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祠榆

　　北京的秋夜，已有凉意，但宋砚祠的顶层公寓里却温暖如春，弥漫着糖炒栗子和刚烤好的月饼的甜香。

　　开放式厨房里，宋晚榆系着格纹围裙，正小心翼翼地将莲蓉馅包入油润的饼皮，模具压出精致的花纹。她微微蹙着眉，神情专注得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宋砚祠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过来，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笑意：“宋老师，需要帮忙吗？再这么认真，烤箱都要等急了。”

　　宋晚榆侧过头，蹭了蹭他的脸颊，笑道：“马上就好。今年一定要让你吃上我亲手做的流心奶黄月饼，去年失败了，今年绝不能重蹈覆辙。”

　　“去年那块铁饼我还珍藏着呢，”宋砚祠低笑，胸腔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独一无二，意义非凡。”

　　“讨厌！”宋晚榆耳根微红，用手肘轻轻顶他，“快去阳台把桌子摆好，月亮快出来了。”

　　“遵命。”宋砚祠在她发间落下一个吻，这才松开手。

　　阳台视野极好，远离城市中心的喧嚣，墨蓝天幕上，一轮圆月已初现轮廓，清辉洒落。宋砚祠铺好桌布，摆上青瓷茶具和一盘水灵灵的葡萄。他回头望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影，一种巨大而安稳的幸福感激荡在心口。

　　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一年前，宋晚榆的病奇迹般稳定下来，经过精心的治疗和康复，虽然身体仍比常人弱些，但已远离了死亡的阴影。那场几乎将他彻底摧毁的悲剧，在这个时空，终究没有上演。

　　宋晚榆端着刚出炉的月饼走来，金黄的饼皮嗞嗞冒着热气，香气扑鼻。她脸上沾了点面粉，眼睛亮晶晶的：“快尝尝，成功了没有？”

　　宋砚祠就着她的手，小心咬了一口，温热的流心馅瞬间溢出，香甜不腻。他点头，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完美。比我吃过的任何月饼都好吃。”

　　“真的？”宋晚榆自己也咬了一小口，满足地眯起眼，“嗯！果然成功了！”

　　两人并肩坐在阳台的秋千椅上，盖着同一条柔软的薄毯。宋晚榆把头靠在宋砚祠肩上，看着月亮一点点升高，变得愈发圆满明亮。

　　“今年的月亮好像特别亮。”她轻声说。

　　“嗯，”宋砚祠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因为你在看它。”

　　因为他还能这样陪着她看月亮。因为他们在无数次可能的错过与离别里，抓住了这个团圆的结局。

　　宋晚榆似乎感知到他心中那份深沉的后怕，轻轻回握他：“砚祠，你看，月亮缺了又圆，就像我们，终于等到了最圆的一天。”

　　宋砚祠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拥住她。他拿起一块月饼，细细分成两半，将流心最多的那一半递到她嘴边。

　　阳台电视里正播放着中秋晚会，热闹的音乐隐约传来，更衬得他们这一方天地宁静温馨。

　　“还记得高中那年的中秋吗？”宋晚榆忽然笑起来，“你被班主任抓去出黑板报，画了一大棵桂花树，我在旁边偷偷帮你调颜料。”

　　“怎么不记得，”宋砚祠眼底漾开笑意，“你把自己画成了月亮旁边那个圆滚滚的兔子。后来还被年级主任表扬‘有创意’。”

　　“那叫抽象艺术！”宋晚榆嗔道，脸上却全是怀念，“时间过得好快，那时候从来没想过，很多年以后，还能和你一起过中秋。”

　　“我们会一起过很多个中秋，”宋砚祠语气坚定，像是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每一个都要像今天一样圆满。”

　　他拿起茶几上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的白金对戒，款式简洁，内圈刻着彼此名字的缩写和“中秋”的日期。

　　“晚榆，”他看着她，目光深邃而真诚，“这不是求婚，求婚我会准备得更隆重。这只是……一个团圆的纪念。纪念我们走过的所有，纪念这个你健康平安地在我身边的中秋。我想每年中秋，都为你戴上它。”

　　宋晚榆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伸出手，声音有些哽咽：“好。每年都戴。”

　　宋砚祠将稍小那枚戒指轻轻套入她的无名指，尺寸刚刚好。宋晚榆也拿起另一枚，为他戴上。

　　月光下，对戒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天上的圆月交相辉映。

　　晚风拂过，带着桂花隐隐的香气。宋晚榆在宋砚祠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小声哼唱着晚会里传来的旋律。

　　宋砚祠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心中那片因可能失去而一度荒芜的土地，早已被她一点点用笑容和陪伴重新填满，春暖花开。

　　他想起那些她偷偷记录他点滴的笔记本，想起她准备的十年生日祝福。而现在，他们拥有的，将是无数个真实的、可以共同书写的一年又一年。

　　“晚榆。”他轻声唤她。

　　“嗯？”

　　“中秋快乐。”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的每一个中秋，都要快乐。”

　　“你也是。”宋晚榆抬起头，主动吻上他的唇。

　　月光清澈，圆满无缺，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将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地上，仿佛就这样，甜蜜地融为了一体，再也分不开。

　　人间至味是团圆，此刻，月满，人长久。

　　（小剧场）

　　几日后，经纪人赵明来谈工作，看见茶几上那盒造型格外精致的月饼，顺手拿了一个咬下去。

　　“嗯！这哪家的？奶黄流心做得绝了！比之前订的那几家高端牌子还好吃！”

　　宋砚祠正在看剧本，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外面买不到。”

　　“啊？私房定制？推个微信给我呗，明年中秋给客户订这个，绝对有面子。”

　　宋砚祠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得意洋洋的弧度：“宋老师独家手工制作，全球限量，仅我独享。”

　　赵明看着手里剩的半个月饼，又看看宋砚祠那副“羡慕吧但你没份”的表情，顿时觉得嘴里的月饼甜得有点发齁。

　　“……靠。”单身狗赵明受到一万点暴击。

　　书房门口，偷听到对话的宋晚榆笑得弯下了腰。

　　宋砚祠走过去，自然地将她揽进怀里，对赵明挑眉：“羡慕就自己找一个去。”

　　赵明：“……”这工作没法谈了！这狗粮吃撑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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