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散

　　深秋的午后，宋云舒坐在银杏树下看书。风突然大了，金黄的叶子像雨一样落下来，落在他肩头，落在他膝头的教案上，落在他脚边的檀木盒上。

　　他伸手接住一片叶子，叶脉里还凝着水珠，像极了六年前老房子银杏树下，林辞捡叶子时说的"星星砸进人间"。那时林辞的手很凉，现在他的手却很暖——因为他知道，那些叶子从未真正离开，它们只是换了种方式，留在他身边。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学生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校园里的银杏大道，学生们举着写满"宋老师我们爱你"的牌子，背景是漫天金黄的叶子。他在照片下方回复："谢谢你们，我的小银杏们。"

　　放下手机，他看见张姨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个保温桶。"小辞走前说，"她掀开盖子，"冬天要喝羊肉汤，暖身子。"

　　热气扑在脸上，宋云舒的眼眶又湿了。他想起林辞总说："云舒的手凉，要多吃热的。"于是每个冬天，他都会给林辞熬羊肉汤，加很多枸杞，因为林辞说"枸杞是红色的，像血，能给你补元气"。

　　"小辞还说，"张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等你老了，要陪你坐在银杏树下，给你剥核桃。"

　　宋云舒笑了。"阿辞，"他对着空气说，"我等你。"

　　风卷着银杏叶掠过他头顶，一片叶子轻轻落在他膝头的教案上。他翻开那页，看见夹着的银杏叶标本，背面是林辞的字迹："云舒，你看，星星又砸进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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