晚上去操场跑步。赵一凛立刻出发去操场，就守在操场入口，一直从中午蹲到了晚上，期间一直在回忆以前的种种，又反思这两天惹姜升然生气的原因，全然不顾肚子咕咕发叫，中午本就没怎么吃饭，晚上更是吃不下东西，满脑袋都是那句“我们俩就这样吧”。

　　守到快十点，赵一凛才终于瞧见熟悉的身影。不过不是姜升然，是吴昊天。

　　等他靠近，赵一凛赶紧起身，但因为蹲了半天，腿麻头晕的，差点没站稳。

　　吴昊天眼疾手快扶住了，“学长，你怎么在这？”

　　“姜升然呢？”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

　　吴昊天递过去一瓶水，“不知道啊，我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他人。”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反正他说今天不来跑步了。”

　　刚有点希望，就立马破灭，赵一凛眼里的光都弥散了。

　　吴昊天补充，“你还是快回去吧，看你这样子，饭都没吃吧。”

　　“他不来你来干什么？”

　　“来跑步啊，学长你要一起吗？”

　　赵一凛不想在这做无用功了，“算了，我回去了。”

　　等赵一凛影都没了，姜升然才从远处靠近，他忍不住关心：“他怎么样了？”

　　“不太好，看样子没吃晚饭。”吴昊天问，“你俩吵架了？”

　　“比吵架严重一点。”

　　“吵架还那么关心他，还要我来送水。”吴昊天抱怨，还有点小吃醋。

　　姜升然来图书馆之前就瞧见赵一凛守在去操场的路上，晚上吃饭也看见了，从图书馆出来准备跑步他还在那守着。

　　虽然说现在他俩没关系了，但是二十年的情分还在。

　　“谁关心他了，跑步去。”姜升然捎着吴昊天就往操场走。

　　晚上回到寝室，手机通知栏里全是赵一凛发过来的消息，对方在关心他的安全问题。

　　他随手发了条朋友圈，是今天晚上在图书馆拍的，没有配文。

　　第二天中午为了躲赵一凛，姜升然约着湘云去餐厅吃，远离食堂。

　　吃饭的时候，湘云聊起杂志的事。

　　“到时候我把杂志还给你吧。”

　　“没事，放你那。”

　　“你后面准备怎么写啊？”湘云知道五月稿还是往现实生活中靠，两人已经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但是编辑只留下一刊的发挥空间，要么是大团圆结局，要么就是分道扬镳。

　　“不知道。”现实生活一团糟，虚构生活也提不起兴趣。

　　“我支持你以表白失败当结局。”文字里的姜升然是酸涩的，BE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不行。”姜升然就是想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结尾，“再说，我也没表白失败的经验。”

　　湘云无语，写小说那要有经验啊，发挥想象力呗。

　　“要不，你表白一个试试？”

　　“谁啊，赵一凛吗？”他俩已经没关系了。

　　“随便吧，反正你要的是失败的感觉，你跟谁表白谁都会拒绝你的。”

　　那可不一定。

　　姜升然脑袋瓜子灵光一闪，“也是。”

　　反正姜升然跟赵一凛没关系了，为了让赵一凛死心，也为了让自己死心，跟他表白，现实里以失败告终，在小说里以遗憾收尾，两相对应。

　　上完课姜升然准备去图书馆，却发现赵一凛已经在图书馆门口蹲守了。

　　“只知道就不发那条朋友圈了。”姜升然感慨。

　　果然不让他死了这条心，他会一直缠着，学校就那么大，躲是躲不过来的。

　　[Senrio]：今天晚上六点，篮球场，有要紧事跟你说。

　　[炫盒布丁]：好。

　　吃完晚饭，姜升然从食堂往篮球场那边走，远远就看到赵一凛在路口等着。暮色刚漫过岳麓山脊，夜风从湘江那头吹来，裹着湿润的气息。红绿灯下人往车来，尾灯在渐暗的天色里拖出红色的光痕，行人说笑声散在夕阳里，画面淡灰映黄，如琥珀一般。

　　风吹落一片树叶，匆匆飘在姜升然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赵一凛立得萧肃，穿着一件拼色的短袖，暖调的光衬得他尤其温润，他扶了下眼镜，向四周寻姜升然的身影。

　　姜升然一看手机，六点过几分了，他有点不敢面对，脑里满是回忆，身子被风推着往篮球场边走。

　　“然然。”赵一凛看到姜升然的那一刻，像久别重逢。

　　姜升然心情忐忑，走到赵一凛身边的那一秒钟，稍稍有些松动。

　　两人走进篮球场，篮球场里打篮球的人不算多，总是会有空出来的场地，虽说这两人也不是为了打篮球来的。

　　“然然，我害怕失去你。”

　　姜升然知道，这话是真心的，但他蒙骗自己，躲开这一遭，后面就解脱了。

　　四目相对之际，篮球场上灯光骤起，风吹起衣角掠过发梢，四周杂声围绕，姜升然内心平静如水。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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