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雨季

　　夜深了，季书昀坐在书桌前，轻轻翻开张小雨送她的手帐本。

　　扉页上还留着她娟秀的字迹：“给最懂我的昀昀”指尖抚过那些她们一起拍的大头贴，眼泪突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视线模糊间，季书昀瞥见桌上那本借来的数学笔记。

　　封面上“李染”两个字写得工整有力，她合上手帐本，突然站起身走出卧室。

　　厨房的灯亮起来时，妈妈刚好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这么晚还不睡？”

　　“想做点饼干，”季书昀翻出面粉和模具，“明天要送给同桌家的小狗。”

　　妈妈倚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询问：“就是上次一起吃饭那个男生？”

　　见季书昀点头，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要我帮忙吗？”

　　“不用啦，”她把小狗形状的模具摆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他家的饭团只爱吃我做的这款。”

　　妈妈摇摇头往回走，睡衣的衣角在门边一闪而过：“那你也早点睡，别熬太晚。”

　　搅拌碗里的面团时，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料理台上。季书昀忽然想起上次去李染家时，饭团兴奋地围着打转的样子。

　　李染就站在玄关处，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它倒是跟你很亲。”

　　面团在掌心渐渐变得柔软温热，她轻轻压出一个个小狗的形状。烤箱的暖光渐渐亮起，厨房里弥漫着黄油和香草的甜腻气息。

　　第二天中午，阳光正好。季书昀站在李染家楼下，反复整理着衣领和裙摆，又确认了一遍怀里的笔记和饼干袋是否完好。

　　“叮咚——”

　　门开得比想象中快，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季书昀愣了一下，随即认出这是李染爸爸——家长会上见过一次。

　　“叔叔好！”她赶紧鞠了一躬，“我是李染的同学，来还他笔记的。他在家吗？”

　　李叔叔推了推眼镜，笑得和蔼：“那小子一早就和同学打篮球去了。”他侧身让出通道，“要不进来等他？”

　　“不用了不用了！”季书昀慌忙摆手，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麻烦您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递出笔记时，她又从包里掏出印着小骨头的袋子，“这是...给饭团的饼干。”

　　李叔叔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经常做饼干的小姑娘啊？”他接过袋子时，又补充，“阿染跟我提过你，他说饭团可喜欢你的手艺了！”他和蔼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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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时她脚步轻快，却在单元门口差点撞上一个人。

　　“季书昀？” 一个陌生男生惊喜地叫道，”好巧啊！”

　　季书昀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潮牌的男生，熟络的语气让她有些困惑。

　　见季书昀迟疑，他急忙补充：“我是三班的张子航，上次文学社…”

　　“啊，你好。”季书昀礼貌性地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

　　季书昀这才想起来，荀杰他们之前八卦时提到的那个喜欢自己的男生，好像就是叫张子航。

　　“你也住这个小区啊？我在602，你呢？”张子航热情地问道，眼睛亮晶晶的。

　　“你误会了，我不在这个小区。”季书昀礼貌地笑了笑，“我住在隔壁小区。”

　　“啊，这样啊！”张子航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以为......”

　　“没关系。”季书昀摇摇头，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张子航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那个......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请教一些问题。”

　　季书昀愣了一下，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轻轻点头：“好。”

　　张子航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太好了！附近有个图书馆，我们去那里吧？”

　　“嗯。”

　　一路上，张子航兴致勃勃地聊着学校的趣事，季书昀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几句。

　　她隐约察觉到，对方似乎并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要请教，只是想找机会和她独处。

　　到了图书馆，张子航装模作样地翻出几本书，问了些关于文学社活动的简单问题。

　　季书昀一一解答，心里却有些无奈。

　　张子航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那个......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有问题也好请教你。”

　　季书昀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抱歉的笑容：“啊，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

　　“没事没事！”张子航连忙摆手，笑容依旧灿烂，“很正常，像你这样学习好的人，就算放假也会认真看书。”

　　季书昀礼貌地笑了笑，没再接话。

　　两人走出图书馆，沿着小区外的林荫道慢慢往回走。

　　夕阳斜照，树影婆娑，张子航还在兴致勃勃地聊着社团活动的事，季书昀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

　　路过篮球场时，突然，一个篮球“砰”地砸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季书昀的脑袋。

　　“嘶——”她吃痛地捂住额头，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没事吧？”张子航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想扶她，甚至指尖已经快要碰到她的头发——

　　“季书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篮球场方向传来。

　　她抬头，看见李染和荀杰站在不远处，荀杰正一脸惊讶地望着她，而李染——此刻也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哎哟，还真是你啊！”荀杰小跑过来，看清是她后，又瞥了眼站在她身边的张子航，突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转头朝李染挤了挤眼睛，“染哥，你看，巧不巧？”

　　李染没说话，只是走过来，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篮球，目光在季书昀泛红的额头上停留了一秒，又淡淡地移开。

　　“疼吗？”他低声问，嗓音比平时还要沉。

　　季书昀摇摇头，不知怎么的，耳根有些发热。

　　荀杰在旁边笑得意味深长，目光在张子航和李染之间来回扫视，一脸“这瓜真甜”的表情。

　　张子航似乎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有些尴尬地开口：“那个......季同学，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季书昀还没回答，李染已经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我们顺路。”

　　荀杰差点笑出声，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对对对，我们住隔壁小区，正好一起走。”

　　季书昀眨了眨眼，看了看李染，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张子航，突然觉得这场面有些好笑。

　　“嗯，我跟他们一起回去就好。”她对张子航笑了笑，"今天就这样吧！”

　　张子航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那......下次见。”

　　等张子航走远，荀杰终于憋不住了，用手肘捅了捅李染：“哎，某人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李染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闭嘴。”

　　季书昀快步走到李染身边，刚想开口，就听见他闷闷地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很低，目光盯着地面，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篮球，指节都有些发白。

　　季书昀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这样的他有点可爱，她故意放慢语速：“就是......”

　　李染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文学社的团员啊。”她歪着头看他，“上次活动认识的，今天说有问题要请教。”

　　李染“哦”了一声，表情还是绷着的，但声音明显放松了一点。

　　荀杰在旁边疯狂憋笑，假装看手机，实际上手指飞快地在三人小群里发消息：【救命啊我快憋出内伤了！】

　　季书昀看着李染的侧脸，突然凑近了一点：“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没有。”李染立刻否认，却连脖子都红了，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回家了。”

　　“诶——”季书昀小跑着追上去，书包上的挂件叮当作响，“你走那么快干嘛？”

　　荀杰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举起手机偷偷拍了张照发到群里：【家人们谁懂啊，这俩真的太好品了！】

　　李染突然停下脚步，季书昀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他转过身，黑沉沉的眼睛直视着她：“下次......”

　　“嗯？”

　　“下次他要请教问题，”李染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以找我。”

　　季书昀愣了一下，随即笑眼弯弯：“好啊，那说定了。”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荀杰看着他们并肩走远的背影，摇摇头感叹：“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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