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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落·触痕
晨读前的教室浮动着细碎声响。
林夏晚像只雀鸟般扑到阮遇晴桌前,指尖勾住那条银光流转的栀子花项链。
"招了吧?"她眼睛亮得惊人,"这算不算江烬给你的定情信物。"
阮遇晴耳尖腾地烧起来,晨光透过玻璃窗,在她颤抖的睫毛上碎成星子。
前门吱呀轻响,江烬拎着书包进来,校服领口微敞,露出半截银色细链。
经过她座位时,他的目光在项链上短暂停留。
"他看你了!"林夏晚掐她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兴奋。
英语书里夹着的银杏书签滑落,江烬弯腰时带起一阵薄荷气息。
他拾起书签的动作很轻,指节擦过她手背,像初春溪水漫过鹅卵石。
午休时的礼堂挤满人。
林夏晚不断调整发间新别的珍珠发夹,酒红裙摆随着动作翻出细浪。
"听说顾冰块当评委,"她紧张地咬住草莓味唇膏,"上学期他把高三(4)班骂得重新擦了半个月玻璃。"
阮遇晴替她整理号码牌时,瞥见评委席上的江烬正与顾言澈低语。
"下面请高一(1)班林夏晚同学。"
林夏晚的声音清亮如溪。
七班周叙白上场时,整个礼堂忽然安静下来。
他朗诵的《瓦尔登湖》像冬日里呵出的一团白气,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含着湖水般的温柔。
宣布结果时,林夏晚的指甲在阮遇晴手心掐出月牙印。
散场时班主任宣布新规,学生会要在周三和周五进行卫生检查。
顾言澈的名字引发一片哀叹。
江烬倚在公告栏旁,无意识摩挲腕间红绳的模样,让阮遇晴想起雨天蜷在窗台的流浪猫。
"要命了,"林夏晚挂在阮遇晴肩上哀嚎,"顾冰块连粉笔灰都要用白手套抹了检查的!"
周叙白走来道贺时,袖口散着淡淡的雪松香。
阮遇晴回头找江烬,却见他望着周叙白,眼神像隔着毛玻璃看一盏灯。
放学后的走廊洒满橘色夕照。
江烬拦住她时,袖口蹭过她怀里的课本,带起油墨与青柠交织的气息。
"周三检查,"他声音轻得像樱花落地,"你们组值日?"
一片花瓣正巧落在她发间。
江烬伸手的动作很慢,仿佛触碰易碎的晨露。
远处林夏晚举起手机,樱花纷扬如雨,将这一刻框成永恒。
周三的晨光像融化的黄油,缓慢地在窗台上流淌。
阮遇晴踮着脚尖擦拭最后一块玻璃,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林夏晚正在后排拖地,马尾辫随着动作一甩一甩,时不时偷瞄站在门口的顾言澈。
"窗台有水渍。"顾言澈突然开口,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冷白,像博物馆里陈列的大理石雕像。
林夏晚的拖把"啪"地掉在地上:"哪有水渍?我明明擦了三遍!"她冲过去,手指在窗台上一抹,"你看,干得能——"
"这里。"顾言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手帕,轻轻按在窗框接缝处。
手帕上立刻晕开一道淡淡的水痕。
他举起手帕的样子像个正在出示证据的侦探,"扣三分。"
"顾!冰!块!你故意的吧!"林夏晚气得脸颊绯红,像枝头熟透的苹果。
她一把抢过手帕,却在指尖相触时突然僵住。
顾言澈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迅速收回了手。
阮遇晴忍不住偷笑,转头却撞进一片薄荷味的阴影里。
江烬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低头时,发梢扫过她的耳廓:"窗台有灰。"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晨起时特有的沙哑。
阮遇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窗棂拐角处发现一小撮灰尘,细得像被碾碎的月光。
"我马上——"
"不用。"江烬突然伸手,拇指在灰尘处轻轻一抹。
他的指腹有薄茧,蹭过木质窗台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好了。"他直起身,指尖那点灰尘被他悄悄弹进自己口袋。
门口传来其他学生会成员的脚步声。"检查完了吗?"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探头进来,"张老师催着要评分表。"
江烬侧身挡住窗台:"没问题。"他的背影修长挺拔,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高马尾女生狐疑地看了看教室,最终被江烬一个眼神劝退:"去查三班吧,他们班后门有垃圾。"
等学生会的人都走了,林夏晚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吓死我了,还以为这周流动红旗要没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那块白手帕,"顾冰块这个洁癖狂,手帕上居然还绣着名字缩写..."
阮遇晴凑过去看,米色手帕一角果然用银线绣着"Y.C."。针脚细密整齐,像它的主人一样一丝不苟。
"他妈妈绣的。"江烬突然开口,正在整理记录本的手指顿了顿,"从初中就用这个。"
林夏晚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初中同学。"江烬合上记录本,阳光在封面烫金的"学生会"三个字上跳跃。
他看了眼手表,"下节体育课,你们不去换衣服?"
更衣室里,林夏晚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顾言澈:"那个死洁癖,上周还因为我头发掉在值日表上扣分!"她气呼呼地扎起马尾,"不就是有次把他作业本弄上果汁吗,记仇到现在..."
阮遇晴系着运动鞋带,突然发现鞋柜缝隙里躺着一枚银色袖扣。
捡起来一看,背面刻着小小的"J"——和江烬锁骨链上的字母一样。
"找什么呢?"林夏晚凑过来,"哇,这袖扣好精致!"
"可能是江烬的..."阮遇晴刚要把袖扣放进口袋,更衣室门突然被推开。
顾言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表格,在看到林夏晚的瞬间明显僵住了。
"变态啊!女生更衣室!"林夏晚抄起运动包砸过去。
顾言澈慌乱地用表格挡住脸:"我敲过门!体育组要重新登记尺码..."
他的目光落在林夏晚因为动作过大而滑落的肩带上,耳根瞬间红得像要滴血,转身时差点撞上门框。
林夏晚气鼓鼓地拉起肩带:"这个死冰块,整天就知道找我麻烦..."可阮遇晴分明看见,她悄悄把那条绣着名字的手帕塞进了自己运动裤口袋。
操场上,江烬正在帮体育老师整理器材。
他弯腰时,阮遇晴看见他衬衫领口少了枚袖扣。
阳光穿过铁丝网,在他身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像为他披了一件碎金织就的铠甲。
"江烬。"阮遇晴小跑过去,掌心躺着那枚袖扣,"你在找这个吗?"
江烬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袖扣时,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蹭,像蝴蝶短暂地停驻。
"谢谢。"他声音很轻,"...很重要。"
远处传来哨声,顾言澈正在组织男生测引体向上。
林夏晚不知何时溜到了器材室旁边,假装系鞋带,眼睛却一直往那边瞟。
"顾冰块居然能拉十五个..."她小声嘀咕,语气里藏着掩不住的惊讶。
阳光下,顾言澈挽起的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金丝眼镜因为动作微微下滑,显出几分难得的少年气。
阮遇晴突然觉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江烬发来的消息:「放学后能留下来吗?有话说。」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抬头看见江烬站在杠旁,阳光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他假装在看测试,目光却时不时往这边飘,像在等待某种宣判。
"好啊。"她回复道,又补充一句,"要喝奶茶吗?我还欠你一杯。"
江烬的手机在口袋里亮起。
他看完消息,嘴角微微上扬的样子,像冰封的湖面裂开第一道春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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