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魂魄

　　“第一句，是在说，金子是一个关键元素，在这个领地中，只有一直和金子打交道，才能维持生存，当然，这里的维持生存……我们认为，对于浊魂魄来说是留下，对于清魂魄来说是真实世界活着。”

　　钟陶不紧不慢地说着：“第二句，他说让你记住你来自哪里，不是真的在让你记住，这是他在逐渐变成清魂魄的过程中，进入领地的初始心理被领地影响，他开始忘记自己在真实世界中的生活，开始认为淘金真的是他的人生目标，于是淘金的核心目标反向影响他，让他的大脑给自己编造了一段淘金世家的经历……”

　　“啊！就是你刚才说到的，你们第一段对话中，他说自己祖祖辈辈在这里淘金！”殷何归听到这里，杂乱的线索和以往与周昭相处是感受到的一些奇怪之处好像都连了起来，激动地喊了出来。

　　“是的，他当时所讲述的，的确是这一段大脑编造出来的经历，不过由于一些我们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的原因，他在那时已经恢复有一个浊魂魄该有的记忆了，他和我们讲述大脑编造的经历，是在装作清魂魄的样子，因为他不是真正的使者，所以不知道中世界的存在，以为使者也会正常从前世界进入后世界，因此，我推测，他或许在使用这种方法和我们套近乎之类的……”钟陶说着，又补充解释了一些殷何归关心的东西，

　　“那他在第二条依旧使用清魂魄应有的状态说话……”殷何归若有所思。

　　“不止第二条，整个纸条上的三句话认真分析都是以清魂魄的视角所写，他在告诉所有人他是清魂魄，包括你，我们不否认他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能自由出入精神领地的清魂魄，但是不具备清魂魄对领地那种牺牲真实世界生活的领地归属感，在处理他的问题上自然也不能把他当作彻底的清魂魄去引导。”

　　殷何归听完钟陶的话，平常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越来越严肃，眉头生涩的皱了起来，身后通道外的谁发出哗啦啦的流动声，“让我梳理一下思路，周昭在真实世界中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进入这个精神领地，并且根据这个领地的特性，越陷越深，逐渐变成清魂魄，这对应他在现实世界里精神状态最糟糕的那段时间，”

　　钟陶点点头：“是的，然后他在这里遇到了阵营使者，这位阵营使者大概不是在执行任务，而是出于他……”钟陶说到这里，抿了一下唇“也可能是她，总之就是，这大概是给人恶趣味的行为，毕竟他就是一个困入领地的千千万万个魂魄中的普通一个，怎么会被使者阵营注意到……”

　　“这么说来，这使者真是……够tm无聊的！”殷何归恶狠狠地说。

　　“你这么说……”钟陶张张嘴，不知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只是朝后撸一把头发，长长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头顶一层薄薄的水流，良久，重新看向殷何归，眼眶有些泛红，重重眨了两下眼睛，才继续说道：“不管怎样，这使者就是给他说了很多他本不该知道的，这些超粗身份的信息让领地以为他已经是使者了，也就恢复了他在真实世界中的认知，但这不能改变他还是还是魂魄的事实。”

　　“这就是造成他能在中世界与后世界之间同时存在的原因吧，那他辛辛苦苦将这三句话给我的意义是什么？”

　　“我们只能这么解释，虽然这么解释还有很多不能回答的漏洞。但是将这张纸给你的原因，宁文之前分析过。”

　　“啊？！什么？！！”

　　“那个使者是认识你的，所以你说你第一次来到来到领地也很令我和宁文惊讶，那使者诱导你的朋友写下来这三句话，又让他交给你，但他其实是不知道使者口中要转送的那个使者就是他在现实世界中的朋友，在真的遇到你之前，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是朋友，这是一个巧合意外。”

　　“也就是说，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目的就是为了我？”殷何归睁大了双眼，说完“我”字之后张开的嘴怎么也和不回去，就那样呆着。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钟陶说。

　　“说回这句话本身，要我记住来自哪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遵循那使者的要求，你的朋友从清魂魄的视角写下这话，让你不会迷失在后世界，他认为你能够突破使者的能力，从中世界进入后世界，等你到了后世界，就能够解开这一切的谜底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和宁文想跟你一起！”

　　“？要我说怎么进入后世界？可能吗？！！”殷何归张嘴就是大声阴阳怪气，随后又立即冷静下来，“周昭……周昭，等从这个领地出去你给我等着！”

　　钟陶听后，垂下脑袋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做出要长叹一声的动作却又鼓起两腮缓缓吐出这口气，才接着说道：“纸上的第三句话，他在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多金子。”

　　钟陶说到这里，重新抬起头，盯着殷何归的眼睛，“你应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识不是清魂魄，那他话中的金子，就不是真的金子，或许是他在现实世界中最在意的，又或者是认为最有价值的，你……”

　　“我不知道。”殷何归听出了钟陶停顿下的意思，语气平静地回答，让人感觉不到他此刻的心情，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没关系的，像他这么奇怪的人，你不知道很正常。”钟陶意料之内地抿住了双唇。

　　“……”殷何归见钟陶这副表情咽下了正要出口的话，“是啊，我认识他虽然也算不上很久，不过也的确一直看不透他……”

　　“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宁文最近利用她的能力研究出了进入后世界的方法，但是这个方案还不稳定。”

　　殷何归听到这里立马打断了钟陶的话：“要我去冒险是吧，可以的，没问题，但是你们要答应我，帮我救出我的朋友！”

　　钟陶听到殷何归如此说话，眼神失神了一刹，慌忙开口：“啊……不……”

　　“嗯，我们答应帮你救出你的朋友，但是你要替我们冒这个险，同意了？”宁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研究挪动脚步走到了殷何归和钟陶两人的身后，无声无息，开口瞬间甚至吓了钟陶一跳，本来自然垂下的手臂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

　　“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殷何归。

　　“如果你想，随时。”钟陶很快调整了状态，又恢复那副友善的营业微笑。

　　殷何归闻言，瞟了一眼钟陶和宁文的表情，扯了扯嘴角，挑眉，随后啧了一声，“嚯！我想啊……如果我不急，你们也不急……好啊，听我的是吧，那改天再说吧，我不急。”

　　“哦。”宁文应声。

　　“啊？你俩这是闹哪出啊？”唯一着急的钟陶慌了。

　　钟陶说话后，整个空间里陷入一阵沉默，随后——

　　殷何归和宁文几乎同时笑出了声。

　　钟陶：“……”

　　“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殷何归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间吗？？？”钟陶。

　　“怎么不是？”宁文强行让自己的一起冷静下来说话，好让吐字清晰，刚说完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真是……”钟陶无奈道。

　　“说说吧，我要怎么做。”殷何归语气上扬，朝着宁文说话。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

　　“也不是不行……”殷何归歪头。

　　“进入后世界的方法，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所以到时候再说，至于进入后世界以后，找到你的朋友，之后看她现在的情况而定。”宁文补充。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总是这样啊！我们可以试着提前做好因对各种意外的准备，比如……”钟陶看不下去了，读宁文说。

　　“我觉得这样就对立，做了准备，接过没发生意外，那不就白白准备了吗，浪费时间。”殷何归抢先接话。

　　“……”钟陶。

　　“走吧！你看起来可是我们三个人之中最着急的！”殷何归接着说道。

　　“后世界会对魂魄的意识产生影响，会不会影响使者……我不知道，但是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我不能直接将你当作使者，所以，在到达后世界时，时刻记住，你的朋友留给你的话，你来自哪里。”宁文认真说着，同时走向通往外面的道路。

　　殷何归咬住下唇，闷闷地应了一声，跟在宁文身后往外走。

　　钟陶也随即跟了上去。

　　三人都不再说话。

　　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在混着积水被溅起的声音中远去，直到留下寂静的暗室，房间随着三人的离开，没有了灯光，也没有了生机。

　　牛轭湖下平静的积水包裹着这团空气，像死面馒头里意外出现的一个大气孔。

　　“咕嘟……咕嘟……”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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