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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结案了?
顶着两片青紫,林荫一早便等在王宅门外,三郎四郎迎接着妹妹,“阿荫怎么了,这么早就回来了,是想三哥了?”
“三哥四哥,舅父呢?”
三郎将水晶饺推至林荫跟前,“这不是快要秋汛了?每年父亲到这个时候都要亲自去各地巡视船况的,看看哪里需要修缮。”
四郎想了想,“说起来还是因为姑母。”
林荫没睡好,脑子也转不过来,问道:“因为母亲?”
“姑母就是秋汛时离家的,我还记得小时候,外面天天下雨打雷我们俩害怕,母亲总是抱着我们在佛堂祈祷父亲能寻回姑母,父亲早日安全归家呢。”四郎咬着饺子含糊的说。
三郎推了他一把,才询问林荫:“你找父亲可是有什么事?他这巡船只怕要月余。”
“也没什么大事。”
林荫刚说出口,王夫人和大嫂二嫂便走进来,二嫂搀着大嫂,打趣着,“阿荫这么早就回来了?你这新婚可不能总往娘家跑,要不然妹夫瞧不见自己的媳妇儿,要吃醋的。”
“他比我还忙呢。”
王夫人给大嫂盛粥加菜,大嫂吃饺子,夫人看着她吃完紧接着问上一句:“如何?可还合口味?”
二嫂吃味的说:“哎呀如今婆母真是把大嫂捧着怕热了,含着怕化了。”
“等你有孕了婆母还不是加倍对你好。”大嫂笑意盈盈。
王夫人赶紧给二嫂和林荫盛粥,“快喝吧,吃的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如今在家你们大嫂才是第一位的。”
一抹晨光挤到他们中间,将碗里的白粥照的暖洋洋,林荫也跟着笑起来。
肖茂此刻却没有喝上一碗粥的闲心,他望着码头密室里摆满的蜀香酒,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李振,你不是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吗?”
李振即刻跪下,愁眉苦脸,“大人昨夜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都拿封条将这密室封上了。”
“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其余人面面相觑跟着跪下,“大人明鉴,我等从未泄密。”
肖茂面色凝重,恰逢此时,密室外漕运使和李彦之一同走了进来,漕运使看见满屋的蜀香径直向肖茂道喜:“肖大人英明,这才时间过半就已经找到赃物,这可是毒害齐王的铁证!”
肖茂出手拦住漕运使,“漕运使的消息真是灵通,只是发现了一屋子的酒,怎么就是毒害齐王的证据?”
漕运使面上笑意不减,“那验一验不就知道了,来人有请吴太医。”
那日为齐王诊治的太医竟早已候在外面,提着药箱便开封验酒,李彦之一手摇着他的扇子,一手举着图纸,上前打量着密室,“漕运使一早便来寻我,原来是有大发现,可是早就知道有这密室?”
“哎哟,李大人可是误会了,我也是看见肖大人一早来了,才想着和李大人一同前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李彦之将漕运的图纸打开,此刻所站之处在图纸上是一面结结实实的墙,却不知如何变成了一间藏私的密室。
吴太医检验一番向肖茂回禀:“大人这就是齐王所中之毒,这酒应该是密封不当又在水运时浸水,才显毒性。”
肖茂捏紧拳头,冷哼一声:“哦,我竟不知道吴太医既能验毒,又能断案,当真是才学了得。”
吴太医在肖茂眼下不敢抬头,但始终坚持一句,“这便是齐王所中之毒,就是圣上在此,老夫也是如此回答。”
“如此那请吴太医随我去邢部一趟,我倒要看看在邢部大牢里也是如此回答?”肖茂向李振示意,李振一把拿下太医,吴太医疼的直叫唤。
漕运使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眼神透露着阴狠,“肖大人,你凭何缉拿吴太医?难道肖大人知道齐王中的什么毒?”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李彦之用折扇打开李振的手,扶起头发花白的太医,“吴太医,这可是结案的关键,您确认这是齐王所中之毒?”
吴太医站定,“老夫拿性命担保。”
漕运使:“这定是那商户私自将这酒藏在这里,需要我同肖大人一起去圣上那里结案吗?”
李彦之将漕运图纸举起,在二人面前来回踱步,“只怕要劳烦肖大人等等,我才上任工部员外郎,这验收文书上便出了这么大一个漏子,只怕还要些时间重新勘测,到时再一并呈与圣上。”
“左右不过还剩三日,那我就静候肖大人佳音了。”说完漕运使带着吴太医便走。
肖茂黑着脸一拳砸开一坛酒,水肆横流,拳头上的纱布被酒水浸湿,李彦之抓住他的手腕,“你到底在干什么?”
李彦之清朗的脸上露出担忧,“肖茂,你可知你现下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欺君之罪。”
肖茂始终不言语,走之前看向李彦之,“彦之两日后随我一同回禀圣上吧。”
“你我相识十余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竟看不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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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荫带着王家给的大包小包回到肖府,之前的烦闷一扫而空,将灵芝山参送到主院,肖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哎哟,你说你去便去,还带些东西回来,以后可别这么客气。”
“哪啊,这还不是多谢嫂嫂不拘着我学规矩,让我能时常回娘家。”
肖夫人让晚娘去拿来张鹿皮,“我也是没学这些规矩过来的,这女子嫁人本就不易,来来来,这是你兄长前日差人送回来的,你先备着,这都城的冬日可冷了,你到时候拿出来用。”
林荫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兄长定是给嫂嫂准备的。”
“他戍边年年都打些野物,你嫂嫂我不知道有几箱子了,这是新的,阿荫可别嫌弃。”林荫如何能嫌弃?在凉州的冬日里,她连一双厚实的鞋袜都没有,母亲见她后脚跟冻得开裂,将自己的棉衣袖子剪短了给她做鞋袜,睡觉时,阿姐和莲沁总是把她抱在中间,只因为她年纪最小。
“谢谢兄长嫂嫂。”林荫将脸埋进鹿茸皮里,“真暖和。”
肖夫人笑着拉起她,“哟哟哟可别闷着了,阿荫放心,在肖家和王家一样,什么事啊,嫂嫂给你做主!”
林荫回房,看着王家的大包小包和肖夫人的鹿茸皮,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如果阿姐还在,应该会带着母亲和她一起回来,会给她讲都城的趣事。
林荫叫来妙娘和岑娘,“我有一事相求。”
二人赶紧连忙低头,“夫人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全力完成。”
“王家人对你们都不太熟悉,还请你们帮我盯紧方夫人和方婉容。”
妙娘年纪稍长一些,应下:“夫人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只是夫人身边还是要留个人,怕像上次那般。”
岑娘跟着点头:“是啊,我们力气大能打,能保护夫人。”
林荫知晓她们的关心,想了想说:“那逢单数妙娘去,逢双数岑娘去,如何?”
二人领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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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日肖茂都没有回家,明日就是第七日了。
夜已深,莲沁就要去关门,林荫出声阻止,“等等,再等等。”
“夫人是在等大人吗?安福刚刚给大人去送夜宵,只怕大人今日也不会回来了。”
“没事,开着吧,吹吹风。”
“关半扇门吧,立秋了夜里风大。”
喜儿关好门,安福小跑着跪到林荫面前,“夫人,大人让我来给您带话明日一早随大人进宫,还望夫人提早准备。”
“知道了,你去看看嫂嫂睡了吗,要是没睡就问问嫂嫂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姑母。”
“是。”
夏日的酷暑和秋日的凉意在这个晚上争锋相对,暴雨淋漓竟整整下了一夜,忽冷忽热的风让林荫一早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染了风寒?”闻声林荫放下手帕,看着马车里的肖茂,他官服加身宽肩窄腰真真是好样貌,只是眼下的青紫出卖了他。
“夫君带我入宫是为何?”
“姑母昨日说想你了,宣你一道入宫。”肖茂的鼻音比林荫还重,也不知是谁感染了风寒。
马车轮子吱呀吱呀,林荫起了个话头,“投毒的人找到了?”
“嗯”
找到了?那就好!林荫瞬间来了兴趣,“是谁?”
见肖茂闭目禁声,林荫接着问,“和放火烧我客栈的是同一人?”
“我就知道肯定是和他们有关,难道是和王家有仇?又是投毒又是陷害的,还好抓住了他们,这回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们。”
话音刚落马车像是撞到了什么,林荫紧紧抓着车框,将将坐稳,车外是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大人冤枉!大人冤枉啊,家父行商数十载,没有做过一笔害人的买卖,那批酒不是家父的啊。”
林荫好奇正要掀开车帘,肖茂按住她的手,“好生在车上待着。”说完便下车去。
“陈员外已经画押招认了,那批酒有问题本想藏起来,谁知被齐王误食。”是肖茂的声音。
“不,父亲不是这样的人,求大人明查。”
车外沉默许久,才传来肖茂的声音,“此事是他一人所为,只会定他一人的罪,刘员外已经在狱中畏罪自杀,你们回去吧。”
哀嚎声爆发,妇人小孩凄厉的声音夹杂着路人的私语。
“是你!是你屈打成招!这哪里是真相还我父亲!”
“老爷啊,老爷啊,你死的好惨啊!”
“什么官啊,这都是什么官啊我们冤枉啊,冤枉啊。”
马车被人推搡晃动,林荫实在坐不住撩起车帘,中年妇女抱着幼子满脸泪水,口里不停哭喊着老爷,幼子摸着眼睛直喊着要爹,另一个儿子指着肖茂破口大骂:“肖茂,你这个狗官,草菅人命仗着权势欺人,你不得好死!”
妇人终是站了起来,那双眼睛像是已经流干了眼泪,她摸净幼子哭花的脸,将他扶正站好,妇人朝着天,“老爷,我这就来找你。”
林荫跟着车身一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眼里只剩下妇人倒下的身体和马车上那一抹刺眼的血色。
“娘,娘你怎么了。”
“陈员外的夫人殉情了!”
外面嘈杂声渐渐大了起来,马车接连晃动,肖茂一把将呆住的林荫推回车里,莲沁和岑娘也上车抱住她,林荫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初秋的风竟这样刺骨。
外面挤挤嚷嚷,几人唯恐马车要被推翻,直到李振来清场,肖茂才面色铁青的上来。
“陈员外怎么可能是凶手?”林荫双眼泛着水色,面色苍白。
马车起步,肖茂扫了林荫一眼,“就是他带来的酒水有毒,此案已经结了。”
竟只有轻飘飘的一句结案吗?
“鱼从死到飘起来起码要六个时辰,鱼中毒死的时候酒都还没到你府上,如何是他投毒?”林荫直视肖茂,“既然齐王和鱼中的同一种毒,那也应该查查鱼是谁投的毒,如此草草结案,肖大人心里是有鬼吗?”林荫眼睛通红,紧攥着手帕,声音激动的颤抖,她只想等肖茂一个解释。
肖茂抿着嘴,语气坦然:“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做好你的夫人就行了。”
林荫突然想到上次从宫里回来后,肖府门庭若市,还有那些清点不完的金银珠宝,她轻哧出声,“原是如此。”
“我只道钱是个好东西,可以吃饱穿暖,原来在肖大人这里钱更是理法准绳。”
马车停驻,肖茂下车,他扶正自己的衣帽对着莲沁吩咐:“照顾好夫人。”
二人转身背道,一个走向议政殿,一个踏向燕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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