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名赶来

　　“这题用变换主元法便捷点，已知参数范围求自变量取值范围，思路就是先把自变量看作参数，把参数看作自变量，再利用函数的特质去求解。”
　　就算是高中的知识，陈逸周也能有条不紊地讲出来。

　　将手机还给女生，陈逸周在对方说话前先开口：“没记错的话，学校应该是不允许带手机。”
　　“如果校规没变。”

　　女生一下哑了口，原本想说的话也吞进肚子里，心思被看穿，青涩的脸也因此慢慢涨红起来。

　　“你们老师应该会更期望你去向他们问这些题，我还有事，先走了。”陈逸周嗓音冷淡，丝毫没给对方留余地。

　　他回来后，贺北意抛下一句“给我拍个照”就运球跑走了。

　　从兜里掏出手机，陈逸周将镜头对准正在投篮的男生，一连摁了好几次快门。拍完后，他朝贺北意比了个“OK”的手势，但对方只朝这边瞥了一眼，说不用拍了后，又继续转身投篮。

　　以为是贺北意投篮意犹未尽，于是陈逸周打开与贺北意的聊天框，先将那几张照片原图传过去。抬眼看了那边，他又切换到主界面，点进相册，将那几张照片移到某个名为“H”的隐藏相册中。

　　上高中那会，贺北意人气就不小，除了成绩名列前茅外，性格也很受老师同学的喜欢，再加上圈子干净不惹事，一众数下来，几乎挑不出什么缺点，这也让他在校收获了不少名气。

　　学校的论坛帖上，隔三岔五就能看见贺北意的照片，无论是正面照，还是模糊不清的背影，陈逸周都会一张张偷偷保存下来，但他从不会自己随意偷拍。

　　在许多个看不见光亮的漆黑夜晚，陈逸周会悄悄点开那个相册，从第一张看到最新的一张，翻来覆去如此。

　　在自己创建的这个相册里，今天又多了几张，虽然在众多照片里显得微不足道，但却是最特别，也是最弥足珍贵的。
　　因为这次再也不是别人偷拍后保存下来的，而是在得到贺北意许可后，他自己亲手拍的。

　　在那个连喜欢和爱还分不清的年纪中，陈逸周就已经在习惯竭力控制自己。

　　从校园出来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陈逸周在红灯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贺北意。

　　“为什么不开心？”

　　能明显感觉到，从篮球场出来后，贺北意的情绪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没有啊。”旁边一辆单车驶过人行线，贺北意抬脚往前走。
　　他也觉得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尤其是在看到那两个女生把陈逸周叫走后。

　　“是我拍得不好吗？”思来想去，陈逸周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不是。”

　　那几张照片，贺北意根本没心思看。
　　不过这样一回答，贺北意就单方面承认自己确实生气了，虽然不是因为拍照。

　　不想再过多解释，也不想再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贺北意扭头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和两颗棒棒糖。他将其中一个苹果味的递给陈逸周，自己吃了个葡萄味的。

　　好酸，酸得贺北意直皱眉。

　　含着棒棒糖，他又将还未扔的包装纸展开，好确定自己是否买到了盗版。

　　学校附近又新开了好几家吃食店，两人最后进了一家日料店。

　　店内菜品种类繁多，贺北意看了一圈，最后点了一盘寿司、一份天妇罗、一份刺身拼盘和两碗豚骨拉面。

　　等菜的间隙，陈逸周一直握着手机，偶尔打几个字，看起来非常认真。

　　贺北意拿过一个空碟，往里面加了日式酱油和芥末，加好后似乎觉得不够，又漫不经心地用空碟调了份天妇罗蘸料。

　　“你要吗？”

　　酱油瓶放在桌子上，发出闷沉“咚”的一声。
　　一个空碟摆在陈逸周面前，调料瓶被对面的男生握在手中。

　　“要。”熄灭屏幕，他顺从地点了点头。

　　进到日料店坐好后，陈逸周就在游览器上搜索“生气了怎么哄”之类的话题，虽然并未输入主体人物，但楼下给出的回答都是大同小异，还有些更不靠谱的他都直接略过。

　　菜上齐后，贺北意先吃了大碗面，心情才好了许多。

　　“撩小朋友可不道德噢。”喝了口汤，贺北意忍不住劝阻道。

　　“什么？”芥末挤太多，陈逸周被呛得不轻，眼眶都浮上一层雾。
　　拿湿巾擦了嘴，又喝了口水，陈逸周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她们问我函数题，我给她们讲了思路……咳咳……还告诫她们不要带手机。”

　　嘴里塞了刺身寿司，看着脸被呛得通红的陈逸周，贺北意含糊不清说：“噢，那你没加她们V……□□吧。”

　　“当然没有。”
　　“我不用□□。”

　　算是赞许他的行为，贺北意点点头，“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不懂事就好。”
　　陈逸周低低笑了声，语气软下来，“你看我像是不懂事的吗？”

　　一顿饭吃完，天也逐渐暗下来。

　　陈逸周陪贺北意去超市挑选了一些炒货和零食水果，又把他送到了小区楼下。

　　“真不上去坐坐？我妈可喜欢我带人去家里。”

　　从陈逸周说要送他回家开始，一路上贺北意都在热情邀约，还试图用自己房间的游戏机诱惑陈逸周。

　　以为对方是怕打扰，贺北意又说：“每年我发小他们都会来我家里，我妈我爸还会做一大桌子菜招待，饭桌上都不带理我的。”

　　将一袋子东西递给贺北意，陈逸周在手机上打了车，“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不麻烦叔叔阿姨了。”

　　思考片刻，贺北意还是问：“那你是回哪边？”

　　“爸妈在这边有套房子，我住那里。”

　　远处的车灯和路上的彩灯穿过树影，将两人的影子拉长，陈逸周的声音混在风里，很轻，“等我看过父母后，就去找姑姑姑父他们。”

　　“那你什么时候走？”明明开学就会见面，但贺北意还是多了一丝不舍。

　　“初三。”

　　算了算日子，贺北意漾出笑容，“没问题。”

　　等车间隙，贺北意死活不肯走，非说要亲眼看到陈逸周上车后才肯离开。过年期间打车实在困难，贺北意干脆拉着陈逸周往路边一坐，掏出一包薯片开始吃起来。

　　“这个味道很好吃，你尝尝。”

　　当时挑选商品陈逸周就注意到了，贺北意很喜欢吃这种薯片，一连拿了好几包。

　　薯片在嘴里被咬开，散发出浓浓咸香味，贺北意吃得很满足。车到时，两人已经吃了差不多半袋薯片。

　　等车牌号消失在视野中，贺北意才敛起笑容，提着袋子朝家里走。

　　大年三十，万家灯火通明，贺北意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两个拇指不停在屏幕上划动。打完一局，他截屏保存下来，然后点开与陈逸周的聊天框，将刚刚的战绩发过去。

　　自从知道陈逸周是自己一个人过年时，贺北意这两天发消息的频率也逐渐增加，发的内容都是游戏或者最近正在追的悬疑剧，虽然看起来与过年毫无关系。

　　除夕夜吃完饭后，贺北意跟林季闻和贺志森招呼了声后，就穿好衣服带上手套出门了。

　　他打车到一个偏僻的河边，这边是烟花可燃防区。人不少，烟花的声响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光芒四散开来，在夜空中绽放。

　　下车后，贺北意的两个发小蹲在河边，正着手准备烟花礼盒。

　　许久不见，贺北意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发小瞅见人来，边往他这边跑边喊“北意！”，手里还拿着一个噼里啪啦正在燃烧的仙女棒。

　　眼见着蹦出的火花点子即将落到他衣服上，贺北意一个转身闪躲，顺利逃过攻击。

　　“哎别过来！干嘛，还想二次伤害？”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贺北意还是任由对方拽着自己的袖子使劲晃悠。

　　另一个寸头见状也连忙跑过来，两人就这样分别扯着他的两只胳膊来回晃，嘴里还不停叽里呱啦说些什么。

　　“行了别晃了，我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眼镜哥薅了下贺北意的头发，笑得无比灿烂，“我靠儿子你又帅了，跟爸爸说实话，是不是悄悄去做什么美容项目了。”

　　“哎去你的，人家一直这么帅。”寸头捏捏他的鼻梁，感慨万分，“我去，这鼻梁一个顶我俩。”

　　周围不停有人笑着看过来，贺北意受不了了，在他俩的手背上一人打了一下，“有完没完？”

　　“这不是太久不见，想你了嘛。”

　　“就是啊，你说你回来也不先出来跟我们聚一下，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还不许我俩激动一下啊。”

　　贺北意嘴角微微抽动，“烟花呢？”

　　寸头仰了仰下巴，“喏，都在那呢……你那个朋友，什么时候来？”
　　“五分钟。”摁下锁屏，贺北意朝河边走，“先拿出来准备吧。”

　　除夕前一天，贺北意给陈逸周发完游戏战绩后，就试着说自己明晚要和发小放烟花，问他要不要来。考虑到陈逸周还要看他父母，贺北意起初也是随意一问，发完后就又切换到游戏界面。

　　没想到消息刚发出不过一分钟，对方就同意了，还问了下一共几个人。

　　将一些烟花包装都拆开后，陈逸周刚好拎着一口袋东西下车。
　　贺北意小跑过去，把人领过来，将双方都介绍完后，贺北意才注意到他手中的袋子。

　　“不用带烟花的，我们已经买好了。”

　　“不是。”陈逸周将袋子打开，里面是形形色色的零食卤味。

　　“呜呼！兄弟太客气了吧。”
　　“虽然我吃过晚饭了，但还是有点控制不住嘴。”

　　陈逸周很礼貌地回：“本来就是买来一起吃的，别客气。”

　　袋子里红色包装的零食袋非常晃眼，几乎充斥整个包装，贺北意拿出一包前不久才吃过的薯片，眉眼弯起，“你买了这么多。”

　　“人多，吃得开心。”

　　四人将不同的烟花点燃，然后拿起手机拍照。烟花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笑容与光影交织，定格成美丽的画面。

　　他们与河边共同放烟花的人们一起，共同诉说新年快乐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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