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未来可期
除了一点,白子休是凭此来分辨这是星期几,元月空只有三天能过来。元月空不能和他们打到一起,有人对他有意见,元月空也不在乎,他只顾着和白子休黏在一起,他可能懒散惯了,太有主张了,随意改词,气氛正盛,对着白子休就嘀嘀咕咕说小话,甚至会耽误到进度。
他以为上一次和白子休吃饭,自己就说得清楚了,算是和白子休告白过了,有些不必要的动作竟然肆无忌惮,扬起的树枝开始还落不下来,挨了韩柏一训,然后,元月空竟然开始上瘾,那几场暴力的戏,他越来越得心应手,看客中,有人开始互相咬耳朵,说没想到情绪爆发这样重的戏他都能接住,看来是不能小瞧的。
留下被□□被鞭打的白子休又被拖进猪圈,那扇暗门关上,一次一次,白子休整个人趴在光凉的舞台上,膝盖都抬不起来,他会等上一整场。有时候,下一场结束就要休息,韩柏找不到他,过去看,竟然发现他还在那里,像开始时一样,姿势都不变,他推脱自己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
很丢脸,但总比说他好无力,元月空真的毫不留情,那枝子是重的,但更刺骨的是,白子休真的觉得在他的手下经历了这些,他不肯起来,是害怕自己起不来。
他甚至在洗澡的时候站在镜子前半晌也不动弹,好像试图从身上找出些证据来,可一次也没有,他怎么可能看得到呢,那都是他的臆想,那些伤痕根本不在他的背上,那在他的噩梦里。
直到有一次,他真的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睡着了,于是他看到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孩,蓬头垢面地躺在猪圈里,旁边的几只大肥猪扑过去,把她的脚趾都咬掉了,顺着她可怖的大肚子往上,流着猪食的嘴角,凑近了看,那竟是他自己的脸,忽然,一张血口伸过去,黄怯怯的脖子,极硬极细,一下就被咬断了。
白子休在医院醒来,眼前都是他不愿见到的人,他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些最基本的问题:你还好吗,没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好吗?他一点也不好,他不想看到他们,可也不敢闭上眼睛,他的一只手被言仁予牵着,他不知道怎么说的话,言仁予会帮他说,很快,包括韩柏和白子蝶在内,其他人都被送出了病房。
“没关系,不要担心,有点发烧,嗓子有点发炎,我们挂几天水就好了,”言仁予从饭盒里倒出温热的番茄汁,“想不想喝一点?”
白子休点点头,他的嗓子说不出话来,他并没有真的失声,只是心理上一时没接受。
“没关系,你就先好好休息几天,这也是韩柏的意思,我一直都在呢,你有什么话,”言仁予把他的手机放到他手里,笑着笑着,把泪憋了回去,“用它跟我说。”
大家并没有因为白子休的缺席耽误进度,只是因为有不少场跳过去,更轻松了一些,也正好是周中,元月空不在,他从第一次看过白子休一次,就再也没抽出时间,等他回到公司,白子休也出院了,言仁予陪着他来的。
走出电梯,正好和一个男人擦身而过,他是赵敬的父亲,要接儿子去参加表姐的婚礼,赵敬让他等他一会儿,他的外套不知道和谁的混在一起了。于是,他就在台下看了一段表演,两个人离开,他才问起台上那个女孩是谁。
“那是女主角,不过那是个男人,你不会没看出来吧,爸?”
“我当然知道,他都没有装扮,我肯定不会认错,但是他的表现,不太像,”他打开车门,发动了汽车,若有所思,说得委婉,“我觉得他有很重的心事。”
赵敬知道他又想让人家去找他聊聊,他的父亲是个心理医生,可能是职业病,他常常对有些人很敏感,赵敬没有在意,他总觉得他爸没说出来的那句话就是我觉得那小伙子有病。
但赵敬好像也有点在意了,之前,他只觉得那是白子休戏感好,对这个角色很上心,慢慢地,他觉得自己想得简单了,白子休过于沉浸了,有时候,他真的会觉得他会死在舞台上。
元月空也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他施暴的次数太多,越来越让他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好像曾经在哪里发生过,他拼命回忆,可那些记忆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又模糊起来,事实上,他的过去被他自己丢得干干净净,就是在他面前再次上演,他也认不得是自己做过的事。
除非,有人拿着铁一样的证据来。
时间不多了,最后十天,元月空才拿到最后一幕的剧本,他没有在意,边排边改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没想到完全把他以为美好的结局全改了。
“我要和大山同归于尽,你确定吗?”
他连夜打给韩柏,收到的回复是没错,出品方也是这样要求的,法治社会嘛,你明白的。
他想去找言红山,但是晚了一步,言红山因为被举报贪污受贿被查,已经被关了。
没想到在他的办公室里,还找到了一个DV机,里面是几年前的一段他本决心要死守的秘密。
办案人员赶到剧场——他们的第一场在大学里——火烧村庄的那场正在上演,可乐坐着警车领路,带他们去到连一盏路灯都没有的僻壤村子。灯光师站在礼堂的最后面,真正的警员推开门走进来,不小心轻轻碰了他一下,舞台上,打在可乐脸上的光晃了晃,她的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
元月空真的出名了,他的荣耀和落魄在一天内上演,校园里的流言传得有多离谱,说他是冒名代替,真正的元月空被他做掉了,说他曾经结过婚,说他精神不正常,放火烧了家,一家几口人都没逃过。
他们不知道那些多半是事实,当初,言红山路过,就是拍下了这一切,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删掉,而选择藏起来,直到自己都忘了,直到被最不该知道的人发现。
“终于结束了……言仁予和其他人一样,上台给白子休献花,可他手里只有一支,他抱住他,听到一片噪杂声中,白子休疲惫的一声嗯。
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只是属于元月空的戏份结束了,可这出戏还有五场,在其他的几个大学里,其他的,都要由赵敬担起来。
于是,他们之间开始交流得频繁起来,也正是他,才让白子休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我觉得你有时候比我两岁的儿子都要情绪化,子休,你不会觉得累吗?我觉得那都不是你,好像就是可乐披着白子休的皮一样,你以前也会这样吗?演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有时候我都害怕,你是真的很恨我,你都没有发现吗?休息的时候,都不敢有人接近你的,你周身好冷,他们就是怕你都不敢说出口的。
所以,我们都很希望你男朋友来,他一来,你就不一样了,在他面前,你才是我认识的白子休,你们真的很般配,有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你要抓住,不然很容易被人抢走的。”
赵敬说的太多了,其实他们私下里说过的话也不能和白子休说的,比如他刚才说白子休会在言仁予的面前变成真正的他自己,并不完全属实,白子休该怎样还是怎样,他从可乐里退出来是需要时间的,言仁予就在那里等着,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陪着他,等到白子休真的出现,才会和他说说话,或者吃点东西,他能认得出每一个他,也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白子休和言仁予说起来,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还要在别人的故事里爱多少次,要受多少伤,可言仁予就是从头认识他的,在他看来,白子休一直没有变,而自己,爱上的就是这样的他。在白子休偏心元月空的时候,言仁予就想到了他们的未来,他不做那个故事里的人,他们的故事也不是戏剧,白子休的骨血一滴一滴洒在舞台上,把他未来所有的角色喂饱,言仁予会一场又一场陪着他,每一次都把一支花送到他手心,最后,再把它们都收集起来,插在棺椁的周围,剩余的扎成花圈,或者撒在路上,他们躺在一棺里,同葬。
天气热起来就更应该去海边,白子休又随言仁予出去玩,这一次,只有乔杰罗麒两个,以及白子蝶和韩柏,几个人只开了一辆车。见白子休睡着,乔杰悄悄问言仁予:“你们怎么样了?你看人家妹妹都有主了。”
他指的是公司里都人尽皆知的韩柏和白子蝶的恋情。
“还说这些,”言仁予的笑让乔杰看不懂,“我啊,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