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番外：顾飞的视角

　　我第一次觉得周时屿不对劲，是高三那年的秋天。

　　那天体育课自由活动，我拉着他去打球，这家伙却频频往场边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温辞正坐在香樟树下背单词，阳光落在他白衬衫的领口，干净得像幅画。

　　“看啥呢？魂都飞了。”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俩最近走挺近啊。”

　　周时屿的脸“腾”地红了，骂了句“滚蛋”，投篮的手却歪了，篮球砸在篮板上弹回来，正好落在温辞脚边。

　　我亲眼看见周时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是飞奔过去捡球，还顺带给温辞递了瓶水，那殷勤劲儿，看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后来我发现，周时屿的草稿本上总莫名其妙出现“温辞”两个字，他自己没察觉，我却看得一清二楚。晚自习他不再偷偷看漫画，而是盯着温辞的背影发呆；课间不再凑过来跟我聊游戏，而是拿着物理题凑到温辞旁边，哪怕那道题他上周刚给我讲过。

　　“你是不是对温辞有意思？”某天午休，我压低声音问他。

　　周时屿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胡说什么！”

　　我笑了，就他这反应，跟我姐当年藏情书时一个样。

　　高考前一天，我在操场撞见他俩。月光下，周时屿把温辞堵在台阶上，两人靠得极近，周时屿的手还放在温辞腰上。我没敢出声，悄悄退了回去，心里却炸开了锅——妈的，这俩真有事！

　　后来温辞突然转学，周时屿像丢了魂。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出来时眼底全是红血丝，抱着我哭了半宿，说温辞骗了他。我拍着他的背，不知道该说啥，只觉得那束总跟在周时屿身后的白月光，好像真的碎了。

　　再后来周时屿去了A大，我偶尔去看他，发现他宿舍桌上总放着支旧钢笔，还有本写满字的笔记本。他话少了很多，却总在看到穿白衬衫的男生时愣神。

　　直到那年冬天，我接到周时屿的电话，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说温辞住院了。我连夜买了机票跟他去南方，在病房外看到温辞苍白的脸，突然就懂了——有些告别，不是不爱，是太爱。

　　周时屿在医院守了三个月，寸步不离。我去送水果时，总看到他给温辞削苹果，动作笨拙得像在拆炸弹，温辞却吃得很认真，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让人想落泪。

　　温辞康复后去了A大，我去参加他俩的“乔迁宴”——其实就是在周时屿宿舍煮火锅。看着周时屿把肥牛卷全夹给温辞，看着温辞把剥好的虾放进周时屿碗里，我突然觉得，高三那年操场上的月光，原来一直没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照亮了他们的路。

　　再后来，他们领了证，在A大附近开了家书店。我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去道贺，周时屿系着围裙在吧台煮咖啡，温辞坐在窗边修书，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岁月静好得不像话。

　　儿子抓着温辞的衣角咿咿呀呀，周时屿笑着说“叫叔叔”，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我突然想起高三那年，周时屿在草稿本上写的“温辞”，笔画里藏着的小心翼翼，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藏不住的喜欢。

　　真好啊，两个孤独的灵魂找到了彼此，从校服走到婚纱，从年少走到白头。

　　至于我？当然是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把日子过成诗，偶尔蹭顿饭，顺便感慨一句——妈的，当年居然没看出来，周时屿这小子，还挺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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